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遍野。
杜泰所能唯一做的事,便是拼尽全力杀出包围。
血渲染了大地,路边郁郁葱葱的树叶仿佛也染上了血红色。
这一场厮杀,将杜泰本就乌合之众的援军冲散绞杀了个七七八八。
在亲兵的殊死护卫下,杜泰终是冲出了包围,向林中逃窜。
直到离那长城县十余里远,和仅剩的不到百人的残军回合,杜泰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哀嚎呻吟的众人,不禁悲从中来。
无颜再回吴兴哪!无颜再回吴兴哪!!!
杜泰强忍着所有情绪将残军带回了驻地,进了自己的营帐才瘫倒在地上。
那个带军包围他的人,杜泰匆匆突围之余只瞄到了那人的背影,那个人的身形,极为熟悉。
为什么那么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
杜泰紧闭着眼皱着眉头思索着那个身形,手肘抵在地上,手背上青筋爆起。
他忽的睁开了眼,棕色的眸子深处透出几分恐惧。
是他!
是那个人!是那个百步之外射穿了自己亲军护心镜的人!
他到底是谁!
那一天陈茜叫出了那人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杜泰将手指抵在额头狠狠揉搓。
到底是谁?到底叫什么来着?!
子.....子......子......
杜泰的瞳孔突然闪了闪!
子高!是子高!
子高?为何他从未听过这人的名号?他从不知到陈茜帐下何时竟又多了个身手如此了得之人!
杜泰摇晃着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方时的狼狈。
“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去查一个人!”杜泰拿起桌上的狼毫湖笔,在墨中沾了沾,刷刷地在铺开的纸上写下两个打字。
“子高”。
长城县的气氛透着一股诡异的凝重。本来今日也算是大胜一场,从天而降的援军让孤军奋战了二十天的众人打心眼里松了口气。然而即使是再愚钝的人,也察觉到了身为主将的陈茜周身的冷气。
侯安都截住了韩子高,面色上露出几分担忧:“将军看起来很生气,你小心为妙!”他这几日没见到韩子高,还猜测着怕是执行什么秘密军务去了,哪晓得这人直接搬了徐州的救兵。这人的胆子......侯安都一想到陈茜看到韩子高带军出现时周身突现的冷气和沉的可怕的脸色,就忍不住对韩子高天大的胆子感慨万分。
“谢候大人提醒!”韩子高欠了欠身,随着侯安都的眼光向前方看去,陈茜的背影离他三百米开外,猩红披风在清一色青衣士卒中格外显眼。他走地很迅速,可光是那背影都透着一股子火爆的怒气,让周边的士卒避退三尺以防触了他的霉头。
“子高还是先去负荆请罪吧。”韩子高微叹了口气。
“我和你一起吧,还能帮衬一二。”侯安都皱眉看着韩子高越发单薄的身形,这人怎得这般瘦弱,自己一个顶三个他。
韩子高却是谢过了侯安都好意:“大人有心了,子高谢过大人。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子高断不会让大人跟着躺这趟浑水。”
韩子高态度坚决。
侯安都是见识过韩子高的固执的,那次徐州和自己对峙着站了一夜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侯安都知道这人说了这话,便是断不会让自己帮他求情,便也不再多说,只道了句“那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韩子高从没见过这般生气的陈茜。
即便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被屋里的低压和冷意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陈茜目光紧锁在他身上,眼里的冷光一时间竟让韩子高无所遁形。
韩子高本也是来为自己的擅做主张请罪的,可真正看了陈茜这个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委屈。
他想起了陈茜的那个吻。即便自己下定决心要把这些东西的苗头掐断在摇篮里,可是看到陈茜这般的脸色和周身的怒气,他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委屈。
对自己做出那违背纲理伦常的动作的人,是陈茜。而胡思乱想了这么些天不得安生的人却是他。而此刻,就因为他瞒着他搬来了一千援军,他又对自己这般态度,叫韩子高怎么平得下心绪?!
这股子委屈唆使着韩子高没有跪地请罪,他立在那里,有些赌气地和陈茜对视着。
两人对峙着,无声无息的较量蔓延在二人周身,韩子高自己都不知道两人在较量什么,只是本能的不想在他面前狼狈而逃。可他毕竟年轻,不多时便有些无法坚持了。陈茜的眼神沉得太厉害,即便镇静如韩子高也隐隐有奔溃之势。
陈茜却突然动了。
他大步跨了两跨,便到了韩子高身前,脚底动作的同时,右手却是举了起来。
陈茜的右手,来势汹汹直冲韩子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