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格瑞特妖怪学院·血月银魂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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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永夜迷宫的安魂曲(1)

Part 1 重叠的名字

剑埋入身体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如同最甜美的歌谣,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带着生命消逝的味道。

冽怔怔地看着眼前挡在小丸子身前的煜宸,魔血之剑扎在他的手上,血顺着剑婉转而下。

半晌,妖精帅哥再次举起剑,摇了摇头:“何必呢?你看得这么清楚,挣扎都是徒劳的。”

“放过小丸子。”煜宸握着剑,纤细精致的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我用身体和你换。”

“你是说?”妖精帅哥讶然地看着煜宸。

“借魂。”轻浅的声音飘落坠地,如同一片落叶。

借魂,签订契约后,一方的灵魂就会消失,而另一方就会侵占对方的身体。

“只要你拥有了我的身体,就算不解除封印,你也可以自由地离开这座森林。” 煜宸静静地叙述着,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小事。

妖精帅哥的眼神有点复杂,垂下眼,看着目光呆滞失神的小丸子,仿佛看到那一天她圆圆的脸上浮着可爱的笑容,对他说:我叫莫小丸。朋友们都叫我小丸子,你也叫我小丸子好了。

妖精帅哥讥讽地看着煜宸:“你还信任我?”

煜宸看着小丸子,目光清澈而温柔:“我相信小丸子的朋友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她说过,森林里的妖怪帅哥是个温柔的人。”

“真是愚蠢。”眼前的笑容仿佛利刃,刺入心脏,让妖精帅哥的心发生了动摇,“不过,这样的身体拿到也不错。说出你的名字吧。”

优美的声音带着蛊惑,只要知道名字,只要签订契约,他会让眼前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四处都是谎言,陷阱和欺骗。

一如现在。

一如当年。

魔血之剑闪烁着妖冶的光芒,随着少年的声音滑入心脏,年轻而甘美的血液顺着剑身如生命之溪般蜿蜒地流淌,上面那双邪恶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传说中的借魂之咒如一道青烟从地下蹿起,沿着煜宸的身体向上缠绕,顺着魔血之剑的血液一点点地侵入心脏。

“我叫煜宸,煜宸?冽?撒克亚斯。妈妈给我的名字。”煜宸浅笑着,仿佛看到最美的事物,对对面的人明显表露出来的欺骗毫不在意,“很奇怪的名字吧,但是她很喜欢。因为是她最爱的人给她的。”

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心脏跳动的声音鼓噪着,在妖精帅哥的耳朵里跳跃。那个名字,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个名字。手上的剑仿佛失去了重量一样,变得无关紧要。脑海里只剩下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甜美的声音,一幅幅画面从眼前迅速地飞过去,连成一片刻骨铭心的昏黄。

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所有的一切渐渐退却,只剩下记忆中的那抹浓烈的颜色。

美丽的女生在他的身边停下来,露出一个微笑,甜甜的、带着属于阳光的、温柔的味道,冲他伸出温暖的手,说:“冽?撒克亚斯。以后,我也有名字了。”

温柔的声调像涂了毒药的红苹果,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而女生温柔的眼睛,仿佛一潭宁静的湖水泛着绚烂的光芒,把温暖的力量直直地射入他的心脏。

从此之后,他的名字就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和她一样的——冽?撒克亚斯。

回忆在眼前变成翩飞的蝴蝶,一点点地破碎游走,最后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眼前少年纤细的脸,嘴角含着一丝甜美,对他说——

我叫煜宸,煜宸?冽?撒克亚斯。

很奇怪的名字吧,但是她很喜欢。因为是她最爱的人给她的。

冽的嘴唇颤抖着,看着煜宸,问:“你的妈妈呢?”

你的妈妈呢?

这个问题问出去,却那么害怕听到答案。

Part 2被埋葬的过去

“你的妈妈呢?”绝望和时光一起退后,空气静止,固执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煜宸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看着对面那个人眼中闪烁的泪光,心中一痛。母亲临终前不舍的双眸又浮现在眼前,渐渐与眼前的身影重合。

“你到底是谁?”煜宸忍不住问,一个隐隐的答案浮现在心头。视线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发黑,脸色早已苍白成雪,只靠着一股坚韧的力量在支撑,等待着那个答案。

他的答案。

也是他的答案。

“我的名字也是冽?撒克亚斯。”呼吸停止,只剩下强烈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冽?撒克亚斯。

一样的发音,一样的名字。

两个人,一样的名字,像是见证了最不能忘却的那段岁月。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名字的含义。

煜宸的头眩晕了一下,看着对面那个人眼中闪烁的泪光,慢慢地开口:“你……”

风悄悄地吹动着,落了一地的凄冷。血腥味浓烈地杀进鼻腔,少年的声音像破损的风箱般缓慢:“妈妈得了很重的病,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听说她去世的时候一直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原来……”

风静静地停在很远的地方,止步不前。整个森林一下子变得灰暗了起来,泪水终于忍不住从妖精帅哥的脸上流了下来,像忧伤的小河,看不到来路,看不到尽头。

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最后谜底解开,却偏偏是最不能接受的那个。不管预想了多少答案,不是没有想过,她不是不来见他,而是不能来。

但是,他多么不想是这个结果。他宁愿是她骗了他,也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哪怕她笑的时候,他却困在沉睡森林里守着落寞和孤寂。

多么不想是这个结果。

思念和悲痛还来不及沉淀,砰的一声轻响,煜宸的身体轰然而落,像一片回归的落叶,跌在地面,折了羽翼。

冽的神经猛地跳了一下,这才发现,魔血之剑划在他手上的伤口,潺潺地流着鲜血。

“你怎么样了?”冽的身影一闪,人就站到了煜宸的身边,脸色紧张地抱起煜宸,念了一句咒语,血迅速地止住,可是煜宸的脸色仍然像雪一样苍白。被魔血之剑刺中的妖怪,是不可能活下来的,那伤口将带着诅咒,直到死亡。

煜宸冲着眼前的人努力地笑了笑,轻轻地问:“你是我爸爸,是吗?”

“是。我是你爸爸。”冽努力地忍住泪。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场面,他没想到她不能来的原因,没想到他会有个孩子,没想到他错失了他这么多年,最后还将亲手夺去他的生命。

“原来,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亲人……” 煜宸渐渐虚弱的声音带着释然的安慰。

“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救你。”冽轻声地安慰怀中的少年,双手不住地颤抖,“对不起,孩子。我一直以为,你妈妈欺骗了我,从来没想过,她没来,只是不能来。我恨了她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对不起……”

“已经没关系了……” 煜宸轻轻喘息着,“我很快就要消失了……”

“不!我不准你死,我不准……”冽狂叫着抱紧煜宸,悲戚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悠扬的妖精之歌慢慢地响起来,他有很多事想对煜宸讲,讲那个温暖的午后,飘飞的花瓣下那个少女的笑容多么温暖明媚,讲那个美丽的故事,还有妖精之歌……

温暖的回忆浮现在他的脸上,像一朵初春含着露珠的海棠,一点点地绽放,美得醉生梦死。

“爸爸。”煜宸看着自己生命最后一刻才真实见到的人,轻轻地笑着说,“我不恨你,真的。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可以见到你,我真的很幸福。只是,求求你,不要伤害小丸子。”

煜宸转过头,看着身旁仍然僵硬着的少女,青涩的脸上一片迷茫,乌黑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闪亮。但是,只要咒语解开,她就能再次回到从前吧!他温暖地握紧身边的手。

一定是这样吧。

眼睛已经渐渐模糊,最后汇聚成一团墨黑的色,心跳慢慢地停止。

曾经浅浅喜欢的感觉,随着心跳一起燃烧成灰,只剩下如水的月华在脑海里最后划过。玫瑰色的誓言那么美好!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再次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莫小丸。你叫我小丸子就好。”

“嗯!我们来拉钩吧,不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给与彼此最坚定的微笑。”

“我们不是早就是朋友了吗?”

砰的一声,交响乐奏到了尾章,心跳停止,时间卡在缝隙里,无法行动。

一切就这样悄悄地结束了。

Part 3 复苏的永夜森林

泪水从冽的脸上冰凉地滑落,吧嗒,一抹神奇的光从冽的眼中闪过,被抛在一旁的魔血之剑随着冽的指引而飞升起来。

魔血之剑在森林上方迸发出巨大的红色光芒,几乎点亮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冽在剑下站定,用手指在空中比画出一道奇异的光。

光顺着魔血之剑攀上,缓慢而坚定地结成一个奇异的印记。

冽微微笑着,已经到了赎罪的时候,即使要耗尽他的生命,他也要救回煜宸。

已经失去过的……

再也不要失去了!

柔和的光团从妖精帅哥的指尖溢出,澎湃的妖力在空中转化成了贪婪的生命力,蓬勃地在空气中弥漫。无数的光团一点点地从他的体内飘出来,渐渐地如同迷雾笼罩了整座森林。发音古怪的咒语,随风一同飘落,在地上点出点点春色。

时光一点点地倒流……

妖冶的魔血之剑失去了生命般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暗淡无光。一阵风吹过来,化成了碎片,在空中飞舞着,一会儿就再也看不见。

阴暗下来的树林一点点地注入了绿色,鲜嫩的小草从地上破土而出,再次爬满了每个角落,不知名的花朵零落地开着,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一直笼罩着森林的邪恶诅咒随着那道光挥发,消失。树木恢复了它们本来的面貌,郁郁葱葱,随着风微微招展。这座森林再没有被契约禁锢的生命。

小丸子、光翼、煜宸、小面,还有那些刚才被魔血之剑伤到的妖怪们,慢慢清醒,恢复了神志,讶然地看着四周澎湃的生命。温暖的绿色在视线内漫无边境地蔓延。阳光那么明媚,温暖地洒在身上。幸福仿佛就在左手边,只要钩钩指头就可以握紧抓牢。

时光居然倒流了。

因为耗尽力量而虚弱地依靠在一棵树边的冽,看着苏醒的小丸子,认真地说:“对不起。”

小丸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浓烈的阳光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小丸子圆润的脸,等待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