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志宏
一
无言之时,朋友关切地问:“在想什么呢?那么深沉。”
我摇摇头,仍是无言。
我能做什么?有什么值得深沉呢?无非是发呆罢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发呆更无益的事了。如果说,发呆是一种病,那么它的传染速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因为,几乎每时每刻,我们都有可能在发呆。此刻的忙碌,也许下一刻,就要发呆了。
发呆是这么一种状况,眼睛盯着一样东西看,却是什么也没看见;耳朵在听风吹鸟鸣,却是什么也没听见;心里,什么都想,却是什么也没想……
发呆,生命在无意义地浪费;发呆,亦是生命极珍贵的休整。
所以,有人说: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二
春种一粒种,秋收万顷田。
庄户人家,于风调雨顺的年景,喜笑颜开地忙碌着;于穷山恶水的境地,愁眉苦脸地忙乎着。“良农不为水旱不耕”,良农亦于不为田肥地沃而乱耕。
1988年,我在乡中学读初二。一个周末,回到家里,路过自家的承包田,看到田里,兀自长满了笔杆草,绿油油的,煞是荒疏。周围的水田,水稻迎风笑,与我家的田,形成鲜明对比。
回到家里,我问父亲:“我们家的水田,为什么不种水稻呢?”
父亲乐了,说:“七年一闲田啊!我们家的水田忙忙碌碌,累了七年,也该歇一歇了。”
田也会累的,给点时间,让它与风与草,发呆去!
土地在大量施入化肥之后,会板结。土地在过度种植之后,会负累。天与地,也有周期的啊,也是要歇息的。
三
在看《大国崛起》的时候,看到牛顿曾注目过的那棵苹果树,看似平常的一棵树,但其在历史上却是那么神奇。
曾经,我一直认为“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是为无聊开脱罪责的托词,直到有一天,我累得病倒,长久地忍受着病弱的痛苦,不得不在痛苦中无聊发呆,才深知,发呆,是人生的一大佳境。几百年的风雨,几百年的沧桑巨变,树早已不是那棵树,人也不再是那个闲看苹果落地的那个人。如果牛顿生活在当下,他还会没事坐在苹果树下,愣愣地看苹果落地吗?如果他没有那份闲心,那个影响世界的定律,会在当年诞生吗?
我们都忙啊,忙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了,忙得没有机会发呆,忙到最后,反倒不知自己到底在忙什么,又忙了什么。
四
闲境,乃至境;无益,有大益;不为,为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