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打着一把大黑伞从公交车上火速杀下来,这时耳机盒子已经顺着流水漂到马路另一边了,安安踩着身边行人的脚尖,蜻蜓点水一样三两步跳到正在顺着水流往下坡漂的耳机盒子边,收起伞用弯曲的伞柄一把钩回了耳机盒子。
果然……腿长……,梁一明看着安安一连串流畅的动作,欣慰地捋着自己前额湿哒哒的头发说。
把耳机捞上来之后,我和安安拖着湿哒哒的梁一明进了路边一家M记。
咩,真是人老了,走两步就摔倒啊。梁一明找出纸巾擦了擦身上的水。
没摔到很严重吧?
没事儿,就是屁股有些疼。
哈哈哈。安安看着梁一明狼狈的样子丧心病狂地大笑起来。
今天不去玛伊莎?我问安安。
不去了,看天气这个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客人,一个服务员就够了,奇葩老板路易斯最近天天在店里,趴在窗台上看下大雨,说他从来没见过城市里淹得如此好玩,有人坐着鸭子船到处漂。
鸭子船也漂到玛伊莎那边了?我和梁一明对视一眼。
就昨天吧,傍晚雨最大的那一阵,从玛伊莎门口很宽的那条路漂过去了,路易斯着急跑下楼,想坐一坐鸭子船,但是老大爷带着孙子已经漂走了。
待会儿我得去趟后面那个活动中心,我们报社明天在那里要搞一个相亲大会。我们领导担心天气不好明儿到场的人不够啊,你俩要不要去充充人气。
你可以把老周喊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就打电话。
第二天早晨雨已经停了,路面上的水位降低了一截,梁一明还有一个同城面交的耳机要送,昨天在水里泡完加上淋雨,她便感冒了,包里塞了一大盒抽纸才放心出门。
看来这个东西很快就要下岗啦,她把粉红塑料盆拉近了屋子。
跟梁一明道别后我去了金影,抖腿赵总和另外几个人已经在会议室里了,楚楚和刘源这次没来,新的合作伙伴是个作协的姐姐池娜。池娜比我大六岁,已经结婚生子了。从前办公室放着她高中和大学时代出过的三本书,都不厚,印刷和纸质比较一般,大多是讲述男女之间的青春故事。当初翻了一下版权页,估计自费出书的可能性比较大,也不知道进入书店后销量怎样,大概没有多少人买吧。
文人的最大悲哀,莫过于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数十万字无人问津,靠写作活着,大多数人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可是池娜就不一样了,自身家境不错,丈夫更优越,楼下停着的那辆奔驰SUV就是她的。她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虽然工资一般,但是好在空闲也多,闲暇时间便做自己喜欢的事,给报纸写写专栏,现在孩子7个多月,索性在家相夫教子了。
马老师笑嘻嘻地问我,陈梨,内蒙古那边不是紫外线很强吗?你去玩了一个多星期怎么也没见黑呀,还是这么白。
恢……恢复能力比较快。哈哈。我继续跟马老师和稀泥。
赵总和电视台的几人正在商讨故事大纲,池娜悄悄凑过来,陈梨,你跟赵总熟吗?
来这儿五六次吧,不是很熟。
我今天是第二次来这儿,赵总人不错,但就是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池娜皱着眉头略有思考地看着赵总。
因为抖腿。我说。
噗。池娜笑出了声,使劲儿点头。对对!你这一说我终于发现了!
这次的任务是写一个涉案类型的两集电视栏目剧,赵总和电视台的人不住地为自己冒出的新点子兴奋不已,两拨人为各自的故事嗨翻了天。好像已经忽略了我和池娜,投资方在电视台那边,不知是广告还是哪家酒水场赞助,自然是他们说了算,只要制片人不给钱,就是导演和编剧想出花来也白搭。制片说好,就按他想法拍,你觉得不好,制片是个土鳖,除了拉钱什么不懂,但是大多数时候,懂行的没有钱,有钱的不懂行。
赵总坚定地要求这个涉案剧一定要有个漂亮能干的女警官。
电视台的人觉得女警官一定要在某次侦查行动中身陷危机。
赵总认为大智若愚的男警探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解救了女警官。
电视台的人觉得女警官就这么爱上了男警探,在今后一次更加危险侦查行动中以身相许。
赞!
妙!
啊哈哈哈。赵总和电视台的人一拍即合,双方拍着桌子疯狂大笑起来。
那个……池娜看着桌子对面的几人,悄悄地说,还有我们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我跟陈梨就先走了……
最后讨论的结果,大部分是按照赵总和电视台的想法,池娜一直为自己的观点据理力争,我朝她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这样做是没用的。她大概从前一直是搞个人的文学创作,这是头一次给金影干活,所以还认为故事大纲和剧本可以按照自己的初衷写下去,但我知道,不仅是在金影,就是在其他影视公司也一样,老板说了算,老板说你这么写不行,你就得改,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能给钱,那就改吧。
想到这儿,我心中忍不住唾弃自己见风使舵墙头草的行为,但是考虑了一下银行卡里的余额,我还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梨一会儿你去哪儿?从金影的办公楼出来,池娜问我。
我去一个活动中心。
我稍你一段路吧,咱俩顺便在车上再讨论讨论。赵总他们的想法真俗,这么写出来谁看啊。池娜发动汽车忿忿不平地说。
可是没办法啊,你看咱们俩说的,他们听吗?电视台那几个也太随心所欲了,不管怎么改,最后给钱就行。
你们之前写得偶像剧定稿了吗?池娜问我。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反正全中国的废剧本有的是呢,不缺我们这一个。
池娜把我送到活动中心的楼下,我站在路边跟她告别。刚要走进楼,老周从后面喊住了我。
陈梨,刚才送你过来的那个是谁啊?老周嘿嘿笑着,开着奔驰,看侧面长得也还行是吧。
你别想了,人家孩子都七个月了,都会叫爸爸了。
老周听完我回答,一脸便秘般的表情跟着我走进了楼。
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雨今天终于停了,虽然还没有放晴,但已经算是个好消息了,活动中心楼下停满了车,看样子来参加相亲会的人不少,剩男剩女潜藏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安安的领导这下可以放心了。
走进大厅时安安正坐在门口,挂着工作牌整理着一沓签到表。见我和老周来了,笑嘻嘻地拉着老周往里走。
你怎么又戴着这蠢到家的眼镜出来了。安安白了老周一眼。
没办法,人帅就得扮丑点,万一这大厅里姑娘见我晕倒一片咋整。老周甩了甩头。
陈梨我们赶紧走,我不认识这个丢人的蠢货。安安拉着我上了二楼。
二楼能清楚地俯视一楼大厅的热闹场景,相亲男女们在大厅南端的S形展板上挑选自己合意的意中人,找到对方后,若是二人还能继续,便到大厅北段的休息区交流聊天增进感情。
喂喂,你看这个怎么样?
哪个哪个?我伸长了脖子往楼下看。
哎呀,不是下面啦,看这里。安安戳了戳她的手机屏幕。这是我新朋友。
新的男朋友?我问安安。让我来算算,这是第几个了?嗯?虫子,故宫自拍遇上的浙江小伙,唐纳德,算上这个看样子身高也就一米七的,这是第四个了吧?《安安的情史》这本书一定要出。
成不成还不一定呢。朋友给介绍的,我朋友说觉得我挺牛逼,他也挺牛逼,我们俩应该在一起,就把他介绍给我了。
再见牛逼的人物,祝你俩双牛结合,我去看看老周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绕到二楼另一端,在人群寻找老周一点也不费劲儿,毕竟像他这样庞大的体型加上一副奇怪的眼镜,放在人群里还是比较醒目的。老周正坐在交流区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看样子两人很谈得来。
你跟乔森怎么样了?都拖了这么久了,马上三年了喂,还能不能在一起啊。安安凑过来问。
他去广东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安安拍拍我的肩膀,要是能成你俩不早成了。实在不行就从田朗和沈大宁中间挑一个吧,正好还给我省份子钱。
抠逼!我白了安安一眼。
那天直到活动结束老周都没空过来跟我和安安打声招呼,他一直忙着跟各种姑娘呲牛逼。我和安安坐在大厅门口的工作台边,一边喝着报社提供的免费饮料一边打着嗝看着来相亲的男男女女。
这其中不缺高学历的女博士和姿色上乘的自由职业者,男人大多对女博士敬而远之,认为她们是世界上的第三种人,年轻漂亮学历一般的女孩倒成了抢手货。我和安安打着嗝看着“速配成功”的相亲男女,得出了以下几条结论。
男人大多对女孩的学历没有太大要求,只要长得漂亮温柔善良,结婚后能顾家就成了。如果胸足够大,那更是锦上添花。
再看女孩要求就比较多了,有点文化的希望男方能跟自己志趣相投,有共同话题,学历一般的希望对方帅气多金,当然也有实惠型的。
我三十了,家里催得紧,不想浪费时间了,能买得起房么?不能就再见,能的话明晚上家里见。
我和安安悄悄在背后给这个敞亮的女博士竖了个大拇指。
原来真有这么多人找不到对象啊……我拖着腮帮子看着偶尔走出相亲会的人感叹道。真的就没人要了?我看她也挺好的啊。安安指了指刚走出门的高个子女孩。
肯定是要求太多呗,学历高身材不赖,什么都知道,又想要生活伴侣又想要灵魂伴侣,哪来这么十全十美的人满足她的要求,对她好不就行了,活该找不到对象。为什么她生活的不幸福,就是因为她懂得太多。我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几天后老周给我和安安打电话,说要约几个女孩吃饭,让我们给参谋参谋。
几个?到底是几个?你打算一桌都凑齐啊?再叫俩都能组成一个女子篮球队的阵容了。安安说。
老周嘿嘿笑笑,哪能一次性叫这么多,我不得一个一个的面试,体现我是个专一的好男人啊。
呵呵。我和安安冷笑一声。
你们俩就在旁边坐着,给我参谋参谋,装作不认识我就成,想吃什么随便点,最后我结账。
土豪!我就喜欢跟你这种土豪交朋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别说是三个姑娘,三十个都成!对吧陈梨!安安哈哈大笑。
老周约见的第一个姑娘地点定在一家西餐厅,老周订的位置在中间偏左,我和安安挑了他们斜后方的位置静观其变。
老周坐在前我们斜前方冲我们做鬼脸,安安拖着脸,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一脸鄙视地看着嬉皮笑脸的老周。
他啊,这辈子就这样了吧,没有正经的时候。安安叹了口气。
喂,来了,来了。我指了指门口,给老周使了个颜色,老周立马挺直了身板,理了理头发。
安秘书,准备开始记录。我戳了安安一下,安安吞了一大口意面,连忙掏出纸和笔。
目测身高158,体重大约50公斤,属于略丰腴型,嗯,肤色偏白,头发烫过,有仔细做过造型的痕迹,双眼皮儿大眼睛,衣服和包包都是价格不菲的正品,综合一下给个7分吧,但是……
怎么了。安安顺着我指得方向望过去,险些一口老血喷在桌上的西餐上。
陈梨你确定她不是从哪个COSPLAY社团里跑出来的?
老周约会的第一个姑娘,穿了一身粉嫩的公主装,白色蕾丝长筒袜,约十厘米的粉红色坡跟凉鞋,腰上系着一个粉红色的大蝴蝶结子,蓬蓬裙肥硕的裙摆好像随时要爆炸一样。此姑娘一身粉嫩的颜色一进门,引得餐厅里的客人纷纷侧目而视。
她背着我,不行,我得看看正脸。安安放下本子,一本正经地朝老周那边走去。
老周和粉红女正拿着餐单点菜,安安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假装不经意间狠狠地撞了一下老周的胳膊。专心点餐的老周真被吓了一跳。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安安捡起地上的餐单还给老周,笑眯眯地望着对面的姑娘。
你干什么……什么玩意儿?老周莫名其妙地看着安安,粉红女说话了。
哎呀,没关系了啦,她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不要这么凶嘛……人家饿了啦,快点点餐好不好?
我对灯发誓,这是我活了二十年听过的最嗲的声音,听完整个人都软了,像一滩奶油融化在桌子上。
安安讪讪地看了看老周,幸灾乐祸地说了句真是不好意思哦,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卫生间。
哎呀,今天真是开心呢,上次去参加相亲会的时候,我妈妈说我穿成这个样子会把男孩子都吓跑的,非得让我穿辣个墨绿色的套裙,真是丑死了啦。今天我爸爸妈妈不在家,终于可以穿我自己喜欢的衣服啦。粉红女拽了拽自己裙子后面的大蝴蝶结子,摇头晃脑地问老周,你说我穿上次那件衣服好看,还是这条裙子好看?
老周大概是被巨大的蝴蝶结子吓到了,懵懵地没说话。
哎呀,你说了啦。粉红女郎晃了晃老周的手臂。
都……都好看……哈哈……
哎呀,你酱紫夸人家,人家真的会害羞了啦。粉红女郎捂着脸嘤嘤嘤笑了起来。
安安从卫生间回来后,看着斜前方的二人直摇头,啧啧啧,老周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要是真玩COSPLAY我没意见,可问题是她不是个COSER,是个公主病患者!还是癌症晚期那种!你瞧瞧她穿得哎哟喂,真是要了命了,说话嗲声嗲气,不是台湾人瞥什么港台腔。
你明明不爱吃这个菜还要点,你就是在敷衍我!粉红女突然尖叫起来。你一点都不在乎人家!
什么奇葩逻辑。我白了她一眼。
没有啊,你喜欢吃就好了。老周憨憨地说。
你不告诉人家的你的喜好就是不够信任人家,你就是不喜欢人家,你都不喜欢人家干嘛还要约人家出来吃饭!你坏你坏你坏!
我的个妈呀,赶紧来个人救救老周吧。
用餐完毕后老周和粉红女走到了餐厅门口,我和安安舔着两个甜筒,佯装在门口等人,继续听着二人的对话。
老周:我送你回家吧。看样子又要下雨。
粉红女郎:你都不带人家逛公园!好讨厌!
老周:公园的水刚退下去好吗?你非要去踩满脚的泥巴我就陪你去啊。
粉红女郎:你竟然在质疑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人家生气了!送我回家!
说着便开始捶打老周。
妈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陈梨让开。安安一把拨开正在专心致志舔甜筒的我,两步就走到了粉红女身边。
嗲够了没有?嗲够了就回家!真受不了装嫩的人。
啊,你是谁?粉红女郎惊恐地看着安安。
别管我是谁,娇生惯养毛病多,以为全世界都是你妈啊。安安开始了演说。
你妈。我舔了一口甜筒附和道。
不是台湾人瞥什么港台腔。
台腔。我继续吃甜筒。
大呼小叫脾气臭,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辈子。我吃掉了最后一口甜筒。
我们走。安安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老周离开了西餐厅。
姑娘……有缘再见啊……老周回头冲傻站在餐厅门口的大蝴蝶结挥了挥手。
安安把老周的头拧了回来,什么有缘啊。你确定那天没看走眼。
那天她还挺正常的一姑娘啊,今天怎么成这样了。老周也奇怪。
你没听她说吗,那天是她爸妈让她穿衣打扮和行为像个正常人,但是她心底就是今天这个样子的。行啦,这个可以从候选名单上划掉啦!我撕掉刚才记录的东西。下一个开始!
第二个地点老周选择了一家茶餐厅,我和安安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吃着双皮奶昏昏欲睡。茶餐厅的门被推开时,我伸直了脖子。
安安快看。我一把推醒了将要睡着的安安,看刚进门的这个女的,我怎么看她这么眼熟。
的确眼熟,我一定在哪儿见过……到底在哪儿呢?
歌友会的电梯里!我突然想起来,那是刚认识老周的时候,安安恐高,我和老周在全透明急速上升的玻璃电梯里大跳,到某个楼层电梯停下了,老周的前女友出现在了外面。
他这是旧情未断啊。在搞什么。
嘘,别说话。我捂住安安的嘴,观察着老周的动态。
老周的前女友坐下后要了一杯柠檬茶,老周表情也一本正经,跟遇见上一个大蝴蝶结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又来了几个客人,坐在了我们和老周之前,挡住了观察的视线。
这次我去。我假装去前台拿吸管,径直朝着老周和前女友的位置走了过去。
路过老周前女友的位置时,我悄悄瞄了她一眼,整体搭配风格偏OL,没画眼线,只涂了层睫毛膏,皮肤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整个人有种微微的疲倦感,坐姿和表情都很优雅端庄,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女孩子。
我冲安安做了个“她很棒”的表情,怪不得老周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没别的事儿,就是看你过得好不好。
听完老周的话我险些呛到,老周怎么突然这么矫情了。
挺好的,别总惦记着了。前女友喝了口茶淡淡地说。我取了吸管往回走,还想凑近听听他们的对话,前女友无意间一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老老实实地走回去了。
我大概知道他俩分手的原因了。安安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看不上老周,老周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这不公平,迟早要分手。
总觉得自己高一人一等是为了什么呢?爱情里哪有高低贵贱之分,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再过几年还是没人要。有人死心塌地对你好不就得了吗,要求这么多干嘛,老周也不差嘛,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陈梨你在干吗?安安奇怪地看着我。
大师,情感大师,安大师,我得把这些记下来,等着有一天给你编进安安的情史里。对了,小矮人新朋友叫什么名儿?
什么新朋友?
就是你给我看的那张小白脸的照片啊,皮肤最起码比你白三个色度,安安啊安安,你说你作为一个女生,竟然还没有一个男生白,你丢不丢人。
陈梨你再逼逼,我就立马给乔森打电话,告诉他你在等他表白。
朋友,何必这样,别这么激动,高大帅气白皮肤的准男友名甚姓甚?
哼,这还差不多。安安得瑟一下,叫梁昊,比我大三岁。个头跟我差不多高。妈的真是遗憾。
要求那么多干嘛?对你好不就行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梨不许你再逼逼!安安要扑过来打我。
不要忘记我们的使命!我指了指刚刚走出门口的老周前女友。
离开茶餐厅后老周显得很没精神,我和安安在他旁边跟着他一言不发地走着,不知道是劝他放弃好呢,还是鼓励他加把劲儿继续挽回的好。看得出来老周还是很爱她。对待不爱自己的人啊,你就是完美到一种神仙的境界,她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的,打起精神来吧,还有最后一个。我拍了拍老周的肩膀。
像是面试官面试了一天应聘者一样,到晚饭时我和安安已经疲惫了,只是见三个姑娘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想想那些HR,一天面试那么多应聘者,还可能遇到很多奇葩,心中便泛起无限的崇敬。
喂喂,别吃了,来了来了,安安敲敲桌子,示意我抬头看门口。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五几的大眼睛姑娘朝老周走了过去。
有戏有戏,这个有戏。目测得C罩杯。
可是你不觉得他跟老周的身高差太大了吗?一个一米八二,一个一米五几……
你懂什么,最萌身高差。
萌什么啊,一个不小心接吻就撞胸口了!万一老周没站住,把这姑娘压身底下了,就直接胸口碎大石了!安安白了我一眼,走,过去看看。
这一天当中第三次假装路过来观察人,我和安安已经没有之前假装的耐性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老周和姑娘的旁边,拖着腮盯着姑娘的脸,机械地看起来。
看的怎么样啊,能给个几分啊?矮个子姑娘跟老周说着话,突然把脸转向了我和安安。
啊哈?!我和安安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们啊,对不对安安?
别装了,是他把你们叫来当参谋的吧。姑娘一副“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着我们和老周。
周逸南你装什么装!人家都让你别装了!安安过去敲老周的胳膊。
是他就是他!非要把我们喊来当参谋餐费还自理!我添油加醋。
安安陈梨你们两个白眼狼跟你们绝交!老周着急地辩解,不是哎呀,唐唐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餐费还自理!自理!安安又过去敲老周的头。
叫唐唐的矮个子姑娘看着我们放声大笑起来,你这俩朋友可真够逗的。
唐唐是说一进门就看到我和安安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告诉我俩盯梢没这么盯的,太明显了,后来又看到我俩直接坐到对面盯着她看起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周逸南这俩是你左膀右臂啊。
嘿嘿哪里哪里。老周没心没肺地笑笑,狐朋狗友狐朋狗友。
后来我们四人坐到了一起,老周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由于这是家川菜馆,几乎大半的菜都有辣椒,唐唐一边吃着菜一边辣得擤鼻涕。她29岁了,在一家银行上班,除了个头比较矮,其他方面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不矫情不造作,直爽的性格很讨人喜欢。她说第一眼看到老周时感觉他像一头北极熊,觉得他傻萌傻萌的特别可爱。我和安安坐在一旁,咬着可乐的吸管看着开心地唐唐和害羞的老周。
老周后来喝得有点多,说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安安小声说了句放屁上次在北京看完演唱会,睡完妹子也这么说的。唐唐疑惑地看了安安一眼,问她在说什么,安安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老周是个酒品不太好的人,具体表现就是喝多了酒开始哭,拉着身边的每一人哭诉,从默默流泪到嚎啕大哭。你能想象到一个一米八二的北极熊摊在一个一米五几娇小的姑娘身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吗?
唐唐啊,老周开始拉着唐唐的手哭,我这么多年了,真是,真是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你这样懂我啊,我都30了,我也想结婚啊,可是没人跟我结婚啊。老周嗷呜哭着把头倚在唐唐肩膀上。
周逸南你注意点形象!安安踹了老周一脚。
你踹我干吗?!老周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凶安安,就你这样的下去十年也找不着对象!除非他们都缺心眼儿!老周大手一挥指向餐厅里所有的男性同胞。大家看着我们,面面相觑。
周逸南我看你就是想死!喝死你算了!安安又给老周倒满了酒。
陈梨看我干嘛?别看我,喝!老周举起酒杯跟我干杯,又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喝完坐到我旁边开始哭,从他上小学一直说到他大学毕业,大四毕业前一晚喝多了,被班里有个女生睡了自己第二天酒醒才知道。
我当时还是个处男!我们班那女孩睡完我就再也没出现过!你说我委不委屈!老周嗷呜哭着,安安扔给他一包纸巾,快歇歇吧,鼻涕眼泪都快流到陈梨胳膊上了,陈梨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使劲儿点了点头。
那天老周一直哭到饭店打烊,我没带驾驶证,安安不会开车,唐唐让我和安安先走,自己开老周的车把哭得不省人事的老周送回家。
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我和安安不知道的事儿,比如老周给我们哭诉他在大学里干得蠢事儿,比如唐唐是个血统纯正的白族姑娘。
当然了有些事情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就是,唐唐把老周送回家后,这个一米五几的姑娘就把一米八二的北极熊给睡了。
老周“被睡”的名单上,从此又多了一个唐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