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冲进来好几个人,自己的同伴又折断了手骨,姜潮吓得猛地跳起来,冲到窗边便想开窗跳出去。
“唉!姜潮,你给本官站住。”门口突来一声怒喝,姜潮本已经攀到了窗台上,一听这声音,猛地收住身体,回头一看,曹彬正寒着脸从门外进来。
曹彬看了眼倒带地上疼得直打滚的王三,又看了看姜潮,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悦的看着唐次。
若说柳木生是他同窗,这情谊好自然不假,可这位唐公子身无功名,又突然闯入他人房中滋事,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官儿放在眼中。
察觉到曹彬的不悦,柳木生苦笑道,“曹兄啊,我这位唐兄,唉,一样难进,总之是个怪人,方才若不是这汉子打了花凉,他是断然不会出手的。”
曹彬讪讪的点了点头,扬眉看着唐次,声音却不由得冷了几分,“唐兄,不知你突然闯入姜潮和王三的包间中所为何事?”
唐次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花凉的脸,木木的说,“水怪。”
“水怪?”曹彬一愣,心说这人说话前后不靠,莫不是脑袋有问题?
曹彬侧头看了眼柳木生,柳木生讪讪的笑道,“唐兄啊,你说说,你到底是何用意?”
唐次皱了皱眉头,挣脱郭毅的手,伸手一把拉过花凉,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花凉肿胀的脸颊,心里莫名的一阵发堵,“疼么?”
花凉愣愣的看着他,“疼。”
“对不起。”
“啊!”花凉微讶的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唐次无奈的叹了口气儿,轻轻捧住她的脸,丹田运气,淡淡的热度从他的指肚传到她脸颊上,滚烫了彼此的心。
柳木生生无可恋的以扇子遮脸,郭毅侧过头,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姜潮和王三,脑中不由得想到二人方才在廊外的对话,不由得多看了唐次两眼。
“曹大人,这二位,本官想亲自询问一些事儿,你看可好?”郭毅突然出声,扭头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曹彬。
曹彬皱了皱眉,王三已经脸色惨白如纸,姜潮的脸色也不大好,叹了口气儿,说道,“也无不可,只是,先让人把王三的手医好才是。”说着,朝门口招呼了一声,小二忙进来,伙同掌柜的先把王三带了下去。
包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姜潮已是吓得浑身发抖,站在桌边看着几个颇有些眼生的人,心里踹踹不安道,“曹,曹大人,不知,不知小人是犯了何事?”
曹彬抿了抿唇,指了指一旁的郭毅和柳木生,“这位是大理寺的少卿栁大人,这位是刑部的郭大人,他们有些话想要问问你,你且不要害怕,只是询问一二罢了。”
姜潮一听是大理寺和刑部的,顿时吓得更加六神无主,这世间之人,谁人不知,那刑部和大理寺的都是活阎王,但凡进了那两个地方的人,甚少有人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出来。
“姜潮是吧!”柳木生笑着收拢折扇,上上下下大量姜潮一番,“你不用怕,没说你犯事儿,一会儿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姜潮吓得连连点头,这时候,小二去而复返,踮起脚尖在曹彬耳边低语几句,曹彬脸色微沉,朝他摆了摆手,扭头对柳木生道,“柳兄,询问姜潮和王三之事儿,我就不参与了,府中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一趟,住处一会儿我让人来安排。晚上我未几位引荐岳丈大人。”说完,便撩着袍子转身出了包间。
柳木生不由得皱了皱眉,忙跑到窗前朝楼下看,果然,不多时,曹彬慌慌张张出了酒楼,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马车,那马车并非来时的马车,车壁上有沧州府衙的标记,应是温家的马车。
温家的马车,曹彬匆匆离开,柳木生猛地转身,小二正往出走,“等一下。”柳木生出声拦住小二。
小二一愣,“官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柳木生指了指楼下,“来的可是温家的人?”
小二道,“是的,是温家的大管家来了。”
柳木生又道,“可是有急事?”
小二挠了挠头,不太愿意说,柳木生一瞪眼,扇子重重敲在桌面上,“啪!”的一声轻响,好好的茶杯被生生从中间震裂开来。
小二吓得“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脸上的冷汗,一边讷讷道,“回,回官人,小人说,小人说 。这温家大管家来找曹大人,一准儿是为了曹夫人的。”
“曹夫人?”郭毅皱了皱眉,“这曹夫人如何?”
小二忙道,“唉,这曹夫人处处都是好的,只是自幼身体不好,夫妻二人成亲两年余,半年前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肚子都渐大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留住。”
柳木生皱了皱眉,便听小二又说,“自从曹夫人流了孩子之后,人变不好。”说着,抬手指了指脑袋,小声说道,“听说,听说这里不好了。”
失心疯?
花凉诧异的看了小二一眼,心里不免对这位曹夫人生了几分怜悯。
“那刚刚?”花凉狐疑问,小二长长叹了口气儿,说道,“那曹夫人生病之后,精神就不妥当了,时常抱着个包裹说是她儿子,有时候有说什么妖精,鬼怪,女鬼之类的。还,唉,有时候还动手伤人,府中的下人都被打伤了好几个了。”
“所以,曹大人是回家照看曹夫人?”花凉道,小二连忙点了点头,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花凉连忙冲过去开门,王三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右手腕上缠着纱布,目光 一对上花凉,连忙“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声嘶力竭的抱着花凉的手不撒手,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
花凉讪讪的笑了笑,柳木生上前把王三从地上拉起来,“行了行了,别磕了,有话问你。”
王三连忙道,“小人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尽可问了便是。”说着,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唯唯诺诺站着的姜潮。
柳木生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打发走了小二,关了门,让王三和姜潮坐在对面。
“唐兄?”柳木生扭头看唐次,发现他正目光阴郁的盯着王三看,那目光阴鸷非常,看得王三两股战战,恨不能马上从榻上跳起来,逃离这鬼地方。
柳木生心中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苦笑,说道,“唐兄,人你也留下了,打也打了,到底是要问什么?”
唐次撩了撩眼皮,右手下意识的搓着左手的虎口,淡淡道,“你说的水怪?”
王三一愣,“官人是说宣州河道上的水怪?”
唐次木木点了点头,“你说,有人见过。”
王三嘴一撇,心说,不就是个传闻么,早知如此,直接问了便是,何苦……
“回官人,确实,确实有人见过的。”王三连忙道。
“是何人?”
王三道,“是,是小人的远方的表弟,他常年在宣州和沧州以捕鱼为生,只是最近这两个月来,宣州河道,哦,就是那艘货船出事的河道 ,似乎出了些问题,本来渔产特别的丰富,只这两个多月,河道里曾经出现过大量的死鱼,一层又一层的,白花花一片,那场景,几乎整个宣州和沧州的百姓都在暗中议论。”
“哦?”郭毅突然出声,“他们议论什么?”
“这,朝廷的事儿。”王三故意一笔带过,像这种私下议论朝政的事儿,委实不宜当着柳木生和郭毅的面儿说,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唐次自然不是要问朝廷的事儿,他更感兴趣儿的是那只水怪,案子发展到这一步,金船露出了踪迹,信笺的事儿也有所进展,便是那镇妖赑屃都出来了,剩下的唯一一个无法让人解释的,便是那只水怪到底是什么?“你可还记得他是如何像你描述的那只水怪的模样的?”
王三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且容小人想想。”
唐次木木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静待他回答。王三想了想,便将他这位远房表弟的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王三的表弟并非沧州人,两年前从扬州来沧州寻王三,王三对他很是照顾,借他一笔不小的费用,买了艘小渔船,在沧州和宣州交接的这段河道打鱼为生。
事出那天晚上,因着要去打一种喜欢昼伏夜出的鱼,王三表弟还没到三更便开船往上游宣州河道而去,船刚刚过了沧州河道的边境,便感觉有些不对,平日里极为喧闹的河道,此刻却是清清冷冷的。
他快速的将船驶向平常河道中心,先是检查了一下网,确认渔网无误后,便下入水中,谁知道平特别好钓的鱼,今天却是几位狡猾,半个时辰后,王三表弟收起渔网一看,里面竟然连一条鱼都没有。而且,渔网的正中间有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巨大空洞。王三表弟打了这么多年鱼,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诡异的事儿。
那么,鱼哪去了?
王三表弟偏生不甘心,又一连下了两张网,果然,跟第一网一样,另外两张网也同样一条鱼都没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