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婆媳观宇宙(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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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鬼佬婆媳斗:都是妈逼的

大名鼎鼎的《魔戒》系列导演彼得杰克逊曾是位怪鸡导演,专拍cult氛围浓烈的小成本恐怖片,在他早期的作品里,有一部叫做《群尸玩过界》的影片,今天就拿它来个管中窥豹,说说鬼佬的婆媳斗争。

《群尸玩过界》的故事大概是这样的,有个去苏门答腊岛的探险队,在当地抓到一只怪鼠猴,就带回去卖给了动物园,结果酿成了悲剧。一位母亲被鼠猴意外咬了一口,变成了僵尸。后来的故事就开始扯淡,那位母亲本就是个严控儿子人生的虎妈,变僵尸后在护犊子这件事上,就变本加厉,没完没了地袭击靠近儿子生活的任何人。到最后,母亲化身大头大奶******的大僵尸,仍然极尽温柔地跟娃招呼:来妈这边。最终干脆要把儿子装进了子宫。

你能想象那片子的胡闹程度,僵尸母亲吃蜘蛛、咬狗,袭击人类,完全就是个大怪物,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对儿子的控制。这件事往好了说,是母爱无疆,往坏了说,就是你是我生的,你归我操控。在片中,懦弱的儿子原本唯母是从,全无主张,但是到最后,僵尸母亲发了狂,要袭击儿子心爱的姑娘。结果你知道的,儿子为了保护爱人,奋起反抗母亲,挥舞电锯痛下杀手,血肉四溅,尸横遍野。

在母亲和爱人的二选一里,儿子做出了不让人意外的决定,爱人你好,老妈再见。结果僵尸老娘就此完蛋,儿子带着媳妇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从彼得杰克逊的这部大混乱的僵尸片,能找到最根本的斗争是什么?是的,又是婆媳斗。

在本片中,母与子原本的生活模式,是老妈说了算,儿子照着办,谈不上多幸福,但也算平淡宁静。后来咧,事情起了变化,儿子有了心爱的女人,于是要摆脱老妈的控制,结果愤怒的母亲迁怒于准儿媳,终于尚未确立的婆媳关系急剧恶化。最终儿子暴走杀死了老母,然后与爱人组织新的家庭。

你能想象,未来儿子儿媳会生出自己的孩子,就此展开新一轮的婆媳恶斗。经典的恐怖总是周而复始,循环没完的。这是一起经典的婆媳斗争事件。在鬼佬导演彼得杰克逊那里,故事虽然混乱,价值观却纹丝不乱。在西方的故事里,我们常会看到成长主题的故事里,子女拥有独立意识的一个象征,就是开始反抗父母。在《群尸玩过界》里,儿子从男孩成长为男人,从儿子变身为丈夫是怎么发生的?很简单,暴起反抗控制欲爆炸的母亲,将其大卸八块,简单、粗暴,但是直观。

身为婆媳关系专家,看《群尸玩过界》里的血腥斗争,就会感到宇宙真理,真是万变不离其宗。在那重重的血浆底下的真相,其实就是个婆媳斗争中最为常见的“夹板气”困局。儿子和母亲的生活算是幸福,丈夫和妻子的小家庭,也称得上和谐,但儿子和丈夫的双重身份一合拢,冲突就发生了。咋回事?婆媳斗争无法消灭,儿子和丈夫两个身份不能兼顾,于是小伙子陷入困局。

有意思的是,彼得杰克逊虽然是为恶趣味爆棚的怪鸡导演,《僵尸玩过界》虽然尽是大乱斗的奇观秀,但是在主题上,其实保持了一种西方式的政治正确。一个孩子要成为大人,就是要反抗父母,并从此走出自己的人生,这与百善孝为先的东方文化语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西片西剧里,我们会发现婆媳恶斗常有个分明的界线。比方在《群尸玩过界》里,儿子虽然懦弱,但是一旦他有了心爱的女人,立刻勇猛能战,为了媳妇,要干掉母亲也再所不惜。在美剧《傲骨贤妻》里,也是婆媳发生了冲突,愤怒的媳妇奋起反抗指手画脚的婆婆,让其“stay out of my family”,而儿子和丈夫双重身份的丈夫一点儿也不含糊,在婆媳斗争恶化的局面下,坚定地站在媳妇一边儿,甚至不惜严肃地威胁母亲:要么听我媳妇的,要么就跟你断绝关系。

看到了吗?在西方的语境里,“孩子大了摆脱父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假如你以为我举的尽是影视剧里的例子,那我说个现实里的东西方冲突。去美国打球的NBA巨星姚明,虽然长大了,也结了婚,但是仍然和父母同住。结果他不管是上节目,或者是球评里,会因此频繁被提起嘲笑一番,甚至就此引发了“辱华疑云”的二杆子事件。在我看来,这当然算不上辱华,因为在鬼佬看来,与父母住在一起,远比作为一个中国人要丢人得多。

在西方普遍语境之下,在婆媳斗争的关系里,儿子理所应当地会力挺自己媳妇。这是一种政治正确。《群尸玩过界》,是一次僵尸版的婆媳关系导致儿子杀死老母事件,尽管它混乱不堪,但是在故事内核里,是又一次地,以一种夸张戏虐的方式重复了经典价值观。

在这样一篇小文里,我当然无意判断东西方婆媳关系哪一种更ok,但从影视剧的表现我们能发现一些有趣的细节。在西方的婆媳关系里,决定性的主导者是“儿子兼丈夫”,《群尸玩过界》里的小伙子虽然内向、懦弱,但是在母亲和爱人二选一的事上,绝不含糊。与此相映成趣的是,在中国的影视剧里,我们常看到的困局是“夹板气”,是“双面胶”。儿子兼丈夫的那一位,往往不是最有话语权的,他是被动的,左右为难的,疲于应对的。

我想这里面的区别在于,如何定义家庭。在西片西剧里,儿子一旦成家,那么他就进入了一个新的家庭,丈夫身份才是最大的。这一点,与国片国剧里混乱不堪的局面完全不同。作为婆媳关系的资深研究者,要我说婆媳斗争根本上,其实是两个家庭的斗争。在东方语境里,儿子在旧家是从属的身份,是孩子,是被动的,被照顾的,被管理的。在新家,丈夫的身份却完全不同,他是主导的,是大人,是主动的,是要做出判断和结论的那个人。

在《群尸玩过界》里,彼得杰克逊以一种怪诞的方式,又一次演绎了婆媳斗的唯一结论,那就是儿子成长为丈夫,在政治正确的指导下“为了我家干掉你家”。同样的事,在东方大家庭里,儿子在母亲那里更多的是提倡孝顺和服从,丈夫身份的意义,只是为大家庭带来一个新成员而已。

以儿子兼丈夫的立场看,与国产婆媳影视剧里“老母啊,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们好”的宽容不同,在鬼佬婆媳斗争中“我长大了,请你主动或者被动地滚出我的生活”,才是唯一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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