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重生之闷骚,跑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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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倘若不是周妈忽然进来中断了这一场微妙的尴尬冷场,周大宝不知道自己在那种情况之下还会做出多少失态的举动来。

她倒在床上,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耳中甚至判断得出对面房间阳台上的动静。

心里的情绪涌动翻腾着,如同潮汐一般涌上又退却。她捂着脸,半响,忽然很是无厘头地想起那个某某小翅膀的广告,“某某瞬间涌来……”神马的,又想起那个关于小翅膀跟吸血鬼的笑话,一时失笑,片刻,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笑得勉强。

之前不是没遇到过,只是不知道二人封闭在一起独处一个空间里的时候,会感觉这样艰难。

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或者只是以一个正常的十三岁略略懂事的女生角度来思考,她今天的态度都有些过了。仿佛不是傲娇自己为什么要被对方来辅导数学,而是嫌弃他那一个人而已。甚至周妈后来都训了她几句,说人家好心好意来帮忙,干嘛一副臭脸,又不是欠了她的。

周大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仿佛猫抓一样又痒又疼,那么不愿意,不想,抗拒,又似乎异于平常着的心情。

尤其当他的目光那么不遮掩地,没有多余情绪地对她注目的时候。

房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响,夜色里听得隔壁那个阳台传来晾晒衣服的水声翻动声。

隔壁那家就是陆家。他们不过一墙之隔。从前这样的夜里,曾经多次咬着唇捂在被子里,想象对方而今的动作,或者做贼似的躲在窗帘后看对方微微亮起的光,守着它明,守着它灭,然后慢慢睡去。

少女时期的暗恋一路伴随时光长大,原本美好的情节因着放不下的执念,最后酿成的不是被埋葬的美酒,而是日渐生恶的酸醋。

像个变态一样的痴缠。自己想想都觉得可耻。

周大宝叹了一口气,有些懊丧,也有些微妙的心情,堆在心头挥之不去,仿佛咖啡顶上那层泡沫,只觉得恼人。

——从前也想过很多次,像你这样闷骚别扭又自持,没有一点儿精神头儿去投入到情啊爱啊里的人,啊不,是没有一点儿苗头看着像是区区小辈我能撬动的人,既然追得这么辛苦,十年抗战都没法子打动你,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爱你,那就好了。

然而情终究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没法儿不爱你,就像后来,我没法儿不去忘了你。

不知不觉发觉时间也已经过了两三个月,接近期末考了。

算算,周大宝从搬回这边以来,跟那个人能避则避的真正接触,比起未重生之前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

只除了每日上下学期间,差不多避免不了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而已。

当你不巧偏偏总是注意得到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影子在你身边,仿佛无处不在。

周大宝躬身踢腿,练练青春期最最柔软的胳膊腿,跟着广播做动作,听着音乐之下仍旧掩盖不了,过去挺长时间都叫某些妹子念念不忘的那件事讨论,有些郁闷,也有点儿无语。

男女生最最敏感,最最半懂不懂,却也偏偏爱装作很懂的年纪,在她看来,大概也就是在初中。

这个年纪的男女生,对于感情方面,要么真的一无所知,要么似懂非懂,却最爱装作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模样,猜测对方的心思,怀着一点似是而非的好感,对人起哄,指指点点,明恋暗恋,装模作样,或者其他。

虽然她也是在过了两三个月以后的这几天,才知道那次不小心摔在陆竟怀里的事情,到底还是被那个巧遇的女生,小范围地渲染出去了。即使没有人尽皆知,也至少是在那个女生的班上,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

她到这会儿才发觉那个女生原来是跟陆竟一个班的。而且是记忆里曾经很是看她不顺眼,在陆竟身边小蹦跶了许久的一个妹子,长着一双挺好看的丹凤眼,叫钟敏然。

嗯……印象里,是个B吧?

周大宝不自觉噗笑了一声,踢着腿歪着腰,继续做着第几套广播体操,然后想着,忽然就对着那些在这个时间都不忘向自己投来的意味颇不明的视线的萝莉们,生出:“嗯,小时候都可2了”的如是感想。

初二一班在教室的地理位置上跟初一六班就只一墙之隔,在课间操的位置安排上当仁不让地也在彼此隔壁占了半壁江山。

她不算高也不算矮,被排在队伍的中半段稍靠前。除了转体运动的不正常角度,其他时候都是看不见隔壁那小子的。然而耳边还是间或着交接传来不大也不小的类似“挺一般嘛……”“嘁……”,如此这般。

瞅了瞅天边,浮云很多,继续踢腿弯腰的幼稚活动。一边在大脑里重播凹凸曼的经典动作,一边回味腻味无趣又童真的广播体操。

以前被陆竟嫌弃过很多次,不管做正事还是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就打散了思绪不听人说话,一点儿都不没有纪律性。

现在看看自己明明挺好的,自我治愈能力这么强,不管被人风言风语还是指指点点还是视若无睹,都三分钟自动痊愈。没事还能走个神,发个呆,无视那些没必要知道的事情。

转身弓腰时候有点刻意也有点自作多情发作,想当做看不见一样不去注意那个1000瓦电灯泡样的发光体,又想,万一人家正看着她呢,嗯。

第一次忍住了,第二次一垂首,听见哪里一句“……他腰好瘦啊……”的话,也不知是在说谁。周大宝却禁不住地目光一掠,动作的瞬间,譬见那人同样回转身来,淡漠无波的面容只是一匆匆而过,视线没有半分的偏移,定在那里。她便不敢再接着往下瞥,若无其事地继续下一步。

她只是看下她们说好瘦的是不是他而已,他明明没那么瘦嘛,她记得他身上很有肉的,嗯。

周大宝有点儿羞愧,摸了摸鼻子,又想起从前记忆里偷瞄到某人出浴的场景,轻哼一声,做完了结束动作,随着散去的人群一样慢慢地往教室走。

往二楼去的有两道楼梯,她跟他的班级都是靠左边上的。走了不多长路,周大宝又看到做操时候离自己不远的看着还有眼熟的钟敏然和另外个女生在咬耳朵,顺着她们的视线,很难不发现那个感觉他那般风度,好像镀层金就能直接飞升的人。

……飞升你大爷!

想了想,心里仍旧有些别扭,尤其自己别扭人家不知道她别扭而且一点儿也不别扭看着也不想会为她别扭的时候。

周大宝咬了咬牙,低着头没素质硬挤了一路过去,直到坐到教室里才松了口气。

其实从前追逐了那么久的人如果没这么老碰得到,像他们后来那样完全没接触就算了,搁这儿天天在人眼前晃悠,没法不叫她不自觉地就把眼神往那谁身上溜。

蛋疼啊蛋疼。没法搬家又没法住校的,周大宝现在就只能琢磨着高中往稍微远点的一中考,住校以后接触少了,就没那么多纠结的东西。

说纠结,到底也不过是久违了的少女心事。还是一样独角戏的套路,只不过自己提前知道了这套暗恋会走的BE结局而已。

她有些懊丧,伏在桌上,挺萝莉地掩着半张脸,仿佛阳光晾不到自己的心里,慢慢地扇动睫毛,沉沉地叹气——然后极不言情地被许霄阳拉了一把吓得悚然一惊,脑袋一抬立刻迎上数学老师进门便眼睛一瞪犀利无比的视线,而且极其仔细地上下打量一个周全,确定她不是在睡觉,才皱了眉毛地说“同学们好,请坐”。

周大宝整个人都红透了,才发现自己投入得完全没注意到班长叫了上课起立。扭过头很是欲语还休泪流满面地在数学老师的盯视下跟许霄阳点头致谢,然后极其隐蔽地腆着老脸在底下挠了几把桌子,羞愧得欲仙欲SHI要SHI要活。

……抒情个毛线!!言情个毛线!!少女漫个毛线!!

陆竟什么的有多远滚多远谁稀罕谁捡走离她远一点儿!!!

……我勒个擦啊!

……其实只要一想到关于他的事情,她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像个成年人。

好像把所有的幼稚跟骄傲都留给了他一样。

上课上到一半班主任忽然叩门而入,脸色颇差地打断了数学老师:“不好意思,张老师,有点儿急事,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可以么?”

周大宝原本伏在桌上写写画画,很是敏感地注意到班主任一进来,前排有几个男生便低了头,心虚一般,还被班主任在说话空隙盯了一下。她想了想,她当时也是插班进来的,这段时间以来班上的人都是老同学重新拿来做新同学,不说熟也不说不熟的,倒是忘记这会儿出什么事了。

数学老师没说什么,点了头自觉转身去办公室喝茶。

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姓陈,看着也不显老,平时教她们英语。虽然人有些微胖,披肩的头发稍微染了一下,烫着小卷儿,打扮挺时髦好看的并不严肃。平日里看起来挺亲切近人的模样,管理班级跟上课时候的作风却很犀利,基本上都挺憷她的。

做惯了她手底下的学生,即使现在的周大宝已经是成年人的心智,不只这段时间做久了初中生,无意识就想扮嫩不要人看出来自己什么,在面对这位老师的时候,心里也极其不自觉地就会存了敬畏跟心虚,总怕自己做了什么被她抓到小辫子,训上一顿。

就算她没重生之前去拜访这位老师,看见她的时候心里除了亲切怀念,也是怕啊怕啊怕啊……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啊有木有!……

被班主任的目光一扫,本来觉着自己这段时间没犯事儿,安分守己爱数学的周大宝都忍不住万分惶恐地低头盯桌面,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全班沉默了片刻,班主任才抿着唇不带笑地,尤其重点扫射前排几个男生,淡淡地开了口:“其实老师今天来,并没有别的什么事,只是想跟大家稍微聊几句天。”

“……”

周大宝挠挠桌子,努力回忆这段时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从前的记忆有个大概轮廓,却实在没写日记,记不起分明的时间。

“老师知道,你们都不是小学生了,比较起刚开学大家到这个班的时候,大家都进步了很多,也有了很大改变。可是老师还是对你们有一些期望和提醒,你们年纪都还小,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耽误了自己的学习,也耽误了别人的学习。”

说到这里,台上老师的眼神很是明显地在一个男生身上顿了顿,直看到他脑袋垂到桌上不敢再抬起来,全班的视线都聚集过来,她才口气颇意味深长地接着说:“老师今天就不点名了,有苗头的没苗头的大家都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我没有别的好说,只有一句,成绩到底还是你们自己的,只要你们初中中考过了,顺利进了想上的高中,我绝对不会管你们半分。可是你们现在既然还在我的手上,都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初中生而已,就不要太想东想西,琢磨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如果再有下次,老师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去了。……好了,你们继续上课,班长去请张老师过来。”

“……”高中果断还有高中的老师管啊……

说完以后,班主任果然没有再做什么,转身走了。班长得令,飞奔去办公室召唤数学老师。

一阵死寂过后,在她走后一分钟不到,班上渐渐传出窃窃私语,直至哄堂。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也不断往那个面色仿佛潮红,又似乎若无其事地跟身边人笑闹了几句的男生身上投去,直到数学老师板着脸进来才有所收敛。

周大宝坐在椅子上,勉强应付了几句许霄阳兴致极高的问话,就一直望着那个男生不动,忽然,想起来跟这事儿还算摸得上边的,有关于陆竟跟她的……一件实在算不得大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