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雷从地头走过来,拍拍冯明亮的肩膀,对不住了,案子太恶,不叫你我担心弄不住。回头我去跟你家里道歉。
冯明亮揉揉干涩的眼,和谢大雷并排蹲在地头,点着一根烟,喷一口: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我看这架势啊,我媳妇快让我下岗了。
谢大雷补刀,也是,直接斩立决算啦。
冯明亮咧咧嘴。
冯明亮画的现场图谁也替代不了,就算地上有块口香糖,位置也不会相差分毫,只要是刑事案子,技侦的小伙子看到冯明亮到场都会很紧张,标注的不清楚或者照片拍的不到位,有冯明亮的图一比就看出问题来了,谢大雷就会转头找他们玩命。
这是案子,是刑事案子,每一起,不是涉及人命就是涉及财产,稍微疏忽一点,就可能把方向搞错。对最终的侦破有巨大的影响。
冯明亮抽完那根烟,感觉脑袋里的困劲好歹过去一点,魂儿有点恢复到身体里,把所有的人请到区域外,他要和谢大雷自己画一个现场示意图。
回队的路上,因为已经了解了所处位置,不用沿着土路找路,谢大雷他们换了一条最近的机场路。刚上机场路不久,坐在后排打盹的谢大雷腾一下坐直了,把开车的赵涛吓一跳,赵子涛从后视镜看一眼谢大雷,队长,你做梦呢?
不是,涛子,刚才是不是减震带?
是啊,刚上机场路嘛。
那就是了。嫌疑人走过这!
坐前排的冯明亮也醒盹了,什么?
谢大雷把受害小姑娘反映的咯噔咯噔说了一遍,冯明亮转过头来,从手套箱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市区地图,看了半天,发现这地图有点老,根本没有开通没几年的机场路,赵子涛说,别找了,我们村就是机场路占地的那个村的,就是没拆到俺们家的地,没落着钱,你问哪吧,我给你说。
谢大雷问,刚才的现场是不是你们村的地?
不是,那是另一个村的,别看挨着近,其实是另一个镇上的,但是这块吧,要不是本地人,还真不好找。
对,就是这个地方,这附近是不是就这一条路?
是,这倒是。就这一条。
嫌疑人开车沿着机场走,绕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只能说他们有人熟悉这里。
冯明亮点着一根烟,路线是找着了,可我看那小姑娘受伤不轻,刚才也不好意思问,安排分局的女警过来一个吧。
谢大雷点点头,冯明亮掏出手机安排人。
齐亮亮从笔录室出来的时候,平常挺白的小脸都涨红的不能看了,谢队,这他妈就是畜生,什么都上了,小姑娘,应该,恩,受害人,伤的挺重。忘了和你汇报队长,路上受害人的父亲要求先做笔录,想尽快抓住嫌疑人,我们就先回队里了。
谢大雷坐在办公桌前,弹了下烟灰,半天没吭声。做完笔录,你和女警送受害人去医院,提取的体液他们法医取走没?跟他们说,尽快出结果,今天能出,我请他们全组吃饭。
齐亮亮把笔录放在谢大雷桌子上出去了,临走用手指头重重的点了点,谢大雷沉了沉,才翻开那一页页的字,越看越怒,三个畜生,齐亮亮说的没错,还不如畜生,对一个还没谈对象的19岁小女孩,简直丧尽天良。
从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恶的案子,想到这,谢大雷心里一动,这么冷静,这么干脆,这么有步骤,不像是一群生手,他溜达到窗户跟前又几步走回电脑前,从内网上搜寻近几年的类似案件。
一年多,开发区有一起相仿的案件,至今未破,受害人也是被拉入一辆车里,被多人侵害后丢到荒郊野外,抢走一部分现金。
不对,肯定还有,虽然再也检索不出来,谢大雷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类嫌疑人都是越作案越上瘾,越膨胀,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
而且这两起案件间隔这么长,期间怎么会闲着?
他喊来王帅,把情况稍微一交代,让看监控小能手去做他最擅长的工作:调取银行监控和机场路监控,顺便从监控里找痕迹。
队里已经都知道了这个恶性案子,没有一个人有迟疑,拿了任务,王帅扭头走了。齐亮亮去医院还要安排法医做鉴定,忙的脚不沾地。
赵子涛分给的任务是走访,这是个苦差事,或许走访一年都摸不着个屁,也可能运气来了,一下子就得逮着个大的。
冯明亮被安排在值班室打盹,眼窝都塌了的人,没资格领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