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酌瞧着苏婉兮的模样,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怎么?我记着之前你被菁夫人陷害说你有孕,你可是直接冲到我院子中二话不说强吻了我的,如今倒似乎害羞起来了?当时强吻我的勇气去哪儿了?嗯?”
苏婉兮听叶清酌突然提起那件事情,面色愈发烫了几分。
只听见叶清酌仍旧在说着话:“说起来,你强吻我的账,我也一直帮你记着呢。”
苏婉兮咬了咬唇,只觉着再这样僵持下去,她怕是会羞愧而死了。那时候她是为了活下去,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只是事情已经做了,她却也不能否认。
强迫着自己稍稍定了定神,苏婉兮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抱住了叶清酌的腰。
不知道为何,即便是在夏日,叶清酌的身上也似乎比旁人更冷几分,抱起来倒是十分舒服,只是却也阻止不了苏婉兮剧烈的心跳。
叶清酌倒是一下子愣住了,他不过是见着苏婉兮的窘迫模样,想要逗弄一下,却不想,她竟果真……
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亦满是笑意,叶清酌伸手将苏婉兮抱住,眸中光芒闪动,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先前在望月楼上,我瞧着叶清流和叶清然都在不停地看着你。你且要记着,你是我叶清酌的人,要记着,当初我救你,是因为,你说你还是处子。即便是我不愿意要你,你也是我叶清酌的人。若是我知晓你与谁牵扯不清,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苏婉兮的神思被叶清酌这样一番话给惊醒了回来,眼神亦是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原来如此。
她还在想,叶清酌为何突然发起疯来,原来是因为此事。
苏婉兮咬了咬唇,心中刚刚涌起的悸动一点一点被压了下去,她自然不会忘记,她当初为了活下去,只能将自己身上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拿来当了筹码。
叶清酌松开了手,将她放开了,面上却早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走吧。”
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不远处的雕花长廊旁边是一片竹林,在灯笼的映照之下,竹叶不停地颤动着。
苏婉兮低着头应了声,拿着灯笼往后退了一步,将灯笼举到叶清酌的身前,跟在叶清酌身后,往清风院走去。
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处,映照着楚王府,楚王府中各处,却是全然不同的景象。
大夫提了药箱急急忙忙地敲响了柳夫人院子的门,丫鬟领着大夫入了正厅。柳夫人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半合着眼,画着飞霞妆的脸上不见了艳丽动人的姿态,只留下了几分狰狞的怒意。
琳琅跪在一旁,身子不停地发着颤。
因着上一回佛堂之事,柳夫人便已经对她发了怒,那十板子落在身上的滋味,她尚且能够十分清晰的记得。
柳夫人让她将功赎罪,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可是这一次,事情仍旧办砸了。
琳琅清楚地知道,柳夫人断然不会轻饶了她。
旁人都觉着,柳夫人是个温婉如水的人,性子温和,待下人亦是宽厚有加。可她是在柳夫人尚在闺中的时候就侍候在柳夫人身旁的人,自是比谁都要了解自己这个主子。
所谓的温柔大度,不过是作戏罢了。
柳夫人在柳府是庶出的小姐,生母原本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只是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勾搭上柳家家主之后极其受宠。
柳夫人尽得她母亲的真传,在子女不算少的柳家,却也一直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柳老爷也算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与其他兄弟姐妹关系也不差。
只是明面上左右逢源的人,暗地里性子却是极其的阴狠暴戾。在柳府的时候,见不得其它兄弟姐妹比她更受重视,为了争夺柳老爷的宠爱,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还买通了地痞流氓玷污了她的亲妹妹,那可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啊……
琳琅咬紧了牙关,心中却是有些不甘,她跟在柳夫人身边近十年,一直对柳夫人忠心耿耿,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曾做过,如今就因着一时的失手,柳夫人却要她的性命。
大夫见着柳夫人的脸色,也不敢多言,只默不作声地取了药箱来给柳夫人包扎上了药。
处理好了伤口,便站起身来吩咐着门口的另一个丫鬟:“柳夫人的伤,近日不要碰水,我三天来换一次药。”
那丫鬟连连应了声,大夫这才朝着柳夫人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大夫一走,柳夫人的目光就落到了琳琅的身上,冷笑了一声道:“在此之前,你是如何给我保证的?嗯?”
琳琅脸色青白交加,咬了咬唇,却说不出辩驳的话。
“你是存了心来害我的吧?上一回我要阿娇死,结果你害得我的脸上留下了褪不掉的伤疤。这一次我要阿娇那小贱人也毁容,让她尝一尝我的痛苦滋味,结果你却让我身上被那畜生抓得满身是伤。”
柳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是不是阿娇那小贱人拿了银子收买了你了啊?啊?你倒是说话啊?”
琳琅咬了咬唇,俯下身子,声音亦是带着颤:“主子明鉴,我对主子素来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柳夫人嗤笑着:“你这样的忠心耿耿,我可要不起。你要是再忠心一些,我恐怕连命都丢了。”
琳琅咬了咬唇,努力辩驳着:“奴婢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事明明天衣无缝的。”
柳夫人冷笑着,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那件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脱了下来,猛地扔到了琳琅的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仔细闻一闻,我这衣裳上,为何会有那东西的味道?”
琳琅闻言一惊,连忙将那衣裳捡了起来,凑在鼻尖嗅了嗅,神情一震:“不应该啊,若是主子的衣裳上一开始就有这味道,主子一只抱着那小畜生,那小畜生断然不可能等着那个时候才发狂的。”
“是啊,不应该啊?”柳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这东西分明就是我抱着猫起来的时候,那小贱蹄子趁机洒到我身上的。你说,若不是她早已经知晓我们的计划,为何要这样做?时机还把握得那样准?嗯?”
琳琅脸色愈发惨白了几分,说来说去,主子还是怀疑她。
柳夫人目光落在琳琅的身上:“你也别猜了,我并没有怀疑你,因为,你应当最为清楚,若是这一回失败,你将面临着什么。”
“奴婢断然不可能出卖主子,主子明鉴。”琳琅听柳夫人这样一说,忙不迭地磕着头,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声闷响,不过几下,琳琅的额头上便已经开始渗出血来。
柳夫人却只是冷眼看着,眼中并未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等着琳琅额上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流的时候,才神情冷漠地开了口:“你无需求我,我早已经说过了,做错了事,就应当学着承担后果,接受应有的惩罚。你的惩罚是什么,想必你比谁都清楚,我也不想脏了我自己的手,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说完,柳夫人便径直站了起来,唤了门口的丫鬟:“素雅,打水来,侍候本夫人洗漱。”
看也不看琳琅,抬脚进了里屋。
琳琅跪在原地,低着头盯着自己跟前的地上,还有血在不停地滴落下来,落在地上,便快速地渗了下去,只留下一道暗色的血迹。
琳琅咬了咬牙,拔高了声音道:“主子最喜欢吃奴婢给主子做的银耳羹,主子容奴婢最后一次为主子做一道银耳羹,就当是奴婢向主子谢罪了。”
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只是里屋却并未有人应答,琳琅咬着牙沉默了良久,终是确定了,那屋子里的人只怕是再也不会理会她了。
琳琅咬紧了牙关站起了身来,抬起手来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出了正厅的门。
素雅打了水进了里屋,柳夫人正坐在铜镜前,似乎在发呆,从铜镜中瞧见了素雅的身影,才开口问道:“琳琅呢?”
素雅一愣,忙应着:“奴婢瞧见琳琅姐姐方才在厨房打水洗了把脸,又回屋用布将额上的伤遮了起来,就出了院子,自言自语地说要去厨房给主子拿银耳来煮银耳羹。”
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惧意。
柳夫人听素雅这么一说,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素雅见柳夫人没有其它的吩咐,将水提进了净房之中,又走了出来:“主子,水好了,奴婢侍候主子沐浴吧。”
说着,就走到了柳夫人的身后,将柳夫人头上戴着的珠钗都取了下来。
柳夫人神情漠然地看着素雅的动作,许是因着素雅的动作不太熟练,拉扯到了头发,柳夫人猛地蹙了蹙眉,“嘶”地吸了口气。
素雅一惊,忙不迭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请罪:“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柳夫人的目光落在素雅的脸上,直看得素雅身子都在打颤了,才道:“你此前并未做过这些事情,手生也是正常的,你只需记得,不会的事情,可以学,我愿意给你机会。可这也是有限度的,若是学也学不会,一直做不好,我要你何用?没做过,不会,我可以原谅。我最不愿意原谅的,一是背主,二是伤到了我在意的东西。”
素雅连忙应着,身子仍旧在发着颤。
柳夫人的眼中突然生出了几分不耐烦,挥了挥手道:“你先进去准备洗脸的东西吧,我自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