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李容楚再次出现在明月宫,再次出现在姜玥身边。
姜玥已经睡了一觉,可是穴道仍然没有解开。
她在床上躺久了,手脚变得麻木,心里忍不住生李容楚的气。
等李容楚走到她面前,她恼怒地瞪着李容楚:“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解开我的穴道?”
李容楚搬了把椅子做到她床边:“等你身边没有危险之后就松开你的穴道。”
姜玥无言以对,既然把她视作受害者,就该拿出对待受害者的态度,点她的穴让她不得自由,这到底是保护受害者还是虐待受害者。
过了一会儿肚子咕噜咕噜叫,她恼烦地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你松开我。”
李容楚还没忘记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这回事,没好气地说:“你还是饿死比较省心。”
她不被饿死,他就得被她气死。
姜玥磨牙两下,如果她的手脚能动,她一定不说一句废话,直接和李容楚动刀动枪。
见她一脸阴云不散的模样,李容楚不得退一步:“你先饿一会儿,等一会儿我喂你。”
“不敢劳你大架!既然不肯给我解穴,你在这里做什么?要不然你走,要不然让我走。”
“我说了,我留你在宫中是为了防止你被歹徒虏走。等歹徒抓住之后,你就可以回王府了。”
李容楚成功地用编造的故事骗了自己,然后他还打算用故事欺骗她。
姜玥心里默默骂人,她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在装睡的人。
“那你还不快去抓歹徒,守着我做什么?”
她实在不想再见到李容楚,清楚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傍晚就会赶上渡口的船,结果船驶向了遥远的地方,而她回到了从前故地。
李容楚就是要守着她,半步不离地守着。
“别人对付不了歹徒,非得我亲自上阵不可,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
他到底是让她放心还是死心!
做皇帝不是应该金口玉言吗,昨天才让她回王府,今天就把她掳回宫中,朝令夕改真的好吗?
她的问题没有问出口,所以李容楚也不可能回答她。
吃完东西之后李容楚仍旧守着她,全无离开的意思。
她一开始还有存了连夜离开的希望,后来发现他盯得死,自己一点缝隙都寻不到,不得不放弃。
一夜无言。
次日一早李容楚因为早朝不得不离开,姜玥在他离开之后猛然坐起。
机会来了,她必须赶在她早朝结束之前离开皇宫。
不但要离开皇宫,静王府也不能再待,她一出宫就要买一匹快马,然后尽快赶上姜乐山的步伐。
姜乐山昨日跟她讲过回北疆的路程,她想自己想要追上姜乐山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她出门之前先活动了一下筋骨,她的穴道是半夜才被解开,大约那时李容楚觉得她已经熟睡,所以对她放松戒备,至于今日为什么不再点她的穴位,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她活动筋骨的时候不知道原因,可是一打开房门就知道原因了。
房门外浩浩荡荡站了两排带刀女侍卫,姜玥挨个数了一下,总共有二十人。
二十个女侍卫仅仅还是殿内的,她往外面看去,殿外的侍卫高手共是不计其数。
耗费一堆高手来守她一个人,李容楚也太浪费了。
李容楚没有说错,这完全就是抓歹徒的架势,果然做戏要做全套的。
姜玥才迈出来一步,二十个女侍卫就齐刷刷地横刀拦截:“娘娘要去什么地方?”
没办法,虽然明知她们所称呼的娘娘来自婕妤娘娘,可是静王侧妃也可以称呼为娘娘,所以她连反驳她们的立场都没有。
至于她们问自己去什么地方,无论去什么地方,反正翻墙出宫是别想了。这几个女侍卫一看就有两手,她自己一个人怕是对付不了这一堆。
她试探着往外走两步,问道:“皇上不许我出门了吗?”
女侍卫们说:“娘娘可以出门。”
“那么皇上不许我出宫了吗?”
女侍卫连谎都懒得撒:“是,皇上不许娘娘出宫。”
管他许不许,既然能够出门,她先在宫里面转一转。
皇宫这么大,说不定她就能找到逃离的机会。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女侍卫们连她出恭都亦步亦趋地跟着,更遑论她要出宫。
在皇宫里溜达半天之后她也彻底看透了,她压根没有逃脱的可能。
既然逃脱无望,她也不再浪费时间,趁着李容楚还没有下朝,她赶紧转移到了昭阳宫。
能够躲避李容楚的地方除了宫外,另一个就是昭阳宫。
李容楚可以单独面对姐姐,也可以单独面对她,但是他没有办法一下子面对她们两个。
虽然一时之间不能离宫,但是能够和李容楚隔开一段距离也是好的。
她一路小跑到昭阳宫的时候,姐姐正在用早膳。
姐姐乍然见她闯进宫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自打姐姐认回身份,她们还没有见过一面,今天是第一次相见。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她们两个都显得很平静。
姜玥不等姜舒开口,主动说道:“皇上说静王府有歹徒出没,十分的不安全,所以让我进宫躲几日。我如今除了要躲歹徒,还得多皇上,因此先到你这里叨扰几日,等皇上什么时候松口说静王府安全我再回去。如果姐姐不嫌麻烦,也可以替我劝劝皇上。”
如果李容楚想要留住她,他以后也别想再和姐姐见面,他如果想要和姐姐见面,就必须放她离宫。
姜舒震惊之余是心虚,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汤匙,扭头对贴身侍女绿棉说:“你先带二小姐安顿下,然后让绿蜡和柳儿过去服侍。”
姜玥被绿棉安置在昭阳宫西侧的偏殿,她被安置下不久,绿蜡和柳儿也双双赶至偏殿。
她们原以为永远见不着姜玥,离别之后重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姜玥也同样激动,彼此之间叙了几句之后,姜玥打量着她们带个说:“许久不见你们两个胖了许多。”
绿蜡纠正道:“哪里是许久不见,才两日不见而已。”
柳儿也说:“不是胖了,而是昨日下了一场雨又冷了几分,舒妃娘娘给赐了我们几件新棉衣。”
柳儿才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住嘴巴,噤声不言。
姜玥笑了笑,表面上表示没关系,问柳儿:“你们在舒妃娘娘处过得如何?”
柳儿为了弥补方才的过错,笑嘻嘻地说:“自然比不得在娘娘你身边,娘娘,你可千万别生奴婢的气,棉衣不是奴婢自己要的。”
姜玥才不为棉衣的事情生气,她只会为李容楚的事情生气。
想到李容楚,她又问道:“在昭阳宫的日子比在明月宫好过吧,至少舒妃娘娘和皇上不吵架,你们不用心惊胆战。”
她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忍住,问道:“我不在宫里的日子,皇上他一直……一直在昭阳宫吗?”
“没有没有。”这一点柳儿可以保证,“奴婢已经到昭阳宫两日了,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的人影,就是娘娘前些时日不在宫里那六七天,听说皇上也就来过两次。”
她离宫的两天李容楚没有来过昭阳宫?
姜玥怎么觉得不可信呢。
她转而问绿蜡:“绿蜡,你说呢,皇上到底有没有来过。”
绿蜡的证词和柳儿的证词一模一样,她摇了摇头说:“的确不曾来过。”
“到底是没来过还是你们两个不知道?”
姜玥还是不肯相信,李容楚既然已经选了姐姐,就不可能冷置姐姐啊。
绿蜡斩钉截铁地说:“娘娘放心,奴婢也为娘娘生着气呢,自打进了这昭阳宫,奴婢就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可能皇上来此奴婢不知道。”
柳儿也点头符合,表示她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过程中。
姜玥不禁皱眉,她明明都已经退出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障碍?
难道是宋若梅?
可是她没听说过宋若梅回京啊。
如果宋若梅已经回京,姐姐也不可能想要复宠。
说出了真相他们反而疏离,反而不如从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玥被他们两个弄得糊里糊涂,并且在糊里糊涂中在昭阳宫待了十多天。
十多天内李容楚没有再出现,她也没有与外界有什么接触。
虽然她没有与外界接触,但是凭借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绿蜡和柳儿,她还是知道了外面的若干消息。
崔显落狱之后,皇上查出了他累累的罪行,皇后为求自保,在崔显被判刑之前主动求皇上赐崔显死罪。
皇上赐死崔显之后,郑太后受了崔倾城的挑拨,深恨皇后薄情寡义,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肯放过,因此逐日冷落皇后。
冷落之后的结果便是崔倾城上位,因为李容楚从前的承诺,又因为郑太后的一力举荐,崔倾城从一个小小的才人摇身一变成崔贵妃,地位竟比姐姐还高出一截。
崔倾城一步登天,姜舒没有着急,着急的是姜玥。
崔倾城比皇后聪明一万倍,且如今又有了郑太后做靠山,倘若放任她下去,日后恐怕皇后的位子都会被她夺走。
她迟早要离宫的人,崔倾城是好是坏她是无所谓了,可是姐姐还要在皇宫里待下去。
虽然她心中气着姐姐,可是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