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不知不觉到了尾巴。
来说说我在这一年最后的日子。
12月25日凌晨就开始了彻夜不眠的奇特节奏。
别人的狂欢始终是别人的狂欢,我一个人略有些焦躁。半夜去买了个12寸的披萨饼,还妄图一口气吃完它。事实居然还真吃了一大半,腌渍过的鸡肉青椒,还混合着奶酪进了嘴里,努力咀嚼。还没有能够全部咽下肚去,抬眼望着大小箱子,深深忧愁起来。
整理箱子这件事儿似乎怎么也结束不了,始终都无法合上那盖儿。想着要穿什么,自己又会是何种模样,背包,还是拎包,想象见到爸妈的瞬间,我会是怎样。甚至,我想过得带什么礼物给家人,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带些吃的就好,纠结万分。大箱子得托运,小箱子东西装得有限。而,别人家的孩子彼时围着圣诞树。
想着那一夜,费城的雨怎么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莫名其妙也因为雨水滋生了某种怪异的湿热。最高温度16摄氏度,也实在是无法穿更多衣服。可是早晨到达纽约时,不由埋怨下:放晴了的纽约,风呼呼地吹,真冷。
妈妈一味叮嘱着护照机票时间的事情,也希望我中转时间充裕,我却也是颇有些无奈。最早一班车到NYC,我会从自己熟悉的34街Penn Station坐MTA,再换Airtrain去JFK机场。
长途旅程总叫人兴奋又有些不真实感,也因着期间长长短短的等待。
到NYC巴士一路开着,樱丘(Cherry Hill)附近的必经路牌依然惹我多回头看一眼,它又指去了一个柏林(Berlin),而柏林到底又是哪个柏林……有时候自说自话地特别恼美国人这些照搬的地名,再照搬也无法在新大陆重建一个罗马啊!想象下德州巴黎,马萨诸塞剑桥,也是深深醉倒。
我倒宁可去读卡尔维诺。
他曾经在《巴黎隐士》里这样写道:“有几次我出自本能地将虚构故事背景安排在纽约,而我一生中在这个城市只住过短短几个月,谁知道为什么,大概因为纽约最单纯,至少对我来说,最简明扼要,一种城市原型:就其地形、眼睛所见及社会而言。巴黎却十分浓浊,很多东西、很多涵意深藏不露。或许它让我有一种归属感:我说的是巴黎的意象,不是城市本身。然而又是城市让你一落脚立即感到亲切。”
对城市有时候还真需要这样主观臆断,一个人心目中自有一座城。她们拉开差距,各有风味,有的天真可爱,有的端庄持重。有的说不清哪里好,可让人热爱,有的似乎很光鲜,却在人们口舌间遭到厌弃。
我一边在车窗玻璃的蒸汽层上涂画,一边想着:新泽西州的柏林,它又是凭什么可以叫柏林?地图上它只是那么微眇的存在,无论怎样都构不成和另一个遥远的柏林比较的资格。它被忽略被遗忘,作为一个和某国首都同名的地方。它无法给人任何Nostalgia的迷梦和期待。
这种距离,也许已经是无法弥补的鸿沟。
颠颠簸簸的Megabus,开始觉得困的时候到了Jersey City(泽西城),天际开始绽露一线晨曦。后来晨曦又不是晨曦了,而是低空边际带状的透明。其上却是层叠阴骘的乌云,两者有着鲜明的对照。双层巴士的上层,总是下意识地觉得更加晃荡,也并不知道是不是真晃荡。反正再晃荡,纽约也是很快就到了,记忆中每一次,都是如此。
不一样的或许是,我出发的前夜恰是圣诞夜,城市还有烟花繁华掠过的疲态。
空中火车上与一名绅士攀谈起来,一位中年儒雅的金融从业者。他去San Francisco(旧金山)出差,我说you must be workaholic……他说觉得自己还好,并没有。说着已然不和父母一起过圣诞了,而自己犹未成家,所以孤孤单单一个人又算什么过节,就不如去工作。客户有要求,他就义无反顾地飞咯。
听说我回家,他喃喃地说你一定还是很想家的。
我忽然觉得这赶路中的大家,一时聚在一个时空,然后又飞去各个不同的地方,相隔千里。有人回家,有人离开家,有人在家和远方之间依旧漂泊,可能只是一个中转。心和心的距离,一时可以很近,一时也是各飞东西了。
(我也是一如既往地就订ANA的航班,说起这件事情,还是不得不说句题外的小吐槽:如果某个航空公司,可以稍微稍微把航空餐做得好吃一点点,我一定就做他们家的脑残粉了。可惜,某联航的飞机餐至今……就是那么难吃!)
在成田机场的落地大玻璃旁,望着外面的787飞机,想到还有一程飞行就要回到上海,又一波的疲劳还有微微的焦虑晕开来了。里面竟然包括一条奇奇怪怪的:爸妈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也是有些明白那句“近乡情更怯”是什么意思了。
和Jessie一直没有停止消息来往,我也急于想知道她最近的旅行。她的假期在亚马孙雨林,那些生命蓬勃旺盛充满斗争和最浓厚的原始气息。即使和这样的地方相比,回家,家,还是有着独特的诱惑力。
还有亲爱的远在德国的Siyu,我们同在上海的时候觉得有的是机会见面,谁知道,后来一眨眼的时间,我们就美利坚德意志天各一方。你说我那句“到家了”,简直对你杀伤力100。
我以我的情书体安慰了Siyu:
“我们,曾经以这样的方式拥有这城市的片段:从你的眼中看,从我的眼中看……时间、空间的……它始终似乎从未拼凑出完整的样子,正如我们不知道彼此完整的样子,因为我们从未相见。”
这是距离,这是的。
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国家,同一片天空下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的。因为有距离,所以我们看似聚集,又各自为阵。就像星星们,远观是为壮阔星云,近看其实也是孤星点点。有相对的团聚和分离,却又有绝对的距离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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