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美容美发是这个区里最豪华,手艺最好的一家美容美发院,这里的理发师剪艺,我认为在区里是首屈一指的,因为我亲眼看见并不怎么漂亮的姑娘或者小伙子,进来的时候如果说是一般人,出去之后经过理发师的摆弄,变成了上等人呢。
因为工作关系,我到这家美容美发院暂时做一个实习生。
燕子是这家美发院一流的美发师,每天指名要她做头发的人很多,为了所有顾客不耽误时间,她给人做头发都是提前预约的。
我拜燕子为师,燕子25岁,漂亮美丽。观察她剪头发,剪子在她的手中上下翻飞,如惊涛骇浪,速度飞快,有时候又如潺潺流水,细慢悠悠。燕子对我这个实习生,很是关照。那天燕子正在给一位预约几天才排到的一位大姐做头发焗颜色,正做到一半儿。
这时进来一位顾客,此人穿着讲究,微微发福,最重要的是身上带着一股霸气。他是挺着膀子横着进来的。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首少儿歌曲《螃蟹哥》。
“螃呀么螃蟹哥,八呀么八只脚。两只呦大夹夹,一个硬壳壳。
横着是横着是横上坡,直着是直着是直下河。那天从你的门前过,夹住了我的脚。
夹呀么夹的紧又紧,甩呀么甩不脱。
求求你螃蟹哥,放放我的脚。求求你螃蟹哥,放放我的脚。
那人进来之后,指名找燕子理发。
燕子认识他,那是本地的一个小混混,胸无半点墨,却装文化人。
燕子说:“您没有预约,我不能给您做头发。”
那个人把脚踩在一个凳子上:“我要预约?把你们老板叫来……”
燕子轻轻地一笑:“您平时不是预约的吗?您叫老板也没有用,我对待我的顾客是平等的,预约按顺序来,这是我的原则,今天你来了,我先给你做,明天他来了,又说先给他做。您说,时间久了,我还会有生意吗?所以,请您去柜台预约一下,好不好?我今天还有几个顾客。”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个人眼睛一瞪。
燕子说:“知道呀,本区的一名合法公民呀。”
一会儿老板来了,见到那个人,不像以前那样随和了。现在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的,他伺候自己的老爸爸都没有那样下贱过。
老板给那个人赔礼道歉。
“燕子,这是新上任的xx市长的大哥儿子的大公子,先给他做吧。”
老板说“新上任的xx市长的大哥儿子的大公子”这几个字时,咬得很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燕子。她怕燕子不明白,因为老板知道燕子的脾气。
燕子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原来这个人的“身份”变了。怪不得身上的霸气出来了。
燕子对他说:“大公子,这位顾客已经预约了好几天了,焗颜色不可以染一半的,我先给她做完,再给您做行吗”?
“不行!”xx市长哥哥的大公子眼一横。
“燕子师傅,我不急,你先给他做,我等一会儿。”那个顾客惧怕了,主动地说。
燕子放下手中的剪子,毕恭毕敬的给那位顾客鞠了一个躬。
“谢谢我的顾客的理解,您才是我的上帝。”
理发店里静悄悄,只听见燕子的剪子在大公子的头上“嚓嚓”做响。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理发店里是很热闹的,顾客与理发师之间一边做头发,一边友好地聊天。亲切,愉快。而在此时,店里的人都成了哑巴。
空气有一点凝固,让人感到压抑。大公子被燕子打扮得英俊了,但是他身上新添的那股霸气。燕子的剪子是剪不去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个大公子站起来,满意地横着脚站起来要走。
燕子问:“大公子,您对我做的头发还满意吗?”
“满意,燕子可以把丑女变成美女,可以把丑男变成美男,这是大家全知道的。”大公子说。
“大公子,请您……”老板急忙捂住燕子的嘴。
“什么?”大公子回头问。
老板立刻说:“大公子,没什么,您走好,欢迎你下次继续光临。”
可燕子似乎全然没有听到老板的话。执意地清脆地说:“对不起,您还没有付理发的钱呢!”
老板听了燕子的话,吓得小脸刷白,忙一个劲地用眼瞪燕子,嘴里一个劲地给大公子道歉,“您走好,您走好!这丫头是新来的,不懂事,您贵人有大量。”
大公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得出来心里很恼火。
“下次别让我见到她!”大公子狠狠地对老板说。作势欲走。
老板忙不迭地连声称“是”。谦卑地站在大公子的身后等着这瘟神快点离去。
但这时燕子清脆地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您不付钱是不可以的。这也是对我的劳动的付出的否定。因为只有我的头发做得不好的时候,顾客才可以不给钱抗议,而您已经回答说很满意了,就应该付钱的,这是对我的劳动的肯定。因为这是我的原则。”
“怕了你了!”大公子气恼地扔下10元钱,头也不回地横着走了。
大公子走了,我听见理发店里的所有人出了一口长气……
老板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打颤。他知道这次闯祸了,好久才对一脸胜利笑容的燕子苦着脸说:“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害惨我了。”
燕子眼里忽然间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她深深地给老板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这样做我知道会给您带来麻烦,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则与坚持。老板,我辞职了。”
说完,不理老板的反应,燕子走进店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姐妹们打了声招呼,瘦弱颀长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午后灿烂的阳光里。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螃蟹哥是天生横着走的,而XX市长的大哥的大公子则是后天得的螃蟹病。
真是应了一句话:一人得道,螃蟹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