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慢慢来
迷宫一样的未来
转一个圈会到哪里
我喜欢爱情有点神秘
I don't care where we go
let's start from here
陪着我喝咖啡
爱在空气里
暖暖的是你的笑
赶走心情的灰
我想我不在意你曾爱过谁
——王若琳《迷宫》
微信群里,班级的同学们聊得正欢。
因为一位据说已经成为富豪的人即将光临帝都,他表示,会请客。
夜草关了微信,把手机丢进床里。
同学会这种玩意儿,适合有钱有权的人。
空气继续潮湿,炎热,酷暑。夏季不适合思考,也不适合怀孕。
夜草周围的同事、朋友里怀孕的女子越来越多,日常聊天的最重要的谈资之一,便是孩子的成长、上幼儿园、上学的烦恼。
夜草渐渐觉得自己有些离群。
没男友更谈不上有孩子的女子,在小群体里有些离群。
着淡妆,裙子,小包。夜草在地铁里静静地等待去往同学会的路上。下班时的上班族,女子们通常容妆略残,神色疲倦里带着低沉,衣角褶皱,手脚也有些肿胀。偶有头发带着洗发露香气,眼角神色极为精神的女子路过,她们仿佛一朵新鲜的带春海棠盛开在干枯的地铁里,尤其吸引鼻子与头发油腻的某些人的目光——华灯初上,反而是她们最精彩的时候。
夜草用手整理着包上的流苏,低着头,看着有点浮肿的小腿。办公室里的空调很冷,坐一天班儿,末端神经莫名的反射不灵活,连旁边拥挤的男人踩了自己的脚都不知道。
下班前,去洗手间用冷水抿了抿头发,取出保湿喷雾对着面部补水,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没精神,嘴角疲倦,油和粉经过一天的化学反应,盖不住脸上细小的纹理,渐渐分开。以口红再次涂抹在干燥疲倦的嘴唇上,以粉扑将纹理再次遮盖。
于是,彩虹再次穿越了风雨,旧貌上也涂了新墙漆。
聚会的地方是一座以京味著称的府邸,四处陈设着看不出是否仿制的明清家具,在黄色低瓦数灯光下闪着木器的光泽,转弯处的几架高几上摆放着垂叶植物。
进了包房门,男男女女目光投射过来,然后才问候。一时间,变化更大的男生们,调侃着美女一点也没变。
美女这个词汇,何其便宜。
一点也没变样这句话,何其廉价。奈何早已物是人非,尤其在同学会上见到的你我。
夜草微笑着,和几个快记不来的同学握手,男生们故意握很长时间的手,更揽着肩膀拍照。
夜草很有耐性地没有动。
同宿舍的妹子孩子已经快上小学了,夜草随意地坐在她身边,吵着要看她手机里孩子的最新照片。
有钱人开始敬酒,几个当年的狐朋狗友吆喝着,聊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往事。
夜草这才知道,有钱人在北京买了房子,打算开公司。
夜草低下头,抿了一口酸梅汤,真酸,真凉。
“夜姐不知道吧?当年的小鑫可是刚和我们宿舍老五从宾馆出来,转眼又和隔壁宿舍的老八去了宾馆。”有钱人吐着烟圈儿,宽厚的脖子拧了拧,似乎颈椎病犯了。夜草抬起头,表情十分惊讶。
“还有呢,她打胎的钱,老五还是和我借的呢”老八吃了一筷子豌豆黄,颇有些不屑。
“说到老五啊,他可很久没联系了。上次在QQ上还和我借钱呢。我妈说不超过三千就借吧。”
有钱人对自己母亲很孝顺。
同宿舍的妹子轻轻在夜草耳边说,小鑫自从离开学校后就消失了,至今没在各种联络方式里见过,更别说聚会了。
妹子还爆料另外一个女同学疑似离婚。夜草停了下手里的叉子,她也知道宿舍另外一个姐姐离婚,不过,她只和妹子轻声说了一句,并且以不确定为借口,请妹子也不要对外议论。
好吧,这是个容易结婚也容易离婚的季节。
夜草想了想,这或许是自己不结婚的好理由?
有钱人吐槽起另外一个消失了的隔壁系班长,“当年花钱买的班长,毕业后人立即消失,至今谁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夜草没再喝酸梅汤,开始喝淡菊花茶。又,消失了。原来自怨自艾的自己,也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幸福下去呢……
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纵然有不好的……也还是一个人的问题。否则,或许是几家子人的问题呢。
夜草又开始和大家一起笑起来。
有权人是最后一位到场的,他把自己变成了压轴的嘉宾。因他,众人在吃饭后,多等了一小时。
有权人笑眯眯地进来,和大家握手一圈。
“你可一点没变啊!”有权人对夜草笑眯眯地,“变老了,没变的是校花,在那坐着呢”夜草毫不吝啬地指点着。有权人微微一动,转身和校花攀谈着。
有钱人热络地为有权人点起第二轮菜,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再动筷子,其他人继续你聊我谈。
有权人笑眯眯地,也不说什么,开始吃他不知道第几轮的饭。
夜草发现有权人脸有些微红,大概是喝过酒后才来的,难怪让大家等那么久……何必呢?不过,或许这类人和自己这种小市民考虑事情的角度本来便不同。只是起码的礼貌总归有的吧?何必对自己的同学也如此呢?
有权人半天没吃完一根香酥排骨,他听得多,但说得也不少。
有钱人开始聊起他在北京的公司。夜草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几位同学开始向有权人敬酒,话题也从经济转向政治。
有权人慢条斯理地吃着西瓜,说了不少职务上出差的事儿,自己的职权却一点也没透露。几位同学流露出继续攀谈的倾向,夜草看了看表,已经深夜十点了。
夜草叫了代驾,想先走。有权人马上说,我也得走了,搭你的车吧。
怎么……夜草有些不太舒服,“好吧,你在哪里下?”
有权人说了个公寓名字,夜草不做他想,令司机师傅先去那处。
“你话说的太少了,夜草,不应该啊,对他们不用客气”有权人在后座上有些迷迷糊糊地说着。
“无所谓”夜草一笑了之。在这种聚会上,有钱人和有权人才是主角,其他同学不过是装饰。
“不能这么说啊,你的工作也很重要”有权人含糊着。
夜深人静了,夜草目送有权人走入小区,调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