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暴君,臣妾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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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悼念亡夫

太医和黄总管听他们所言古怪,字字句句都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内容,两人相视一眼后,默契退出。

姜玥委屈道:“我在帮你们!”

“没有人会领你的情,有朝一日你的心上人被毒死,你就能体会那是怎样一种心情了。”李容楚实在无法原谅她,“你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忌你姐姐吗?你就不怕她承受不住,为宋若梅殉情?”

尽管李容楚痛骂自己,但他能推己及人、设身处地为姐姐着想,姜玥还是分外感动。

“皇上可以不告诉姐姐,就说宋若梅是自己逃走。”

李容楚冷笑一声,只笑她太天真。

“我不告诉她,迟早有一****也会别人口中得知。”

如果姜舒从别人口中得知死讯,她就会产生无数个猜测。

鉴于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姜舒头一个要怀疑的人就是他,那可比自己告诉她还狠十倍。

姜玥道:“皇上要告诉姐姐也无妨,就说宋若梅是服了自己携带的毒药自杀。虽然难得清白,至少不再是你亲手杀死,姐姐若要殉情,你便说会杀掉我为姐姐陪葬。”

姜玥的话仿佛都被狂风暴雨卷走,李容楚怔怔站立,望着西边的天空出神。

西边的天乌云密布,重重乌云之下就是姜舒的住所。

此时的她尚不知宋若梅不在人世,她一定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求他放掉宋若梅。

姜玥见李容楚痴情至此不免有几分愧疚,她小心翼翼地问:“宋若梅的事情,皇上真的要亲口告诉姐姐吗?”

李容楚确定地说:“告诉她。”

“告诉她她会恨你,会误会你,这种误会不是你解释她就会原谅的。”

李容楚坚定如初:“告诉她。”

姜玥百思不得其解:“哪怕以后的岁月里姐姐再不肯原谅你,你也坚持到底?”

李容楚穿一身白衣,风雨之中身形瘦削。

“是朕拆散他们,如果不让你姐姐送他最后一程,她会抱憾终身。宁可她恨我,也不要让她留下遗憾。”

姜玥胸口微微一震:“原来是有的。”

李容楚不解:“什么有没有?”

姜玥微笑,笑容如桃花在初春绽放。

“原来情深不渝这回事是有的。”

李容楚默默不语,直到现在他也不能完全接受宋若梅死亡的事实。

姜玥自告奋勇,向李容楚道:“我去见姐姐,我说宋若梅是自己服毒自尽,姐姐会相信我。”

“但愿吧。”李容楚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弥补,李容楚下令超度宋若梅。

姜舒得知消息后,先是不吃不喝,后来便让姜玥转告李容楚,说宋若梅人已不在,希望能早日让他入土为安。

次日天晴,李容楚便选了山下一块福地,命人将宋若梅好好安葬。

白色的之前在空中飞舞,姜舒头簪白花身穿白衣,在姜玥的陪同下送宋若梅最后一程。

李容楚藏身在不远处的大树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姜舒。

他只怕姜舒悲痛难抑,做出傻事,因此亲自跟随,半点也不敢松懈。

林花飘落,泪珠纷纷,空气里凝滞着悲痛的哽咽,久久不散。

姜舒先是跪地痛哭,后来纤瘦单薄的身子抱住冰凉的墓碑,痛心疾首地质问宋若梅为何要丢下自己一走了之。

她的哭声几乎撕裂李容楚的心,时光从悲伤的夹缝中缓缓滑过,他们下山的时候还是烈日炎炎的午后,不知不觉晚霞如血,已是日落时分。

姜舒抱墓恸哭之时,姜玥一直陪伴她左右,直至姜舒虚脱无力,姜玥才半拖半劝将她带走。

暮色苍凉,李容楚默默地凝望着姜舒离去的背影。

坟墓、离人、昏鸦,眼前的一切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选择放手,她和宋若梅就会是一对人人艳羡的夫妻。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选择放手,她今日的身份就会是一个满心慈爱的母亲,凉风习习的夜晚,一家人坐在庭院的葡萄架下,逗弄咿咿呀呀流口水的小孩子。

他的出现如同一场灾祸,将她原本触手可及的幸福烧成灰烬。

宋若梅一死,姜舒今生今世都不会快乐,而他再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他一步一步地上走山,每一步都似千斤重,短短的一段山路,他仿佛走了一生。

他还没有出世,父皇便抛下他的母亲独自回北凉。

等他出世之后,母亲又早早离开人间,留下他一个人在敌国求生存。

天色暗沉,林叶哗哗,明明是一阵暖风,他却感到彻骨冰凉。

凉的不是风,而是孤苦的人生。

宋若梅的死是两败俱伤。

今时今日,他的世界里只剩茫茫无尽的寒冷,没有希望,没有尽头。

既然老天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他阳光,为什么还要让他存在?

他才是应该去死的那一个。

他若死了,不就可以成全他们吗?

姜舒恨自己的时候,大概也盼着自己去死吧。

姜舒顶着烈日在宋若梅坟前大哭一场后,便有些中暑。

她回到潜月庵后,太医见病情不重,便给她开半只丸药。

姜玥倒亦杯水,将丸药放在里面慢慢温化。

“我帮姐姐完成心愿,明日姐姐便同皇上回宫吧,潜月庵不是久留之地。”

“我知道了。”姜舒用双手拇指分别按压两侧太阳穴,从停止哭泣到现在,她的头一直隐隐作痛,“他有没有什么话让你转告我?”

姜玥原本想着姐姐若不问,她便不说了,但是姐姐既问,她也不好隐瞒。

“他说……他说浑身碎骨浑不怕,但留真情在人间。”

姜舒的双手缓缓坠落,宋若梅仍然没有死心。

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她是真的惧怕了。

“你确定他能成功逃脱吗?”

姜玥道:“药量控制的恰到好处,再过半刻钟宋若梅大概就醒了。我还偷偷在棺木上动过手脚,其实就算我不动手脚,依宋若梅的功力,区区一具棺木又怎难得住他?我还在约定的地方藏好一匹快马,只要不是老天作难,他一定能成功逃脱,姐姐你就别多想了。”

“那就好。”

她从姜玥手中接过药饮下,哭久了,平常一喝就吐的丸药竟尝不出一点苦味。

当心里盛满苦涩的时候,丸药的苦还算什么呢。

姜玥收掉药碗,替她掖好薄被的四角。

“我先走了,他过了今晚就会到安全的地方。皇上大概不会来探望你,他若来也无妨,你只不说话就是。”

姜舒默默点头,哭了半日,依然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温暖的泪坠到瓷枕上,转眼冰凉,那冰凉贴着她的肌肤,直往她心里渗。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

姜玥出门之前又回头冲她一笑,让她好好休息。

妹妹的笑容令她心中刺痛,若非她一味懦弱怕事,又怎会造成今日这般恶果?

丸药的苦终于从喉咙回上来,事到如今她不仅伤害自己,也伤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

姜玥开门,李容楚就站在门外的台阶下。

房间内一片暖黄,李容楚示意她赶快关门。

等姜玥阖上房门,将他与温暖的光亮隔开后,李容楚才问:“她还好吗?”

姜玥低声道:“一开始的确不好,后来我说姐姐如果殉情,皇上一定不会放过我,她才打消念头。”

打消念头又如何,挚爱之人死于非命,深夜之中锥心刺骨的痛苦又有谁能替她承受?

他想拥抱她,安慰她,可惜他做不到,他的出现只会令她痛上加痛。

雷声轰隆,姜玥抬头看天,月亮被乌云遮住,乌云旁边只有零散几颗星。

“今夜恐有暴雨,皇上请回吧。”

李容楚站在原地不动。

“朕在这里陪她。”

姜玥道:“皇上可以进去陪姐姐。”

李容楚摇头,脸上满是落寞。

“她不会想见我。”

姜玥这就不懂了。

“既如此还陪什么呢?你在这里站一晚上她也不知道。”

李容楚道:“我陪她,不需要她知道。”

不需要她知道——姜玥在心中喃喃,又一次呆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究竟是何物,她是真的不懂。

如果所谓的情就是纠结痛苦,那她宁可永远不要遇到。

她行礼退下,也不再劝。

理它什么狂风暴雨,李容楚自个儿愿意,她一个置身事外之人又有什么可说的。

她独自回房休息,等半夜睡得最深沉的时候,被一阵沉重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负责照顾她饮食起居的静非住在外间,不一会儿便进来跟她说皇上要立刻见她。

姜玥直到穿好衣服都还迷迷糊糊,外面电闪雷鸣,风急雨骤,李容楚为什么现在要见她?

他既召见,即便半夜三更她也不得不娶,谁让他是皇帝她是妃子。

两个人尊卑分明,她唯有遵旨的份儿。

静非举着伞护送她去见皇上,姜玥走一路想一路,难道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她临走之前嘱咐姐姐不要和李容楚说话,姐姐最关心宋若梅的生死,不会不听自己的话。

不是姐姐出问题,难道是宋若梅?

也不太可能,各项事宜她都细细叮嘱过宋若梅,并且宋若梅行事比一般人都仔细,不可能在他那里出纰漏。

前边引路的侍卫突然拐个弯,姜玥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要去的是李容楚的院子,此刻看来侍卫倒像是要领她去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