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驮着江涛去水榭?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就算鲛人能这么做,但江涛是如何从自己的院子,避人耳目的来到后山的?且一连三年不被人发现?”听得云里雾里的洛雷突然问道。
唐次笑笑,“欧阳公子说过,江涛不喜江正泽送给他的轮椅,所以从来不用,他的杂物室里又有好几副他亲自做的备用轮椅。”
洛雷“啊!”了一声,“那又如何?”
“至少说明,江涛是个能工巧匠。”唐次道,柳木生猛地一拍折扇,“是啊,江涛没出事儿前确实是江湖上颇有名望的机簧师。”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是傻子,偌大的白马山庄,若说是没有那么一两个密道谁信呢?
郭毅冷哼,招呼来身后的衙役,轻声吩咐了几句,那衙役领命离开,其余人等心照不宣的随着唐次去了江涛的院子。
本就冷清的院子,经了主人家的惨死,如今一旦踏入,便有了一种莫名的让人极为不舒服的阴深之感。花凉跟在唐次背后,拽着他的衣摆探头探脑,“唐木头,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唐次没回头,背过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是几个意思啊?
安抚?
花凉摸了摸头,跟着他进了月亮门里的内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郭毅走在最前面,径直过了江涛的卧房,直接朝着江涛堆放轮椅杂物的房间。
门口早就有人把手了,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郭大人早就觉得里面有猫腻儿了。
洛雷脸色始终讪讪的,目光追着月姬,而月姬始终形同槁木,茫然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唐次,不,也许是花凉。
空气中漂浮着后园里野雏菊盛放的花香,花凉摸了摸鼻子,不经意扫到月姬投过来的目光,心里没有来的一阵慌,抓着唐次衣摆的手越发紧了。唐次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回过头,低头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好似安抚。
月姬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洛雷不悦的挡住她的视线,伸手死死的握住她的手。月姬不悦的皱了皱眉,抽回手,目光阴郁的看着洛雷。
这两个人啊,旁若无人的对峙着,柳木生轻咳一声,使坏的从两个人中间挤过去,洛雷皱眉,等柳木生过去,月姬已经上前几步,站到唐次和花凉身侧不远处。
洛雷暗暗咬牙,几欲控制不住的追上去,洛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郭毅推开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杂物室里还是之前离开时的样子,做过血液检查的轮椅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面的血迹已经随着酒和白醋的消散而消失,看不出有任何诡异离奇的地方。
郭毅率先走了进去,欧阳毅跟在后面,郭毅回身朝他摇了摇头。欧阳毅讪讪的抹了抹鼻尖,退回门外。
“唐兄。”郭毅唤了一声,唐次从人群里挤进来,手里拉着花凉的手。
杂物室的空间不大,一眼望见头,外室堆着两副完整的轮椅,还有几个本成品,出具模型,西墙边上摆这个竹楼,里面堆着木屑,堪堪漫到边缘。
正对着门的墙边摆着一张巨大的工作台,台面上斑驳的刻痕杂乱无章,上面堆着许些工具。
外室和内室中间只隔了一扇屏风,上面是万马奔腾图,笔力非凡,一看便是名家真迹。
郭毅解下腰间的佩刀,单手握着刀鞘,刀柄对着屋臂四处敲敲打打。
唐次在外室转了转,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里摆着一张不大的木床,旁边摆着八宝阁,上面都是一些花凉见都没见过的工具,最上面一层摆着一只黑色的铁盒子,上了青铜锁。
唐次环视了一眼四周,靠墙边上的桌椅上落了些许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打理了。
唐次拉了张椅子放在八宝阁前,撩起长袍下摆登上椅子,攀着八宝阁取下最上层的铁盒。
“这是什么?”花凉狐疑问,柳木生不知何时也进了内室,探头看着唐次手里的黑色铁盒子。唐次把盒子放在桌上,转身又上了椅子。“木头,你看什么呢?”
唐次抿了抿唇,伸手在八宝阁的隔板上抹了两下,抬起手指,上面黑黑一层灰。
“嘿,这是多久没人打理了?”花凉瘪嘴,唐次跳下八宝阁,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只黑色的铁盒,“八宝阁上的器物和工具都是许久没人动用和打理,落了大量的灰尘。”说着,走到桌边,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在铁盒上面摸了一下,“很干净。说明有人时常用到它。”
“啊!”花凉惊讶的眨了眨言,低头研究铁盒子上面的锁,细一瞧,才发现这锁倒是与其它的锁有所不同,所示八角形的八卦图,锁孔在正中央,像是两个半圆扣在一个铜板上,锁孔要比一般的锁孔细小。“这锁有点怪啊!”
柳木生一笑,挤开花凉,从头上拔下簪子,细细的簪尖儿对着锁孔插了进去。一时间,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柳木生略显轻快的呼吸声。“咔咔咔!”是簪尖挑动锁芯发出的声音,最后随着“啪!”的一声,锁头弹开了,正在众人以为锁头已经打开的时候,柳木生突然哀嚎了一声,猛地丢了簪子,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好几步,左手捂着右手腕。
“怎么了?”郭毅皱眉问,柳慕容连忙几开人群冲进来,拉起柳木生的手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锁上有毒。”
柳木生一脸鹅肝紫的看着唐次,“唐兄。”
唐次瘪瘪嘴,别开头。
“花凉。”
“咳咳!”花凉轻咳,“那个,扁素神医在呢。应该,应该死不了吧!”
柳木生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伤了,“扁素神医,你救救我。”
扁素被人推出来,满头黑线的看着柳木生,噗嗤一声乐了。
“妈的,你还是不是神医,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没看见我整只手都黑了么?”柳木生急了,跳过去一把揪住扁素的衣襟。
扁素笑得前仰后合,花凉挠了挠头,回头看唐次,见他也正抿着唇笑,狐疑的推了推他,“木头,你笑什么?”
唐次侧过身,附身在她耳边嘀咕几句,花凉眨了眨眼,“噗呲”一声乐了。柳木生深感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拼了命的把“中毒”的手往扁素身上抹,抹着抹着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凑到鼻端闻了闻,“可恶,这是那个王八蛋在锁孔里装了墨汁?”还是这种臭不可闻的墨汁?
唐次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只是上等的西域油墨,用从沙漠中寻得的黑精灵的花茎提炼出来的,不易脱色。”
不易脱色!
柳木生眨了眨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怎么个不易脱色法儿?”
唐次抿唇轻笑,“倒也不至于永不褪色,十天半个月,每天坚持用白醋烧开了熏半个时辰,半个月就好了。”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是一个月,柳木生生无可恋,只恨不能把江涛这似鬼从棺材里挖出来,狠狠鞭尸个三天三夜。爷是多么风光齐月的人物,举着两只黑乎乎的爪子是个什么事儿啊?还不叫满朝文武笑掉大牙?
柳木生很认真的琢磨着延迟回洛阳的可行性,另一边唐次已经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铁盒子。花凉凑到他身边,“木头,看出什么来了?”
柳木生中了暗算,旁人越发对着盒子感兴趣儿了,却又不敢轻易触动,毕竟一开始喷出来的是墨汁,如果下一次喷出来是毒药怎么办?于是所有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在那只黑不溜丢的铁盒子上。
“唐兄。”郭毅瞧了眼唐次,意思在明显不过。
唐次微微侧头,缓缓伸出手。“别动。”花凉一把抓住唐次的手,拽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恶狠狠的瞪着郭毅,“我说,郭大人,办案子本来就是你们刑部的事儿,我们木头一介布衣,提供线索不过是配合官府查案,这种事关人命的事儿,我们不干,也干不了。”花凉冷哼,她就一市井老百姓,眼界浅,反正只看得见她们家木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更何况,郭毅那些小心思她才没看错,要不是怕这盒子有机关,她就不信他真打不开。
郭毅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环视四周,果真见众人脸上露出鄙夷神色,暗暗剜了花凉一眼,心说,小兔崽子。然后抖了抖衣摆,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捧那盒子。
锁开不得,总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机关,实在不行,一刀劈了那锁。
郭毅左右琢磨,这铁盒是生铁铸造,很有些分量,但出了闭合的盒盖处几乎没有任何的机关,所以,关键还是在那把会喷墨的锁上?
郭毅脸色黑沉,无奈的抬眼看唐次,“唐兄可是有什么办法?”
花凉瘪瘪嘴,刚想开口,唐次拉了拉她的手,摇了摇头,走过去接过郭毅手里的铁盒,修长白皙的五指贴着铁盒的棱角细细抚摸,一黑一白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说不出的好看。
唐次抹过铁盒,环顾了一下四周,紧抿的薄唇忽而抿出一抹浅笑。花凉一愣,“木头,你发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