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夜飞驰的出租车上小颖依偎在他肩膀,说老夏,我真的好想念西安啊,被她温热的呼吸搅得心烦意乱的夏朴语音含混,说我也想啊,可都已经在上海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她在耳边吐气如兰,老夏,我们谈恋爱好不好,夏朴没有转过头看她那双明亮如繁星的双眼,只是轻轻摇下车窗,有空洞的冷风卷进来,车子在夜空下迅速前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好在不一会儿就到了她家,她转身下车,夏朴也跟了下去,但没有跟着上楼,转身的刹那,却被小颖从背后一把抱住,紧紧地,出租车司机按了两声喇叭,看两个人都没理他,就一溜烟地开走了。这时夏朴才转过身把小颖拥在怀里,吻那饱含泪水的冰冷脸颊……
凌晨一点,夏朴独自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听卫生间哗哗的洗澡声响,王婷走的悄无声息又很彻底,在他那间简陋的房间里已经看不出任何她曾经存留的任何印记,但这是小颖的住处,和王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躺在他身旁的将是和王婷大不一样的姑娘,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只不过是同西安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呢?夏朴被酒精浸泡着的大脑就这样任情绪四下飞散,不一会儿小颖在黑暗中钻进被窝,赤裸,冰凉,湿漉漉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欲望潮水般蔓延开来,仿佛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潮水渐次退去,翻身准备睡觉时她的头抵住后背,闷声说,老夏,抱抱我好吗?在黑暗中他默不作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后背传来她身体的温存质感,不一会儿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黎明时分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昏暗的光线中半梦半醒的夏朴被莫名的空虚环绕着,茫然伸出手去,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到沁人的凉意,小颖往被子里缩了缩,嘤咛一声,他受惊一般缩回手,潮湿而阴郁的雨夜,最适合蒙头大睡。等再次醒来已经时近中午,天空依然阴沉着脸,小颖早就梳妆完毕,正歪在床头翻小说,他本以为她会笑着端来简单而丰盛的早餐,结果自然是无比失望。
略推开窗,楼下的街市纷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夏朴穿衣下楼,高跟鞋声音在背后嗒嗒作响,在小区门口的兰州拉面匆匆解决了午餐之后两人四目相对,欲言又止,还是他先开口,今天虹口足球场有球迷招募活动,你要不要一起去转转?她点头,你要加入蓝魔啊?他奇怪地反问,你还知道蓝魔?小颖得意的笑,好像我知道申花队不比你晚,94年的时候老爸就整天在电视上看申花,想不喜欢都难。
但最终她没有陪他去虹口,只是把他送到轻轨站,天色已经不早,他们在站台两侧静默微笑,轻轨风一样席卷过来,还没来得及挥手告别,就被带往截然不同的方向,硬生生扯碎了这个春情洋溢的周末时光。
周一早上的电梯口永远人潮汹涌,排队等候的人们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焦灼表情,看着指示灯次第闪亮,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扭头看发现竟然是薇薇安,戴着白色耳机在摇头晃脑,表情模糊暧昧,他的心跳急剧加速,有点手足无措,只能下意识的紧紧衣领,等他们挤进电梯,在逼仄的空间里,他清晰感受着她柔软的肩膀,气味独特的香水气息肆意钻进胸腹之间,透出淡淡的烟草味儿。
她丢给他厚厚的资料,没等去翻就陷入漫长的会议之中,内容包罗万象,令他头昏脑胀,薇薇安烟不离手,只是换成了中南海,小何冲他做鬼脸,晃自己的假ZIPPO,冷不丁被薇薇安一打火机砸过去,说不想开会可以出去,只要在这里就请职业一点。半个小时以后终于散会,又宣布了一条,从此以后公司绝对不允许用QQ,有事可以在MSN上联络。
薇薇安的头像翻来覆去的变幻,暗红色背景下的赤裸脊背,长发微卷,带着野性的铺张,夏朴敲打键盘,问这是你吗?她发来相机的表情符号,然后说好好工作,有太多业余的时间探讨这类话题。他又问那本资料,两天看完,她的回答简单干脆,斩钉截铁。没办法,谁让她是领导,夏朴只能收敛心神,埋头苦啃,好在案例很多,不乏荡气回肠的经典,浑然忘了下班时间,办公室灯火通明,十五层的窗外幽蓝夜空漂浮大朵白云。
看看时间,八点四十,薇薇安从里间出来拍拍他面前的显示器说走啦,资料带回家研究,现在我们去吃饭,夏朴关掉电脑,伸大大的懒腰,等电梯时双手插兜,肩上却多了她随手挂上去的电脑包,是小巧的索尼,她目不斜视的数电梯上的数字,说帮女同事拿包也是功课一种,看来你平时不怎么怜香惜玉,夏朴又想起和王婷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也是这样耍赖一般在他身上挂满东西,但此时他只能苦笑着说老大,你早上不也是自己背上了十五层?电梯悄然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她轻盈地跳上去,不理会他的抗议,迅速下行令他轻微眩晕,不知是因为太饿,还是薇薇安的混合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