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唐宫杀(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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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剪不断,理还乱

小熊子瞬间就石化了,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现在京城里,都流行送冥器做生日礼物吗?”

“这个……”允祥显得很难堪,本来自己说要学做三彩,是为了和西子接近,恰巧很快就是西子生日,他是想给她一些暗示,却忽略掉了三彩是冥器的这一层,他想了想,为自己辩解道:“我很喜欢那个姑娘,想把她的样子,用女甬的样子记录下来,如若她接受我,那便好,如若不接受我,那我也可以让这个女甬伴着我,哪怕几段轮回灭,也可与她生生世世缠在一起。”

小熊子被他这话感动了,凑上前去:“来来来,我帮你,我教你”。

三人挤着脑袋凑在篝火旁,这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大家都屏气凝神,看着允祥手中的泥巴渐渐成形。

“你塑的这个坯子,太瘦了吧”,小熊子忍不住抗议。

“我的那个姑娘,就是很瘦的啊”,允祥辩驳道。

“咱们这个三彩女甬,是以胖为美的啊”,西子也接嘴。

允祥不理会他们俩的劝告,用手轻轻地在面部的地方,挺起了一个高鼻子。

西子心中忽然一凛,小熊子呆看半晌:“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公子,你塑的,是一个胡女吧!你的心上人是个胡女!”

允祥看着西子就笑了起来,把手上的泥巴抹在小熊子的脸上:“你再猜。”

“再猜?”小熊子又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忽然指着西子说,“大小姐,这个泥俑,身形好像你啊……”

“像我?我有这么瘦吗?”西子也仔细打量起了这个女甬,“别说……还真的是像我……”,西子嘟囔着,嘟囔着,红了脸,抬起头撞上那晶亮的目光,脸斗地红透。

“啊……对了,我爹还等着我挑水,我挑水去了”,小熊子分析了形势,找了个借口,一溜烟逃走了。

只剩下西子和允祥两个人相对坐着,良久无言,也不尴尬,西子一直打量着那女甬:像我吗?像我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柔柯呢?难道他的心上人是柔柯?

允祥拿着小锉子,一点一点地把那堆泥巴,刻成他心爱的人的模样,一点一点都好精细地刻着,十分小心,好像他手中握着的,真的是他心爱的人,生怕自己手中的工具会弄痛了她。

西子偶尔打断他,纠正他,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像窑中的火,热烈而暧昧。

“终于刻好了”,允祥长出一口气,“这样,就可以一直等着晾干了吧。”

“嗯”,西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见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的天呐!你赶快走,窑场马上要上工了!”

西子不由分说地把允祥往外推,一直推到了门外。“你快走吧!我们再约时间,你来上色”,语毕,不等允祥反应,西子就关上了门,允祥站在门口,好一阵,痴痴地笑了,他伸了个懒腰,吸了两口早晨清新的空气,才甩袖离开。不管怎样,他的心意,她是不是已经有丝毫的了解了呢?

西子返回窑场,拿起了那个女甬坯胎,自言自语道:“怎么看怎么像柔柯……”,心中的失落,无以言表,她默默地把东西放到了之前同小熊子约定好的地方,收拾好东西,飞快地跑回了宇文府。

西子满怀心事地进门,与一直等在庭院中的宇文进碰了个面对面,她慌张极了,结结巴巴地请安道:“父……父亲”。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宇文进拿着戒尺暴打自己的画面。

宇文进瞪了西子一眼,说道:“一大早,又跑到哪儿去了!赶快换衣服,宫里就来人了。”

西子心里一惊,宫里来人了,难道是要接自己入宫吗?她十分忐忑,却不敢问,只得俯身答应。等宇文进转过身去,她就跑进了柔柯的房间。

柔柯刚刚起来,看见西子惊慌失措的样子,赶紧过来拉她:“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出什么事儿了?”

西子六神无主,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刚从外面回来,碰见你爹,他说让我收拾,好像说宫里来人,他让我收拾,是不是宫里来人接我来了。”

柔柯听出了她的一些话外音,紧张地问:“你从外面刚回来?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我早上没出去,哎呀,要是知道事情会这样,昨晚我就不出去了”,西子懊恼十足,没注意到柔柯脸色已经变了。

“天呐!你昨晚就跑出去了?”柔柯禁不住大喊起来,“若是让爹爹知道,还不定怎样打罚你呢!”

“他现在已经没精力管我昨晚出去的事”,西子焦急地说,“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我就要去长安了,怎么办啊。”

“不会这么快就动身的”,柔柯托着下巴,思考着,“只是,拖得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你迟早是要进宫去的,不然爹爹怎么跟皇帝交代。”

西子泄了气,跌坐在凳子上六神无主。

柔柯见她这样,不知该说什么,试图岔开话题道:“昨晚你干什么去了?回东窑了吗?”

“是啊,因为允祥要做三彩,所以我就……”,西子讷讷地说。

“允祥?!”柔柯听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名字从旁的女子口中说出,心中很不受用,又想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夜未归,郁结于心十分难受,她拼命压抑着自己,问道:“昨天一整晚,你都和允祥在一起?”

西子没听出柔柯的不悦,依然实诚地说道:“是啊,昨晚父亲问完话后,我就回了东窑,教允祥啊。”

“你们是如何联系的?”柔柯心情更差,扬扬眉,继续问道。

“这个……”,西子不想说出自己和他传递信息的途径,只得马虎应付道,“总在老地方碰见……”

“老地方?”柔柯听见这暧昧的词汇,彻底火大了,她腾地站起来,一把拉着西子的衣襟,狠狠问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西子终于察觉了柔柯的怒气,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帮他做东西而已啊!”

柔柯不再发怒,而是换了另一副样子,冷冷地笑着,说:“林西子!你最好听明白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能抢了我的东西!你也不行!你不过是我爹买回来替我去死的!一个做冥器的人的女儿!也做梦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西子从未料到柔柯会因为一个男人跟她翻脸至此,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凳上,像是不认识了似的看着柔柯。良久,开口说:“是啊,我是你爹买来替你去死的,替你去嫁给傻太子的,对。”

柔柯虽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但恨西子的心情丝毫未减,两人就僵在房里,忽而福旺来报,急急地说道;“二小姐,老爷请您速去客厅见客。”

西子瞪了他一眼,向客厅走去了,厅里只有三个人。宇文进坐在主座上,一个公公模样的人坐在边上正喝茶,昨夜见过的那个叫姬楚雄的将军,站在宇文进旁边,挎着刀,很是威风的样子。

西子对着宇文进恭恭敬敬地行礼:“父亲。”

宇文进站起身,对着那副座上的公公说:“这就是我的女儿,宇文西子。”

那公公站起身,觑着眼打量了西子半晌,细声奸笑道:“宇文将军的女儿,果然漂亮,与我大唐太子爷实乃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西子微微撇嘴,心想:你是骂我是傻子吗?

宇文进朗声笑着应和那公公:“您所言极是,能嫁与太子,实在是小女的福气,更是我宇文家族的福气!”

两人对着笑了好一阵,宇文进做了个请坐的姿势,那公公复坐下,宇文进也坐回上座,开口问道:“不知公公打算几时动身。”

“出长安的时候,圣上专门交代与我,一定要早去早回,我想,明日便带太子妃娘娘回长安去。”

“这……”,宇文进显然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许多事情也都没有部署好,“太匆忙了吧,我们还没有准备呢,能不能宽限几日?”

“这可不行,皇上专门嘱咐我,宇文大人自然跟太子妃娘娘父女情深,这一旦耽搁下去,耽搁了时间,就不好了。”

宇文进陈默片刻,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那太监又跟着笑,笑得西子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宇文进朗声说,“既然皇上已经有了计划,那为人臣子的只有听命的份儿了,就这样定了,明天一早起程,让我的左前锋姬将军送小女进长安城。”

“这个,是不是太快了点啊”,见宇文进也没能力挽狂澜,西子顿时就慌了,明知不该自己说话,也还是没忍住。

“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宇文进果然发怒了,“现在就回去,收拾你的东西,不要在这儿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