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谁负我半生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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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的小心翼翼

这是一个周末的凌晨,冬天在小镇上悄悄贴近,要不是盖得棉被有些薄弱,艾茉莉也不至于凌晨三四点会醒来。

醒后的艾茉莉把所有能遮寒的衣物堆在自己的棉被上,寝室里空荡荡的,一到周末同学们都会往家赶,一点人气也没有,自会让人更觉得寒气逼人。

艾茉莉翻来覆去又好几次,最终她还是睁开眼目光就落在对面铺子上的棉被上,好几个晚上她都是因为太冷没睡好觉,如果棉被再厚点她也不至于白天没精神听课。其他同学至少都是两床厚棉被,而她还是从家里带来的那床盖了好几年的破棉被,早就不保暖了。

终于熬到天亮,艾茉莉和以往一样早早起床,前几天奶奶从老家打电话来说姑姑也来镇上找工作了,要她有空去看看姑姑来,周末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联系到姑姑,才知姑姑在一家有钱人家里做保姆,刚好那家人有些东西要整理掉,她姑姑觉着东西都还不错或许能用,就叫艾茉莉过去帮忙整理,顺便把能用的带走。艾茉莉原本就不贪图这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可一听到姑姑说还有床看上去八成新的棉被扔了可惜,也就拉下脸面来决定去一趟。

穷人家的孩子,就不该讲究这些脸面问题的。

她到了姑姑做保姆的人家,这家人房子很大,四室两厅的商品复式楼,有间不小的仓库房她姑姑就将就着住在里边。艾茉莉一来,她姑姑立即告诉家里女主人说是来帮忙的侄女。

女主人正是一位面善的中年妇女,也信任她姑姑的为人,自己一个人上楼去也不管她们做什么。

艾茉莉见女主人上楼后就四处打量这宽敞的大房子,也没点什么人气,心里倒觉得还是小房子更好。正在她走神时候,她姑姑叫上她先帮忙打扫整理客厅,艾茉莉看看又干净又整洁的客厅,忍不住问道,“这么干净还要整理?”

她姑姑于是递给她一块抹布,“擦到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灰尘为止,还有那些摆在角落的东西全是不要的。”

艾茉莉哦了一声,一个人默默无闻在小角落使劲干起来。她想自己将要拿走人家的一床被子,那就多给人家卖点力气干点活也当是扯平。

待她反反复复把客厅擦上第三遍的时候,大厅的门敞开来,一个年轻男声传来,“老妈,饭做好没有?我饿了。”

艾茉莉回过头去,就看到矗立在大厅门前的左沿同学,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相互不认识。艾茉莉没敢多望一眼,回过头来继续低头擦地板,左沿同学这时一屁股就坐到沙发上,看着艾茉莉的背影问道,“你是谁?”

艾茉莉没有回头继续看他,只是紧紧埋头干活,“我是艾阿姨的侄女。”

“哦,你来看你姑姑的?干嘛也干起活了?”

任凭左沿怎样问她,她就是不多回答,左沿觉得无趣,便打开电视机漫不经心看起来。

艾阿姨做好饭后,叫上左沿母亲和他一起吃饭,左沿好心又叫上艾茉莉一起吃,艾茉莉站在她姑姑身旁面红耳赤,连连摇头不愿去吃,左沿想她真是位害羞的姑娘,也就不多为难她。这当好时机,她姑姑才同左沿母亲断断续续说道,“那个,夫人,我刚刚收拾东西,觉得那床棉被扔了也怪可惜的,刚好我侄女在镇里国一中上学,我想最近天凉下来了,若是夫人这床棉被不想要不如给我……”

她话还没落下来,左沿就看着一旁闷闷的艾茉莉道,“你也是国一中的?几班的?”

艾茉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本就有些尴尬,被猛然一问小脸又涨得通红,半晌不吱声,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左沿扒了几口饭,兴头老高,“我是123理科班的,没想到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呀。”

艾茉莉微微一怔,思绪万丈。无奈四周静悄悄,像大家都在等待她的回答,顿时又觉着这气氛并不好受。同为一所学校的学生,一个正高高在上,一个正低声下气,她本觉着要人家的东西就是万分难堪,怎奈还遇到同一所学校的学生,若是日后在学校遇到他真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她要的不过是人家准备扔掉的东西,而她心里亦是觉得捡了人家多么大便宜似得,这样的滋味真不好受,真是如千万条虫子咬在心口难受得很。

左沿本还想多问两句,他母亲看在眼中便打住了他,“你好好吃饭,问这么多话干什么。”然后又对艾茉莉的姑姑说,“既然孩子们都在同一所高中上学,那这床被子就拿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左沿再偷望一眼艾茉莉,发现她紧紧埋着头,满脸通红,不吱声也没任何反应,她的姑姑倒是满脸卑微着笑连说道谢,随即拉着艾茉莉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吃完饭后,左沿坐在沙发上,他又看到王阿姨带艾茉莉出来,她手上多拧着一床棉被,从屋子走到门口便一直是低着头,不多看他们任何一眼,艾阿姨和左沿打了个招呼说去送她侄女一趟,左沿才回神过来,懒懒应道没再关心这码事。

艾茉莉姑姑送她出了小区门口,再三嘱咐她往后多过来看望姑姑,艾茉莉依旧低着头,只说出一句以后我不会再来的。

她姑姑先是一怔,最终叹了口气道,“唉,这就是命呀,你是害怕你同学把你姑姑在人家里做保姆的事说出去?”

艾茉莉愣了下,抬头望到才四十出头的姑姑两鬓白发,好久才支支吾吾道,“不是的,我是怕人家误会我是专门来捻他们家便宜的,我家是穷,可不能输了骨气。”

她姑姑拍拍她的头,又叹了口气,“你好好念书,以后走出这里走到外边的世界,命运也是靠自己改变的。”

于是,艾茉莉拧着这床棉被走在路上,行人匆匆又慌乱,好像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再抬头看这透蓝的天色里,恍有恍无,今天这发生的一切还要她有些透不过气来,看似结束,其实不过是刚刚开始。

再后来,艾茉莉也确实在学校看见过左沿几次,可是他太过耀眼,太多人关注,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起眼的艾茉莉,艾茉莉也庆幸,更希望自己和这样的人物不会有任何瓜葛及搭讪之日。

因为这床温暖的棉被,艾茉莉才能全心地学习并暖暖度过这个有些严寒的冬天。除了上课学习,她几乎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安静又不多事,直到期末考试,孟觉罗年级第一艾茉莉年级第二,才有不少同学注意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女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