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胖子时,陆林琛给胖子的脑袋上加了一个虚头,说是王氏企业的夫婿,王氏企业的未来少东家,总之,身份地位还算是可以。
说得从来都不怕吹破牛皮的胖子,居然红着脸,去跟林志文打招呼。
林志文却是不管你是股东也好,少东家也好,既然是这里的会员举荐推引的,只要你有钱,能在这里花钱,那就是兄弟。
跟林志文寒暄已毕,陆林琛带着朱笑东胖子两人,顺着摆满原石的架子,一块块的看了起来,不过,陆林琛看的原石,多半是已经被开了门子的原石,所谓门子就是一些赌石商为了吸引人而将这块原石的诱人之处暴漏分毫,将一些可能出现好货的石头撕开一条口子,让人通过这块原石在所开的门子内能看到一抹绿意。
不过,这样的原石,价钱上比没开门子的,就要高出好几倍,但是至于究竟是不是就能赌涨,这就还得看个人的见识经验了。
胖子对这些或褐或绿的石头,虽是有极大的兴趣,但终究不懂,看着这架子上的原石标价,禁不住有些咂舌,大大小小的石块,动辄几十万上百万,有的甚至标上千万的天价,好在陆林琛在前,倒也百问不厌,每有胖子发问,俱是一一详细作答。
“其实这赌石的门道,有赌色、赌种、赌地张等等,诸如此类的门道,极多极广,有老话说,神仙难断寸玉,赌石这行没有谁能十拿九稳的,这其实该是与运气扯上关系,曾有一个身家过亿的玩家,一夜之间,将全部身家赌完,最后仅仅开出一块价值不过十万,对他来说就是废石一块的翡翠……”
胖子也没去特别注意陆林琛说的那些“赌色、赌种、赌地张”之类的,面红心跳的,只一溜看着那些标签上的价钱。
所谓的种,也就是翡翠的透明程度,翡翠越透明,种分就越好,翡翠从好到差顺次分为玻璃种、冰种、油种、豆种、干白种,种分越好收藏价值越高,玻璃种、冰种即便没有绿色,也值得收藏,而豆种、干白种的翡翠假定色彩不敷浓艳,绿色的面积不多,则没有甚么收藏价值,像朱笑东在湘南,花了几千块,买的那种,就是没什么收藏价值的,换句话说,就是不值钱的。
朱笑东倒是跟在陆林琛身后像个小学生一般,洗耳恭听陆林琛的教诲,让偶尔经过林志文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喜色。
像林志文他们这样规模的赌石场,本身就多的是大师级的专职高手,既然是赌,肯定是有准备的,好的,有把握的,多数就开了门子,把价钱往死里抬,那些专职高手也不敢肯定,或者肯定价值不大的,才是“正正规规”的原石!要不然,这赌石场,哪里去赚钱。
这时,切石台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估计是有人看中了原石,拿去现场解石。
陆林琛也不急着下手赌石,见那边有人现场开石,对朱笑东笑了笑,要一起过去看看。
现场解石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白色西装的中年人,陆林琛说这人姓严,有些来头,对赌石也很有经验。
见现场有人解石,十几个人都是围过来,看个热闹。
其实,赌石的人,图的那个刺激就在这个时候,一刀下去,要么就涨,要么就跌,赌涨了,一刻之间暴富,要是赌跌,就算你是千万富翁,一刻之间,说不定也就成了穷光蛋,所谓玩得心跳,也就是这一刻。
不用说赌石者本人,就算是旁观的人,多半也是一颗心提在喉咙里的。
这姓严的中年人,刚刚看中的是一块篮球大小,价钱超过两百万的原石,这时被固定在解石的台子上,解石的师傅问好切石的方向之后,一按电钮,金刚石电锯,便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只一刀下来,切去原石的五分之一,解石师傅拿起那块切下来的那一小块原石,用水冲洗干净切面,细细的观看,之间灰白的一片当中,偏上方露了一片不大的绿意出来。
出了绿,也就意味着赌涨的可能性很大了,围观的人,自然是发出一阵欢呼,七嘴八舌,催促解石师傅赶紧再下刀的有,懊恼自己看了好几遍,却始终没去下手的有,阿谀奉承姓严的人运气好经验足的,更多。
朱笑东和陆林琛、胖子,只是看着一脸嘚瑟的姓严的,也不多说,只要看个结果。
解石的师傅见出了绿,满脸也是高兴,只是下刀就更是小心了,几刀下来,一块不大的清水地翡翠,便出了粗胚,看样子,的确是赌涨了。
众人自然又是一阵高呼,懊恼的,阿谀的,不一而足。
接下来便是要手工精磨,这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在场的人,大多是精于此道的主儿,这块翡翠算不了上上乘质地,其价值也几乎是一目了然,按现在的市价来估计,大体也就在两百三十万到两百八十万之间,所以这块标价为两百二十万的原石,这姓严的中年人,就算是赌涨,也不过是五十万左右涨的头,这在赌石这个场合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这严姓中年人,似乎还是有些懊恼,但既然是赌涨,解石师傅的红包是断然少不了的,严姓中年人拿了一叠现钞,约莫千把来块钱,递给解石师傅,算是打赏。
看到赌涨,林志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声鼓励其余的人选购原石,又说了些这批原石是刚刚才到的新货,出翠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几十之类的废话,意在激起这些赌石的人疯狂地给他砸钱。
果然,林志文的废话还没说完,又有一个年纪稍轻,一看就是富二或是官二的黑西装男子,捧了一块标价五百二十万的原石,直接放到解石台上,然后大声催促,赶紧解石。
解石的师傅依着黑西装的指示,在原石上划下记号,然后按动电钮,开始解石,第一刀下来,解石的师傅依旧拿起碎片,用水细细清洗茬口,茬口一片灰白之中带着一条斜斜的,如丝如缕的一丝的绿色,翠绿的颜色,这种颜色,在翡翠之中,算不上极品,但绝对比严姓中年人的那块清水地要贵重了许多。
估计这黑西装瞧中这块原石,也就是冲着这一条丝带一般翠绿,这种原石有个名堂,叫“金腰带”,寓意金镶玉裹,大部分是能解得翡翠出来的,若要赌石,这种原石赌涨的机会要大得多,所以应该算是赌石者上上乘的选择。
出翡翠的几率大,但是在价钱上,赌石场方面,自然是死死地往上抬了。
可惜的是,这块“金腰带”,解石的师傅一连切了四刀,小号面盆大小的原石,都去了三分之一,那条如丝如缕的绿色,不但没有变大,依旧是不死不活的延伸。
那黑西装抹着汗水,几乎就要忍耐不住,战战兢兢催促,要解石师傅赶紧下刀解石。
随着一刀刀切下,黑西装的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整块原石,在黑西装的要求下,越切越薄,剩下不到五分之一时,连胖子都知道这黑西装的那五百二十万是打了水漂,偏偏这黑西装不死心,五百二十万啊,不是五十二万,更不是五十二块,这就没了!
看着一块块被切下来不到一寸厚的费石块,黑西装流了一会儿冷汗,突然发疯了一般,窜上解石台子,大声喝骂着,一把推开解石师傅,亲自抄刀,来切剩下的那五分之一的原石。
看到这里,围观的人,大多悄然转身离去,接下来的事,都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有道是看涨不看跌,人家赌涨,你说什么都好,赌跌了,你说什么都不好,弄不好人家没来由的找你一顿霉气的事也是有的。
陆林琛叹息了一声:“年轻人,哼哼……”
也不再看下去,回头看着朱笑东,说:“算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走吧,我们在再瞧瞧……”
转过身,没走几步,传来那黑西装厉鬼一般的嚎叫,只是没过片刻,就消失不见了,应该是厂子里的保安,打发走人了。
见胖子一脸怪异,朱笑东说道:“胖子,你可看好了,这就是一刀生,一刀死,现实摆在面前的,你可别动歪心,我们只是来陪陆老哥逛逛。”
胖子不自然的笑了笑:“东哥……我……”
这时,陆林琛看中了一块标价三十万,只有婴儿头颅大小的原石,笑着说:“笑东,你看看我选的这块怎样?”
本来,赌石、赌博,最是忌讳有人在一旁多嘴,一注押下来,是涨是跌,是生是死,那都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干,但如是有人多嘴,赌涨了,多嘴的人固然不会有多少好处,赌跌了遭人非议甚至迁怒,却是必然的。
不过陆林琛却并非那种人,一来朱笑东不是多嘴的人,二来无论涨跌,陆林琛对朱笑东自是不会多言,因为这三十来万,对陆林琛来说,也算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