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丽钧
我曾经怀着极大的兴趣关注金正日访问俄罗斯一事。关注他神秘的专列,关注那在专列的水缸中养着的他最爱吃的龙虾,关注他和蔼可亲地对俄罗斯的服务人员说:“叫我同志,别叫我伟大领袖。”当然,我也关注着金正日的专列在其所到之处引起的交通混乱,以及被迫滞留在火车站或列车上的数以千计的俄罗斯乘客的强烈不满。
十余天的行程。
金正日马不停蹄地奔忙着。
在他的专列通过俄罗斯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时候,我不知道在滞留的乘客中有彼尔姆市纳扎罗夫一家——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他们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是要去俄罗斯南部城市索奇度假的。为了给那辆红色车头的神秘专列让路,他们的“非专列”被限制通过。他们一家4口人远离休闲适意,在那诞生过《自由颂》和《喀秋莎》的伟大国土上万分焦躁、万分沮丧地等啊等,等啊等。途中无谓的盘桓,给这个兴冲冲去索奇度假的小家庭凭添了几多惆怅、几多懊恼!
——他们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了11个小时。
据说,金正日是在朝鲜西北部城市出现“双彩虹”奇异景观之后带着巨大的成功的喜悦回国的。就在他回国之后,纳扎罗夫以“火车延迟到达,影响休闲度假好心情”为由,将俄罗斯交通部告上了法庭。
不要指责纳扎罗夫没有大局观念,不要教训他应该“舍小家,顾国家”,也不要对纳扎罗夫进行谬赞:同志,正是你的无私的牺牲才换来了《莫斯科宣言》的签订——没有用的,这些都没有用。纳扎罗夫此刻想要的就是向俄罗斯交通部讨还公道。
说真的,我很欣赏纳扎罗夫的“痴”与“蛮”。欣赏他为了捍卫一个小家庭的生活质量和自己在本国土地上通过的权利而不惜大动干戈。我无端地猜想,他一定深深地爱着普希金,且深深地信仰着诗人在“幽暗的涅瓦河畔”歌唱过的“人民的自由和安宁”。如果纳扎罗夫在被搅扰了好兴致之后,气恼而又愚蠢地选择了腹诽或者谩骂,我才觉得他不配吟诵《自由颂》,不配仰望西伯利亚上空的鹰。
冬去春来,梨花又一次开遍了大地。就在这个时候,从遥远的俄罗斯传来一个比梨花更美好的消息——纳扎罗夫胜诉,获得了1.2万卢布的赔偿!
人生来是平等的,我们为了平等和自由制定出各种社会秩序和规则,大路朝天,不要因为任何理由而轻易出卖了自己那无比尊贵的通过的权利,那是生命最宝贵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