即墨离也很配合的目露了几分犹豫,似乎极是不舍,其实他心里也本来就舍不得,如果不是澹台凰要,他才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一个多月的牛羊,就这样交出去。
所以他不舍的神情,不必假装,看起来也十分的真,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她如今已经疯癫,也记得为西武出一份力,我这样一个清醒的人,岂能连夫人都不如?既然这样,就当是在下请我西武的勇士们吃一顿肉吧!”
这话说完,窦成武先是为他这般气魄叹服,他隐约觉得自己不该就这样收下他们的东西,这会让他很有一种自己在剥削爱国人士的感觉,可士兵们那般目光殷切的注视着他,也令他想起他们自从归顺了东陵之后,虽然不至于食不果腹,但吃的的确是不如原东陵的士兵,也没吃过几顿好的,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给大家都补补,他作为将军,似乎也应该疼惜自己的士兵,反正这几个人也是自愿,那既然这样,他就收下吧!
但很快的,他心中也生出了一点微末的怀疑,倒不是这几个人露出了什么破绽,而是常言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自然也不该会有白吃的肉!虽然看着这几个人,他发自内心的愿意相信他们,但小心谨慎一些,也总是好的。
他如此想着,便不动声色的给了自己的心腹一个眼神。
心腹很快的会意,下去安排。澹台凰眸中精光一闪,她自然明白,窦成武虽然相信了他们,但是作为一个将军,他不得不谨慎。不过轩辕夏暖既然已经保证这药不会被人查出来,那就一定不会。
同时,窦成武也似乎关心的对即墨离道:“我这里有军医,尊夫人的病,也可以顺道看看,说不定还能治好,您看如何?”
毕竟是得了人家的便宜。所以窦成武这会儿都用了“您”的敬称。
即墨离心里明白,这哪里是真心想给澹台凰治病,无非是看看澹台凰是不是真的孕妇,是不是真的疯了。而自己那药,可以让大夫感觉澹台凰的经脉很混乱,于是察觉不出孩子到底怀了几个月,可是喜脉却是一定有,这样混乱之下,似乎也和澹台凰的“疯癫”正好重合,这倒是歪打正着!
于是他毫不担心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有劳将军了!”
不一会儿,军医来了,他长了两撇小胡子,下巴上也布满了长须,背着一个药箱,看起来很是专业,上来之后,就给澹台凰把脉。
澹台凰倒是不知道即墨离的药还有那令人觉得经脉混乱的功效,所以心里还隐隐觉得有点紧张。
只希望疯病这种东西,古代大夫查不太出来。
然后大夫诊脉完毕之后,皱眉道:“这位夫人已经怀孕,但是因为经脉混乱,以至于诊断不出孩子到底几个月。我猜测这位夫人或许患上了失心疯,而且病得非常严重,所以才导致脉象混乱至此!”
军医说完之后,认真的摸了一把胡须,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下澹台凰的脸就黑了!这是什么意思?即墨离的药也只有让人诊断不出自己怀了几个月的功效啊,怎么还随着这一茬,给诊断出她有失心疯了?
是她真的有失心疯,有暗藏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精神病,还是这大夫根本是个庸医,所以完全诊断不清?
她脸色发沉,但没人在意。
但窦成武听了军医的话,这会儿已经是完全相信了他们,他也认为敌军就算要算计他们,也不该派个孕妇来!也就在这会儿,一个士兵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表示那些牛羊不仅没有问题,而且都十分康健,还都是些上等的好货。这会儿窦成武才觉着自己完全是小人之心了,于是心底还生出了不少愧疚的情愫来。
以眼神吩咐下人们去把牛羊都宰杀了,让大家一起吃,又看了即墨离一眼,笑道:“本将军会吩咐军医好好诊治尊夫人的失心疯的,你不必太过挂心!”
即墨离道:“大人实在客气了!”
澹台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直视了,狠狠的戳了一下泥土,她绝对不可能真的有什么失心疯,咬牙道:“西武的疯子,应该很好治!”
窦成武冷不防听见这样一句,很不明白她的意思,有点发愣。
即墨离和笑无语猛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也明白澹台凰大抵是误会了什么。心中一阵发笑……
韦凤开口打圆场:“嫂嫂的意思,应该是她就算是疯子,也该是西武的疯子!她就是这样放荡不羁的深爱着祖国!”韦凤说完,自己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疯子的确是分国界啊!
窦成武明白了,感动的点头,并深深的看了澹台凰一眼。
晚上这顿饭,就这般就着那些牛羊吃完了。澹台凰等人以想窦成武为他们治疗疯病为由,留了下来,等待他们身上的药性发作,按照轩辕夏暖说的药性,大抵需要三天,发作的是比较慢了,但只有这样的药,才能完全的取信窦成武,完全检测不出。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成功的救出独孤渺,并让西武军队更加溃不成军,就算不能覆灭他们,也能掌握住西武的一个软肋。
他们一起在帐篷里等着,还配合治疗失心疯,即墨离和笑无语也很坏心眼的没告诉澹台凰失心疯是怎么回事,毒发的消息没传来,倒是等来了东篱。
他将几张纸,交到澹台凰的手上,十分同情地道:“太子妃,您在漠北干的这些好事,包括写信给爷说您对笑无语很有好感,以及和即墨离假扮夫妻的事情,爷已经全部知道了!这是爷命人传来的,您自……您看看吧!”
最后一句他其实想说“您自求多福”吧,但到底没敢说。
澹台凰脸一僵,看着手上那一堆纸,头皮有点发麻,她这是玩大了的节奏?
笑无语的脸全黑了,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恶狠狠道:“澹台凰,你为什么要跟君惊澜说对我有好感?”这不是在往死里陷害他吗?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他活着他容易吗他?居然还这样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