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里。胡林先是吃了不少的鱼头,后又因太咸喝了不少的茶,饮过合卺酒之后,因鱼头和茶中通幽草的效用发作,胡林打发走丫鬟婆子,拉了张小乔就上床入睡了。两人行过云雨之事后,便昏昏不省人事,这时候,借口送鱼而偷偷留下来的鱼贩子悄悄来到了新房窗外,从窗户潜入房中。当然,也有可能从门,用刀子,只要是手法熟练点的人,要好开门不是什么难事。(过去都是门插。用刀能一点点挑开的。)
鱼贩子屋之后,显示把昏睡的胡林给悄悄抬到院子里家山后面的茅房外,然后回到屋里杀死了张小乔,并吊在床梁上。鱼贩子杀人之后,把屋里的所有窗后都从里面锁死,吹熄了蜡烛,然后推门离开。
鱼贩子离开新房后,回头找到昏死的胡林。鱼贩子用了一些手段,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家丁服,把昏昏沉沉的胡林叫醒,告诉他,他是起夜,半路醉酒睡着了。
鱼贩子扶着胡林重新回到房里,嘱咐他把门锁上之后,自己安然离开了。胡林回到屋中之后,迷迷糊糊锁了门,走到床前,一头扎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
郭毅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案发那日,没有月亮,在屋里蜡烛全都熄灭的情况下,浑浑噩噩又酒醉的胡林沾了枕头就睡了,根本不会发现黑暗中,张小乔已经死了。”唐次说完,朝花凉摆了摆手。
花凉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次,这么复杂,困扰着柳木生和郭毅这么久的案子,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就给破获了?
唐次抿了抿唇,见她傻愣愣的还站着不动,叹了口气儿,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走吧!”
柳木生半天没回过神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次离开,直到郭毅走到他身边,若有所思的说,“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没弄明白?”
柳木生回头瞪了他一眼,“矫情。”
郭毅咧嘴一乐,“不过,好歹案子算是破了。”
柳木生冷哼一声,回头看了看一旁都快打哈气的刘大人,“刘大人,赶紧准备升堂,审王家成和鱼贩子。”
刘大人一激灵,浑身抖擞的站起来,“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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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一大早就热闹非凡,柳木生揉着眼睛从办公的班房里出来,身后跟着从始至终黑着脸的郭毅。
“唉唉,我说,郭铁嘴,你可行了啊,这案子都破了,咱就准备准备回洛阳得了,你还黑着张臭脸给谁看啊?”柳木生回头,郭毅黑着脸在哪儿发呆,忍不住讥讽两声,拍了拍他的肩,“唉,郭铁嘴啊郭铁嘴,你也不用介意,就算案子不能全算是你破了,好歹,噗,好歹你也算个跑腿的不是?”柳木生一乐,一下子折损了身上几分逍遥公子的气度,随后跟出来的衙役见了,无不抿唇而笑。
郭毅冷哼,“你觉得这就完事儿了?”清晨的晨光撒进天井里,淡淡的光晕洒在脸上,郭毅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半片天空,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烦躁。
“不然呢?”柳木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唉唉,这天真蓝,比洛阳的蓝。”
“巴图几个人在王家外墙看见的黑影你觉得是什么?”郭毅低头,目光幽幽的看着柳木生。
柳木生微愣,“啊!这个。”
郭毅嗤笑,“还有那茶水。”
“什么意思?”柳木生挠了挠头,白底水天蓝青花瓷绣云纹滚边外襟的长衫微有褶皱,衬着这淡淡薄雾一样的晨光,煞是好看。
“通幽草你怎么看?”郭毅问。柳木生微愣,“什么怎么看?郭铁嘴,你这人就是有一点不好,最爱拐弯抹角。”
郭毅冷哼两声,“你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我实在好奇你是怎么在大理寺混到现在的。”
“你?”
“哦!”郭毅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我怎么忘记了,柳大人有个了不得的爹啊!”
柳木生眨巴眨巴嘴,闷不是滋味,“郭铁嘴,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郭毅瘪了瘪嘴,转身走出天井,柳木生寻摸着摸了摸鼻尖,跟了上去,“唉唉,你倒是说说,那通幽草是什么意思?”
郭毅走了一段,衙门的大门早被拉开,迎面的街上陆陆续续有走商的小货郎时不时的吆喝着,一拍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与春茶和通幽草,以及明红鱼之间所产生的毒素。王家成说,杀程蝶依的时候,春茶和通幽草是他下在茶里的,那么张小乔死的时候,是怎么回事?茶里的通幽草是怎么下的?”
柳木生脚步顿了顿,“王家成不是说,那新茶是他送给胡林的么?胡林也证实了啊,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郭毅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觉得,王家成这样的一个书呆子,四书五经不为过,可他是如何知道明红鱼和通幽草之间会起反应?我问过王家和胡家的两位大厨,包括地下楼和天上楼的两位主厨,他们尚且不知明红鱼和通幽草之间会有反应这回事儿,你觉得,王家成是如何知道的?”
“这,难道是天赋异凛?”
郭毅嗤笑,柳木生摸了摸头,“怎么?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自然不对了。”郭毅转身往东走,柳木生跟上去,“唉,你是要去哪儿?”
“地下楼。”
“干嘛?”
郭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柳木生一眼,“第一,天赋异凛这种事儿,别人信,我不信。王家成会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当然,也许是鱼贩子知道也有可能,但鱼贩子开始贩售明红鱼,是在什么时候?”
柳木生啊了一声,“这我哪里知道?谁吃什么鱼?怎么吃,我都得了解?郭铁嘴,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郭毅抿了抿唇,觉得柳木生这种木头脑袋能留在大理寺真的是个奇迹。“程蝶依出事前不久。之前鱼贩子并不贩售这种鱼。”
“你什么意思?”柳木生执扇敲了敲掌心,“你的意思是,秋茹死后,有人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
“是。”
“鱼贩子的口供是,王家成与他有恩,救过他,帮王家成杀人是报恩,这些其实都没有一点,唯独这鱼这茶,还有。”郭毅微微一顿,不远处就是地下楼,因为刚下过了几天雨,天气终于放晴,地下楼里人来人往分外热闹。
“吃明红鱼鱼头有催发古欠望的功效,是什么人告诉王家成和胡林的?两个之前都不食用鱼头的人,突然食用,你不觉得奇怪?”郭毅抬脚迈进地下楼,小二连忙笑呵呵的迎上来,“哎呦,郭大人,柳大人,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听人说,木偶新娘的杀人案告破了,唉,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郭毅脸一黑,扭头看了眼柳木生。
柳木生咧嘴一笑,一把拉过小二的襟子,“小兔崽子,说,这都谁跟你说的?”
小二一乐,陪着笑脸,“哎呦,柳大人,你可说笑了,这话说的,咱地下楼是什么地方?还有什么消息不知道?”
柳木生呲笑一声,松开小二的领子,大踏步往楼上走。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咱们这位柳大人又张牙舞爪的从楼上“腾腾腾”跑下来,揪住小二的襟子一阵怒吼,“二楼的人呢?人怎么没了?”这才一晚上的时间,人就没了?
小二半天没摸到头脑,朝郭毅求救,郭毅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是说唐公子和那位花姑娘。”小二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唉呀,柳大人是问那位唐公子吧,人早走了,一大早就带着花姑娘和小毛驴儿走了。哦对了,那位唐大人临走时还给两位大人留了封信,就在小人这儿呢。”
柳木生气得一跺脚,松开小二,“拿来。”
小二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封牛皮纸信封,恭恭敬敬递给柳木生,“这儿呢。柳大人您慢慢看,小的去忙了。”
柳木生一摆手,“走走走走,别在爷这儿碍眼。”
“得勒!您忙着。”小二呦呵一声,快步溜进后厨。
“郭铁嘴,你说,这什么意思啊?”柳木生凑到郭毅跟前坐下,敲了眼桌上寒碜的馒头茶水,七乐了,“我说老郭,你犯得着这么抠门么?吃个饭,就着馒头硬得能砸死人。”
郭毅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不,你请客?”
柳木生一乐,摇摇头,“你修行你的胃,你继续,我就是一俗人,小二,来,上一壶女儿红,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再来一盘水晶肘子,一斤煎饺。”
郭毅撩了撩眼皮子,“人走了?”
柳木生顿时跟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来,拍了拍手里的信,“走了,一大早就走了。唉唉,可造之材啊,不进大理寺可惜了。”
郭毅目光略过那封信,信封上用梅花小篆写着柳木生亲启五个大字,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唉,怎么了你?藏了什么?”柳木生见他脸色有异,以为他怀里藏了什么,快手快脚的一掏,竟是一张颇有些年头的素笺,淡黄色的素笺滚着金丝边,上面是梅花小篆,写的端庄,比例苍劲,“梅花小纂本是美意好看,适合女子习用,可这笔字,瞧着是男人写的啊!”说罢,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信封上,“唉,郭铁嘴,这,唐次的字”
郭毅皱了皱眉,连忙把素笺抢了回去。“废话。”
柳木生还待再问,郭毅一把抢过信封,“嘶!”的一声撕开封口的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