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从屋中走了出来,朝着苏婉兮挤了挤眉眼,笑眯眯地道:“世子爷叫你进去呢,快进去。”
苏婉兮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走进了里屋。
一踏进里屋,便闻到了一股子龙诞香的味道,是叶清酌身上的味道。苏婉兮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下子便高兴了起来。
屋中仍旧只放着两个火盆,只是比起刚刚在外面经受了寒风烈烈的苏婉兮来说,暖和的几乎是另一个世界。
“世子爷,王妃猜想世子爷应当还未歇下,便让奴婢送了些热汤过来,天冷,世子爷喝完汤暖暖身子吧。”苏婉兮低着头开了口。
“放着吧。”叶清酌的声音在屋中响了起来,仍旧冰冷得仿佛没有丝毫波澜。
苏婉兮应了声,将手中的食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往后退了两步:“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没有人答话,苏婉兮咬了咬唇,便要退下去,却听见叶清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愈发冰冷了几分:“怎么?王妃让你将东西送过来放下就走?没有让你将汤盛给我喝?”
苏婉兮的脚步猛地一顿,半晌才回过神来,听明白了叶清酌的话中之意。连忙上前将食盒子打了开来,把那装着汤的白色瓦罐端了出来,取了碗来,盛了碗汤,走到书桌前,将汤递了过去。
叶清酌伸手接过了那汤碗,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苏婉兮的手,随即眉头便蹙了起来。
目光落在面前那低着头浑身都写满了小心翼翼的女子身上,眸光愈发冷了几分:“楚王府莫不是没有衣裳给你穿不成?大晚上的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若是传了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楚王府苛待了下人呢。”
叶清酌的声音有些大,苏婉兮浑身一震,似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便连忙开口道:“楚王府没有苛待下人,是奴婢出门的时候忘了而已,奴婢下回不敢了。”
叶清酌又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拿起碗中的汤匙来,搅动着碗中奶白色的骨头汤,汤匙和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清酌不开口,苏婉兮自是不敢退下,只得定定地在屋中站着,察觉到叶清酌的心情几乎已经糟到了极致,苏婉兮只得将呼吸都放轻了一些,大气不敢出。
屋中一片安静,叶清酌突然开了口:“去煮茶。”
“啊?”苏婉兮抬起眼来望向叶清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诧异。
叶清酌见状,眉头便又蹙了起来,冷冷一笑道:“怎么?如今你到了牡丹院了,本世子就连叫你煮茶的资格都没有了?”
苏婉兮慌慌张张地应着:“奴婢这就去。”
而后便提了炉子上的茶壶,匆匆忙忙出了门。
叶清酌望着苏婉兮几乎可以说是仓皇而逃的背影,心中愈发烦躁了几分,喝了两口汤,便又将碗放到了一旁。
屋中那煮茶的炉子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用了,苏婉兮将茶壶装了水,又急急忙忙端了火炉出去弄了些木炭进去,将炉火点了起来,方回了屋中煮茶。
屋中很静,没有人说话,叶清酌手中拿着一本书,只是一直到苏婉兮煮好了茶,也并未听到过叶清酌手中的书翻页的声音。
茶煮好了,苏婉兮将茶晾了晾,伸手碰了碰杯壁,估摸着已经不太烫了,才将茶杯杯盖盖好,端着茶,将茶放在了叶清酌的手边。
叶清酌目光淡淡地看了那茶杯一眼,并没有说话。
苏婉兮咬了咬唇,时辰已经不早了,想要告辞离开,却又害怕叶清酌闹起脾气来,便只静静地站着。
叶清酌的眉头蹙了起来,突然站起了身来,苏婉兮一时没防备,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叶清酌,正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就听见叶清酌开了口:“我要歇了,替我更衣。”
苏婉兮一愣,看了眼那书桌上尚未被动过的茶杯:“世子爷不喝茶了?”
叶清酌冷笑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末?”苏婉兮不知叶清酌为何突然这样问,却也连忙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叶清酌的问题。
叶清酌看了苏婉兮一眼:“马上就要子时了,我喝上这么一杯茶,除非是不想睡了。”
“……”苏婉兮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声,既然不喝,却又为何偏要让她煮茶。
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叶清酌依旧冷漠的神情,苏婉兮便又暗自腹诽着,罢了罢了,他无非是见着自己心中不痛快,想要发脾气折磨折磨她罢了,又何必在意。
这样想着,心中便觉得好受了许多,跟在叶清酌的身后,等着叶清酌在床榻前面站定,伸开了手来,才上前帮叶清酌解了腰间玉带,将外袍一并脱了下来。
侍候叶清酌更衣的事情,苏婉兮在清风院的时候做过无数次,早已经得心应手,不多时就将叶清酌的衣裳都褪下,只留下了一件月白色里衣。
“世子爷可要沐浴?”苏婉兮记着,无论天气有多寒冷,叶清酌素来都是要每天沐浴的。
叶清酌果真淡淡地“嗯”了一声,苏婉兮便连忙出了屋子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拂柳忙拉住苏婉兮,眼中满是欢喜:“你是要回来了吗?”
苏婉兮摇了摇头,看了眼正屋,压低了声音道:“没有呀,只是王妃让我给世子爷送些羹汤过来罢了。”
拂柳一脸的不相信:“不是要回来了,你如今是牡丹院的人,世子爷为何又让你煮茶,又让你侍候沐浴的?”
苏婉兮自是不能将真正的缘由与她说的,便只笑着道:“不管是牡丹院还是清风院,总归是楚王府的下人啊,世子爷是楚王府中的主子,我侍候也是应当的。”
见下人已经提了热水过来,苏婉兮连忙道:“世子爷还等着呢,我先进去了。”
拂柳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望着苏婉兮的背影:“是这样吗?”
苏婉兮在正屋没瞧见叶清酌,便又进了净房,果真见叶清酌已经在净房之中候着了。
下人一桶接着一桶地往浴桶之中倒水,等着倒满了整个浴桶,苏婉兮才伸手摸了摸水的冷热,确定水温合适了,才转身将叶清酌的里衣一并脱了。
叶清酌抬脚进了浴桶之中,苏婉兮便拿了一旁的澡夷子给叶清酌沐浴。
叶清酌沐浴完了之后,苏婉兮便又去寻了干净的里衣来让叶清酌穿了,让叶清酌坐在床边,取了干帕子来给叶清酌擦着刚洗过的头发。
已经是子时了。
苏婉兮望了望一旁书架上放着的刻漏,心中暗自想着,牡丹院的下人素来睡得早,她出来的时候倒是同看远门的守卫打过招呼了,只是那时也没有料到会折腾到这么晚,不知道待会儿回去,他们会不会记着给她留门。
叶清酌见苏婉兮频频望向那刻漏,眼中便暗了下来:“在看什么?”
苏婉兮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没,没有,奴婢没有看什么?”
叶清酌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只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想走了?”
苏婉兮咬了咬唇,终是轻声道:“牡丹院灭灯有些早,奴婢怕待会儿回得晚了,没有人开门。”
叶清酌闻言,眼中的暗色渐渐转化为阴沉,抬起手来便握住了苏婉兮的手。
苏婉兮愣了愣,有些诧异地低下头朝着叶清酌望了过去,却在下一刻便觉着天旋地转,身子猛地被摔在了身后的床榻之上。
苏婉兮险些惊呼出声,嘴却已经被叶清酌捂住,尚未回过神来,就察觉到叶清酌带着几分水汽的身子压了下来。
苏婉兮眼中满是惊慌之色,想要求饶,只是嘴被捂住,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牡丹院,牡丹院。你不过在牡丹院呆了一个月不到,就忘记自己是哪儿的人了吧?是不是在牡丹院呆着有些乐不思蜀了?阿娇,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些?你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惹怒我……”叶清酌的声音中满是狠戾。
苏婉兮没法发出声音,只能不停地摇着头。
叶清酌身子本就高大,如今这么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叶清酌冷笑了一声:“我大抵是真的对你太好了一些,才让你学会违逆和拒绝我的话了。当初我将你从那棺材之中救出来的时候,你那时可是想要用你的处子之身来交换活下来的资格。如今我正正经经地愿意给你一个名分,你竟然还敢拒绝了。”
“你可知道,你是第一个敢这样肆意妄为,却至今还活着的人。”
苏婉兮瞧见叶清酌的眼中似是有黑色的浪潮在刮起,他们贴得太近,近的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某一处的变化。
苏婉兮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急急忙忙挣扎了起来。
只是她越是挣扎,身上人便将她禁锢的越是厉害,眼神也愈发令人害怕。
“你不肯做我的世子侧妃,是准备留着你这所谓的处子之身再去勾引谁呢?啊?我当初的确是说过我身边处子之身的人我想要多少有多少,可我并未说过我不要你的。既然你另外起了心思,我如何能够让你如愿,我今日便将我该得到的东西拿走,看你还能够去勾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