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可真是奇怪啊,自从王艳走后,快餐店里每一个人看起来都一副魂不守舍若有所失的样子。王艳平日里喜欢打打闹闹,给每一个都留下聪明伶俐的印象,而如今她不再时,有些人倒有些不习惯了,好像在无形中丢失了某样珍贵的东西一样难舍难分。有时店里客人多时,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就会有人在忙昏头后无意中喊出王艳替我帮一把的话,但这样的话说出后半天也无人应答,这时才恍然大悟,想到王艳这个往日曾形影不离的朋友已经彻底地离开这里了,已经不可能在往后的人生中有任何交集了。而想到这里,大家一阵触景生情,感受着离别的残忍。
王艳随父归家,这对顾小红她们姐妹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分离的痛苦严重创伤了她们的情绪,但对王艳做出的合理的选择却又是她们所期盼所愿意看到的,想到王艳能和父亲和好如初,重获父爱的温暖,以后将要过上幸福如初的美好生活,顾小红她们每个人心里又流上一股暖意,从心底里为她祝福。而人生就是如此,悲欢离合乃世间常情,每一个人也都是彼此的过客而已。
顾小红想到不久的以后,自己要和昔日里这些最好的朋友一一惜别,相隔千里,不免有些伤感。她常会无故感叹。她开玩笑地说道:“我真可见不得你们离我而去的背影啊,相聚这里我们本来就不容易,最后大家还要分开。想到不久以后我们要分道扬镳,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受啊。嗨!你说人活着这也真是奇怪,人海茫茫,偏偏我们几个人就走在了一起,还玩的这么好,你们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顾小红真诚地问大家道,“但缘分未免也太短了不是吗?你看这家快餐店,我们大家缘聚于此,也缘尽于此,等青春耗尽我们每个人总要各奔东西吧,哪来的回哪去,即使日后有见面的机会,那又指不定在哪座城市的哪个地方。到那时,说不定我们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了,即使认识,也不敢去打声招呼。说不定那时,我们大家,有人挺着个大肚子在人海里跌跌撞撞地为孩子挣那几个奶粉钱呢,也有人嫁对郎有了幸福。可能有谁,说不定啊,到那时已经看破了世间上这些虚伪的感情,不信这一套了。反正现在我们所拥有的都值得我们去珍惜,不过到你们走的那一刻,我会祝福你们的,你们要走我拦不住,但一定要带上我的祝福上路。”
李雪从始至终认真地听着顾小红说得这些话,感同身受。而刘彩丽和其他姐妹们也听得差点潸然泪下。刘彩丽伤感地说:“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命。”
“命!那你说这命是好还是不好呢?”顾小红追问刘彩丽道。
刘彩丽默不作声,所有人在这一刻都默不作声,只是各自怀念起了自己走过的这些坎坷路。
肖林这几天可忙得不可开交,忙的都没时间想念李雪了。今天店里的事都被他忙完了,老板又给他指派了新的任务去办。老板说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却毫无讨价还击的权力,这就是他们这些无身份无地位无技术的“三无人员”的无奈和辛酸啊。但肖林总是乐于跑路的,到外面办事,总能看到光鲜亮丽的风景并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何乐而不为,总比呆在店里和那些无聊的人勾心斗角强。所以肖林在出门前保持着良好的心情。
在这家八九个人维持着的汽车美容店里,大事没有小事如北方秋季里的雨水一般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尔虞我诈你争我抢的情况发生。就拿店里前不久刚来的两个农村小男孩来说吧,年纪不大,但两个人都已经丧失了做人的骨气和尊严了,每天以讨好老板来获得便利,通过打小报告来获得老板的关注。肖林看到这些情况,对老板这样自私的资本家和这两个毫无骨气的打工仔十分厌恶。而他以此提醒着自己,提醒自己最差做什么人,而最差的底线就是以那两个打工仔划线的,但追求的目标追求的理想不敢讲,肖林一直不敢讲自己的理想目标之类的东西,因为在这么一个肮脏混乱以卖苦力换取价值的地方说理想说目标会被人视为一种幼稚无知的表现。
而同时,肖林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城市生存,也认识到了自己所身处的这个环境。他对那些人唯利是图的行为和低三下四的懦弱口气恶心极了,看不起的同时,也努力鞭策自己不要成为自己现在所恶心的那类人。做人总归有做人的底线吧,人总不能活到道德良知丧尽的地步,而他现在越来越多地发现了自己所活着的这个环境里的一些阴暗丑陋的东西,有时走在五颜六色霓虹灯闪烁下的城市里,他已经感受不到当初刚来时对这座繁华时尚的城市所有的钦慕和尊崇了,他曾经在心里感受到得那些高贵感和神圣感现在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东西重新定义了,如污浊的空气,肮脏的垃圾,妖艳的站街女,狂乱的噪音,以及所遇到的那些生硬无礼的口气以及高傲冷漠的眼神,这些,这些都是城市的一部分,它们也将重新书写城市的一切。
肖林给老板送完货后,走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处公园时,他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下。他看到众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此刻都在公园享受着午后美好的时光,悠闲自在地生活着。肖林走了一会儿,在一颗高大的榕树下面的石凳上坐下来休息,看着远处喷泉边上几个孩子玩着轮滑鞋,他们天真无邪,乐趣无穷,完全忽略了此刻三十多度的高温。而在他身后的草坪里,躺着一堆堆情侣或者是夫妻们,他们在树荫底下调情打闹,玩着比孩子们更高级的游戏。有些女的坐在男的的腿上,或者与男友平行而躺,共同享受着这美好的周末时光,时不时还旁若无人地凑在一起又亲又抱,好像整个世界上就剩下他们俩似得明目张胆。
看到这些肤浅的****画面后,肖林情不自禁,再看看自己,反倒觉得这是对自己形单形只的一种讽刺啊,然后他想起了自己喜欢的李雪,想到李雪后,肖林心里温暖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混的也没那么可悲,至少还有一个供自己想念被自己喜欢的女生相伴左右啊,时不时还能见上一面,虽然她不待见自己。
“我能和李雪在一起该多好啊,我也得这么秀一回恩爱给他们这帮王八蛋看看。”肖林这么想着,但随即又摇摇头,苦笑一声,心里哀怨地说道:“那怎么可能呢,我总不能强迫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喜欢我吧。看来我注定孤苦无依了。”肖林这时有些自我嘲讽地说道。
“就坐那儿,你看他屁股都起来了,我看是要走了。”一对各端着一个椰子吸着的小情侣站在离肖林不远处的碎石小径上寻找着坐处,穿着牛仔短裙的女孩看到肖林意欲离开,欣喜之余,忙娇滴滴地对男朋友传达说道。而她以为这么远的对方不会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
肖林听到这句话后,明白了那对情侣对自己这个椅子的强烈渴望。而他本不想成人之美,但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坐在这里,继续坐在这里,会让人觉得我肖林是一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的蠢货。因为公园里的每一处景每一张椅凑了多少对情侣,也是天然的泡妞胜地,肖林孤寡一个,无权让有资源的站在旁边瞎等。
“我怎么能死皮烂脸地还坐着?”肖林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后,呵呵一笑,发现那对年轻小情侣也在朝自己看着,虽然他满心都是羡慕嫉妒恨,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于是他只好怀着一丝失落和孤单的冷意起身让座。可能他们这样的关系更配坐在这里。
肖林通情达理地把这个位置让给了那对渴望已久的情侣,然后自己起身走人,一走出公园,他便挤上了一辆黄色公交车,怀着一丝失落和不快打道回府。肖林走后,公园里还是那么得热闹,刚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丝毫没有因为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个人的离开悠闲自在的气氛发生锐减,女孩子依旧坐在男友的腿上或与男友平行而躺,尽情享受着爱情的美好。就连那对刚来的,肖林给他们让座的那对情侣,他们也享受起来,女孩拿出纸巾在肖林做过的那个位置上擦了又擦,好除去那位倒霉鬼穷逼模样的人所遗留下来的晦气,然后才选择坐下。公园里还是那么热闹,生活多么美好。
晚上九点多时,也就是肖林快下班的时候,柜台上那台老式的红色电话突然响了,按照惯例,电话是由张力去接的,因为张力在这店里和老板混的最熟,深得老板的喜欢,所以比较有分量去代替老板接电话。这次也一样,电话响时,大家把目光都投在了张力身上。张力过去接了电话,但不到十秒钟,张力回来了,回来后忍着脾气喊着肖林的名字说,有女的找你。
电话是顾小红打过来的。肖林去听了电话,听到顾小红在电话那边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从她含糊地语调中肖林听出她们可能又出去喝酒了,而且听这说话还醉的不轻。
顾小红在电话那边用强硬的语气命令着肖林说你马上过来。肖林听到顾小红说的这句话,感到很奇怪,而更奇怪的是每次当顾小红说完后,旁边总会有人嘻嘻哈哈地笑着,或在补充,好像电话那头听的人不止一个而是一群,她们就像搞什么阴谋诡计一样神神秘秘。最后顾小红又吼着嗓子重复了一遍:“你小子下班后马上过来,不是说喜欢吗?你证明给我们看,今晚要是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肖林叫这句话吓了一跳,所以下班后马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去那里的公交车。坐在车上,肖林还回想着顾小红刚才说的那句吓人的话,搞不清她们耍什么把戏,但对自己来说,无疑又是见到李雪的一次好机会,能见到李雪,别的什么也不顾了。肖林在想到李雪的这一刻浑身充满力量,不知怎么的,李雪总能在肖林最疲惫的时候给他力量。但这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这句话听着倒是挺吓人的,肖林一想到这句话以及顾小红说话时强硬的语气就不寒而栗,一股紧张袭上心头,莫非李雪出事了,肖林这时也是第一个想到的是李雪,不管在什么时候,李雪都在肖林心里占据高地,让他喜,让他忧。而这可能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很快肖林就赶到了顾小红说的那地点,赶到那里,肖林才发现她们几个人正摇摇晃晃或蹲或站地排列在一家饭店门口,而且边上还有她们醉酒后吐得污渍。看到她们安然无恙后,肖林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到李雪已经醉得站不稳了,她靠在顾小红和刘彩丽中间,被她俩搀扶着。李雪虽然整个人喝软了,没有一丝力气,但当所有人招呼肖林名字的这一刻,她突然抬起头看了肖林一眼,眼神是那么得温情,如注满水似得温柔而又明亮,就像肖林当初第一次看到她喜欢上她时看到的那样。
李雪清楚地看着肖林朝自己走来。这时,她极想脱开顾小红和刘彩丽搀扶的胳膊,自己站起来,但当刚一松开,自己便从她们两人中间滑落下来。而肖林就在这一刻,不知哪来的狗胆,竟然一个步子迈上去,扶住了李雪。扶住李雪后,肖林心惊肉跳,但李雪并没有挣脱他的搀扶,反而把手温柔地搭在肖林的胳膊上。等李雪站稳后,两人四目以对,含情脉脉,瞬间一股暖流传遍两人的身体。
顾小红和其他人看到这个动人的情景后,什么话也没说,站在旁边嘻嘻哈哈地笑着。
李雪此刻虽然满身酒气,但肖林把她搀扶的时候,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特别的专属的香气,而这种香气,让肖林感到陶醉,感到温暖。肖林这时看到李雪绯红的脸蛋以及她脸上顺从的表情后,顿时也大胆多了,他自作主张地调整好站姿让她依靠地更舒服些,好让李雪在这座城市里不感到孤单无依。
顾小红和其他人拍着手叫了起来。等看够羡慕够后,顾小红拍着肖林的肩膀,说:“那就这样了,她我们就交给你了,你送她回家,剩下的我们可不管了,大活人交给你,明天我们可直接找你要人。”顾小红说完这话后就带领其他人走了,而这时,她们看起来是那么的清醒,边走还边回头看着依旧站在饭店门口的肖林和李雪两人,脸上流露出狡黠的笑容。
肖林看着李雪,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所以都略显生疏。而李雪在其他人走后,自己站稳了,站稳后,她看着肖林,就用刚才那种明亮温柔地眼神看了肖林很久,随即微微一笑。“你真有她们说的那么好吗?”李雪问道。
肖林呆住了,口齿不清地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李雪干脆地掩饰了自己刚才的问话,随后说道:“那你就送我回家吧,正好我们还能聊一聊。”
肖林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扶着李雪送她回家。李雪就住在郊区的一栋破旧的出租房里,原本她和一女生合租,但自从那女生走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住了。喝过啤酒的人最怕风吹了,一吹即晕。李雪在出租车上受了风吹,肖林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后,就提前下车陪她走。在通往住处的这条街道上,冷清极了,除了来这座城市的打工人在这里租房住以外,很少有人光顾这里。肖林搀扶着李雪慢慢地走着,但感到扶她的手越来越沉了,他抬头一看,看到李雪的脸此刻苍白极了。
肖林心疼地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李雪艰难地说道:“头好晕……。”肖林听到后加快脚步,并不禁疼惜起她,他宁愿受酒精折磨的是自己。
李雪就住在这栋残破小楼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中间拐过很多个弯,才上了三楼。三楼的楼梯护栏锈迹斑斑,原本素白洁净的墙面上现在印满了脚印以及一层日积月累累计下来的灰尘。在楼道里,还摆着很多租客们不用的一些生活物件,如洗衣机水桶废弃的床椅子等等物品。
外面的世界虽然脏乱不堪,但一进李雪的屋子里,便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李雪的屋子里装扮的十分漂亮,与外面的杂乱相比,这里更像是一堵墙分开的别样的世界。李雪用一些海报墙纸再加上一些小饰品装饰着自己的屋子,使自己居住的这个小空间看起来温暖极了。
房间不大,一张干净淡雅的双人床几乎就已经占尽了里面应有的空间,一只大的黄色的狗熊玩偶此刻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主人回来。肖林第一次来到李雪的住处,所以看到眼前的一些都感到特别和亲切,反正和李雪有关的一些东西在肖林这里都会感到亲切的,爱屋及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肖林把李雪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这才有意识地去审视房间里的环境。他喜欢李雪不假,但房间里和谐美妙的布置无疑又为李雪的纯真和可爱加了分,顶上添花地让肖林对李雪的爱更上一层楼。而回忆起来,今晚就像做的一场梦一样,自己在没有丝毫思想准备或者预想的情况下,就在顾小红的一声招呼下把李雪送到这里来,有幸和她的关系突飞猛进地走到这一步。肖林想到这一切,简直像身处梦境般不可置信。
“难道我有机会了?”肖林突然厚颜无耻地这样想到,然后他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着的李雪,不免喜上心头。他给李雪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床头,自己坐在床边上,心里始终想着这个问题,绞尽脑汁地找出各种论据来支持李雪可能喜欢上了自己。
肖林看着躺在床上的李雪刘海遮盖下的美丽的面孔,他毫无忌惮地这样看着,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因为他知道睡着的李雪不会知道的他这么干过,甚至有一刻他都想冲上去吻李雪一下,因为他等得实在是太久了,他对李雪的那份爱的火焰已经烧得他浑身滚烫,难以冷静下来了,已经快要夺去她的理智了。但就在这种非分之想冲破玄关的一刻,肖林冷静下来了,待冷静后,他才觉得自己刚才乘人之危的动机和别有用心的行为是多么得无耻啊,且是多么得不可饶恕。他想,他既然如此纯真地喜欢着李雪,如果乘人之危地做一些明知李雪不愿意看到的事,岂不是在伤害她。这时,他从床角拉开一个毯子给李雪盖在身上,又试了试白开水的温暖,想要叫醒李雪,但心里又有疑虑。于是他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现在正想夜既然已深,自己是去是留的问题,而每一边的选择都会有诸多顾虑生成。这时,肖林走到窗前向窗外的世界看了一眼,外面此刻星光璀璨灯火通明,就近的这些同类型的破损的出租房里,每座楼里的房间里都发出昏暗的灯光,偶尔还有小孩子的啼哭声和中年人的咳嗽声。
就在这么孤单凄冷的一个夜里,肖林最后决定留下在照看李雪一晚。肖林此刻清楚地做了这个决定,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因为他知道人一旦喝酒,比起喝酒伤身外,最为严重便是随之勾起的伤心记忆而引发的一连串难过。他想到李雪要是半夜醒来的话,一个人置身于这么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该有多难过和孤独。而一想到这些,肖林便不假思索地选择留下来照看李雪一晚。
肖林就这样趴在李雪的床前睡着了,因为奔走了一天的缘故,他也累的,一闭眼,便睡着了。但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睡得可没有那么顺利,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噩梦。肖林在睡梦中梦到了自己生活的农村,梦到了自己的父母,也梦到了自己以前在农村生活的场景,尤其当在梦中看到父母没日没夜地劳作,承受生活之苦累得扭曲的脸时,肖林眼角的泪水突然流了下来,打湿了床单,而心里感到十分的沉,十分的痛。直到后来他好像醒了,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场伤悲的梦,也知道所梦内容,但整个人还未完全醒,只是潜意识能够有效运作,而胸口闷得慌,身体动弹不得。而就在这时,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今天要是不能按时去上班,老板一定会克扣他的工资的,而他的工资可是家里用来偿还巨债的啊。肖林一想到这里,整个人瞬间被惊醒了,虽然脸上的泪痕还在,但他马上投身到现实生活当中。这时他无意中看到了床头上放的那个水杯空了。肖林看到这个水杯空了,心里便欣喜起来,知道李雪一定是半夜醒来喝了水,而她对床头的自己也不是没看见,不是也没排斥么?肖林想到这里,激动万分。但激动之余,对昨晚做的那些噩梦以及刚才想到的顾虑耿耿于怀,它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压在肖林的心口一样。
于是肖林扑到窗前,看了眼外面微亮的天空,然后又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李雪,终于放下心来。他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又给李雪留了解释的纸条,为了自己那点少之又少但维系着家庭存亡的工资不被克扣,他迅速地坐上早晨的第一班公交车赶回上班的地方去,而这样,他才能换来内心的安稳以及平息心头上对父母以对家庭的亏欠感。
天知道肖林早晨走的那一刻有多不舍。如果说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个谜的话,那么在谜底即将揭晓的时候,他却只能被自己被家庭被生存逼着离开,选择去接受一个现实的自己。痛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