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清冷,星河倒泻,帆影划波。
一身素裳的精灵千鹤宁静地坐在甲板上,长发随风拂扬,衣袂飘飘,恍如九天玄女,孤清漠影。
甲板上微有脚步声传来,黄蓉蓉静溢无声地在她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天河倘漾,不出一声。
这二位绝代佳人,一个似水,一个如火。
却能水火相融,共守在一个男人身边。
千鹤忽然转过头来,娇靥雪白,犹若皎月,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今天忍不住想问问你。”
“你问吧。”黄蓉蓉笑道。同样的明秀绝伦,她的美丽多了份人类的娇娆和慧黠,和精灵的脱尘绝俗是两种风格。
“我一直在奇怪,你上出云舫后,从没有向我们打听过我们的来历。这和别的人类有很大的不同。”
黄蓉蓉捋着耳边的秀发,轻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其实很简单,人与人之间能相处在一起本就是种缘分,只要处得来,便在一起;处不来了,便此分开,干嘛去在乎他的过去和将来。”
“你的说法跟佛家的明心见性如出一辙,反倒是我着相了。”千鹤豁然,心中仿佛解开了一个结,是呀,能在一起本就是缘分,得一刻算一刻,太过执着便觉得心累,该放手时且放手。
千鹤噗嗤的笑了起来,说道,“我刚见到你时一直在奇怪,如此娇艳明媚、青春靓丽的女孩怎么可能是个五级魔法师呢,通常达到这一级别的人类女法师多半是形容枯槁、苍老憔悴。现在我明白了,只要保持一颗简约之心,时光便会留驻。”
“你说的这些太玄虚了,我可摸不懂。”黄蓉蓉笑着站起身来,“我的道理很简单,爱也痛快,恨也痛快,人生苦短,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不痛快一点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你是精灵,时光对于你们来说缓慢而悠长,见得多,想得也多。所以说啊,精灵个个都是哲学家和历史学家。”
“那你对过天靖呢?是爱还是恨?”千鹤忍不住问道。
“哈哈,”黄蓉蓉突然笑得花枝乱颤,道:“说了半天你还是着相了。对他么?讨厌他的地方还是比喜欢他的更多一些。”
“他都帮你弄到三幅画轴,你还在记恨他以前对你做的事么?”
“以前的事早过了。”黄蓉蓉说道:“我讨厌他的地方就是他把我拖下水,让我如今成了个贼。”
千鹤莞尔。
做贼有何不好,只要无愧良心,就不算沉沦。
小孤山一战,不仅获得了“迦楼罗”一系的“迦楼罗”图,出人意料的是,还有另外一幅“天龙八部图”——小蟒神赵敬保管的“摩乎罗迦图”。
原来就在三个月前,贾霆暗袭赵敬的老巢,趁他不备猝然下手夺去了“摩乎罗迦图”,而今小蟒神赵敬带上自己所有的法宝找上小孤山,是来索图的。只可惜索图未成,还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搭了进去。
魔法一道,实力差之毫厘,缪之千里。
现在的黄蓉蓉在过天靖等人的帮助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了三幅“天龙八部图”,加上自己手里的一幅,四图在手,心情大靓。
这日“出云舫”在伏宁河边的一个小镇码头上抛锚修整,黄蓉蓉闲极无聊,带着波波走上了码头,向小镇中心走去,两个人见人哪儿多便往哪儿钻,反正没事,凑热闹而已。
不过小京人波波的出现着实让镇上朴实的镇民们紧张了起来。
天杀的小毛贼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捂紧腰包惊慌让开。这种情况小京人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然。换做在二个月前黄蓉蓉初识波波那会儿,碰到这种情况只怕会大感羞赧,只是如今她和波波、八宝的关系铁得不行,想法便又自不同了:哼,这些俗人,只不过少了点东西而已,又没要你命,怕得那样子干嘛!
——标准的贼胚想法。
此女在“出云舫”上待了没多久,思想已经开始潜移默化。看来过天靖的改造计划已经初见成效,只是黄蓉蓉到现在还不自觉而已。
这个小镇有个恶霸名叫陈冲之,是方圆数里最霸道不过的小黑帮头目。这一天带着一众喽啰走上大街索讨保护费。四周众摊被他一伙人欺惯了,有钱的便乖乖奉上,没钱的见之收摊便跑,跑不掉的,结果自然是逃不过一顿恶揍,鸡飞蛋打的。
一众莽横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正巧小京人和黄蓉蓉从一条小巷中穿出,与他们擦肩而过,已经走到前头的陈冲之忽然大叫一声:“站住!”
黄蓉蓉和波波回过头来,
“是叫我们么?”黄蓉蓉不悦地问,没礼貌的家伙,敢对我如此吆喝?
恶霸带着一群喽啰气唬唬地把他们二人围住,
“你这小贼,敢偷老子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陈冲之一掌向波波脸上掴去,小京人矮身躲了开来。
黄蓉蓉横身拦在波波身前,寒着脸道:“你可别瞎诬陷人,他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
“他是个小京人唻,天生的小贼胚。”
“我们大哥说他偷了就是偷了。”
“挖了这小贼一对招子,不长眼的家伙,敢偷到咱老大身上去了。”
“剁了他的手,看他以后怎么偷。”
众喽啰四下吆喝着,群情激愤。
小京人一双大眼扑翅乱眨着,很无辜的样子。
“哟嗬,”陈冲之捋起袖管,露出毛茸茸的粗臂,色迷迷地看着黄蓉蓉,“一个小美妞为他出头,你是他什么人?总不会也是个小贼婆吧。”
“啪”“啪”……
二声耳刮子响过,整条大街顿时一片寂然,此时就算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可以听见声音。
陈冲之手捂着脸颊,口鼻鲜血直流,嘴里支吾了半天周围几个喽啰方才听明白他在讲什么话,“臭贱人敢打我!兄弟们,给我把她拖回去,轮个儿奸她。”
“是。”众恶霸哄然应道。
……
结果是如何,不说也罢。东海市里的大小恶霸在整个东部一带都是有名的彪悍,遇到黄家大小姐尚且要绕着道走,更何况是小镇里区区几个小角色。这个小镇从今好生安顿了一段时间。
黄蓉蓉拍拍手上的灰。看着瞠目结舌的波波,“楞在这干嘛?想帮他们收尸还是怎的。”
“到哪天你对我恼了,可千万不要对我象对他们那样。”波波可怜道。
“这帮狗贼自己找死。”黄蓉蓉嗤道,“敢诬蔑咱们偷他东西。”
“对,是该死。”波波从兜里掏出一只钱包,一边翻看着里面的东西,一边嘀咕道:“这包东西是自己跑到我兜里……呀,有颗宝石哩。”
黄蓉蓉见状感到一股气血直往脑门里冲去,赶紧拖着波波往别处跑去。
黄蓉蓉一个漂亮的大小姐,自然对衣饰胭脂之类的东西大感兴趣,好在今日里小京人波波为她买单,索性由着性子来个大采购。管它有没有用,只要落到她眼里,先买上了再说。这波波看上去猥琐矮小,却也是个豪客,对黄蓉蓉那种狂热的购买欲心不跳,面不白,由着她随心所欲。
“唉,这个镇子好小哦,转了两三家就到头了,还尽是些破烂东西。”黄蓉蓉感叹道,她和波波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在街头。
破烂东西还买了这么一大堆。
“以后碰到大城,咱们再这样去狂买一通好么?”黄蓉蓉问道,波波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要他买单没问题,买东西本来就很好玩。钱这东西只进不出,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儿——要那么多钱干嘛?又不能带到棺材里去,人死了什么都没了,还不如趁现在还活着,吃光用光、逍遥自在。
两人兴冲冲地往码头方向走去,眼前走过来一个浑身龌龊、花白胡子的老头,低着头迳自向他们俩照面走来,俩人抱着一大堆东西,见那老头走在路当中没有让路的意思,便分开身形让那老头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波波突然停下身子,一脸诧异着说,“那老家伙是个贼偷。”
黄蓉蓉迳自往前走,说道:“管他贼不贼的,又没偷到咱身上。”
“我的包包被他捞去了。”波波说道。
“真的!”黄蓉蓉回过头来,杏目圆睁,“老家伙瞎眼了嘿,敢偷到贼祖宗身上了。”说归说,她也没打算去追那老头,反正波波的钱也来路不正。
“那老家伙是个高手。”波波说道,“你的东西多半也被他捞去了。”
“胡扯。”黄蓉蓉撇嘴道,原来她为了防止波波偷她钱包,在钱包上系根细绳牵在腰带上,刚才她没感觉到腰带上有动静,所以心里笃定得很。
“嗯,既然你也无所谓,那咱就别去管他了。”波波说道,继续往码头方向走去。
为了证明给他看,黄蓉蓉伸手向兜里掏去,哪知兜里空空如也,一根细绳倒还在,只是已经断了一头。
“啊——”黄蓉蓉尖叫起来。
波波回过头来,“东西不见了吧,我说你也被偷了,还不信。”
“那还楞着干嘛?快去追呀。”黄蓉蓉转过身来,拔脚就追。
“唉,这女人,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真搞不懂。”波波叹道,只好跟在她后面向街中跑去。
两人手里都抱满了东西,这路上一颠簸,一会儿是胭粉掉地上,一会儿是裙子落沟里,再一会儿又掉下把扇子,那黄蓉蓉心急火燎,生怕跑了贼人,也顾不上去拣它……一路跑来,怀里大半的东西都掉了,波波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待两人跑到镇中心,手里已不剩几件东西了。
黄蓉蓉站在街中,秀目精光电闪,四下睃巡,当扫到镇中最豪华的一家酒楼时,眼睛一亮,那酒楼中一张桌前正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在举樽独斟,逍遥乐哉,不是那老贼偷还是谁?
黄蓉蓉气虎虎地走进酒楼,“啪”地把手中所剩无几的东西往桌上一掼,满脸寒霜地盯着那老汉。
老汉悠哉游哉地抬起头来,昏浊的眼睛瞄了她一眼,“去、去,走一边去,别坏了老汉我的酒兴。”
“看见我很恶心,吃不下了是么。”黄蓉蓉鼻中直抽冷气。
老汉“啧”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没听过秀色可餐这句词么?你站在一边,我看都看饱了,哪还有胃口喝酒吃饭。不白白糟蹋了这一桌好酒菜?”
黄蓉蓉索性坐下来,冷嗤道,“你一个老人家,点这么多酒菜,也不怕给撑死。”
“撑死总比饿死好吧。”老汉悠然道,“我有钱,你管得着吗?”
“你这个老贼,敢偷本姑娘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黄蓉蓉切齿道。(这句台词很熟,前面好像谁也说过同样一句话,哦,对了,是被她痛揍一顿的陈冲之。)她今天购物的兴致全被这老贼给败了,你说怎教她不恨。
“打住。”老汉不紧不慢道,“说话可得有根有据,你一个女孩子家,看上去满标致,怎么说起话来臭气满天飞?谁偷你东西了?你凭什么说我偷你东西了?在哪儿偷的?有谁看见了?当场为何不抓住我?”
“呃,这……”黄蓉蓉怒发冲冠,“好你个老家伙,偷了东西还蛮横,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辨东南西北了。”说罢,“嗖”的一拳向那老汉当头捣去,拳头底下出政权,这是黄家大小姐的一贯理论,要跟她辩理,恐怕得象过天靖那样先摆个套,让她先钻进去后动弹不得时再说,这个老汉又怎知道如此美人儿有如此蛮横的生存哲学呢。
“砰”地一拳正中那老汉的脸面上,这一拳竟然把那老汉的脸打得凹了进去。站在一边观战的波波吓得手中物件全部掉到地上去,哎哟我的神哪!这一拳若打在我脸上不会也象他那么惨吧,想到这里对恐惧免疫的波波毛骨悚然,以后在这位女法师面前还是乖巧点好,别惹毛了她,也那么来上一拳。
黄蓉蓉也是一怔,这一拳明明不重,怎会把那老汉打得脸都凹进去?她收回拳来,接下来的情景让她和波波目瞪口呆:凹陷的脸先是一只大眼睛凸出来,接下来是另一只大眼,再是大嘴,最后,瘪陷的鼻梁“噗”地挺起来,一张脸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不好了,杀人啦。”老汉大叫道。周围食客纷纷停下筷子向他们看来。
“还叫。”黄蓉蓉怒道,又来上一拳。同样诡异的情形再次出现,这次却是把那些食客吓得不轻,纷纷叫道:“不好了,杀人啦。”一时间桌倒碗碎,人仰马翻,没一刻,酒楼里食客跑得精光,只有那酒楼老板的在门口跌脚,全都没付帐哪。
黄蓉蓉偏不信这个邪,再来第三拳,这次老汉倏然把脸闪了开来,叫道:“丫头,你有完没完。”
“我跟你没完。”反正这个饭馆生意也没了,索性一脚把那碍事的饭桌踹飞,叫道:“波波,咱今天把这老贼给阉了,好生出出心中这股鸟气。”
老汉闪身躲过满桌的酒菜汤汁,惋惜道:“真够糟蹋啊,你这女娃该遭天打五雷轰。”
“要轰也先轰你这臭贼。”黄蓉蓉道,双手捏成兰花指状,弹指出声,几道无影的指气透指而出,直打老汉下肢的“伏兔”、“三里”、“犊鼻”、“梁丘”诸穴,老家伙,先让你跑不动,再慢慢拾掇你。她这招用的是“丽妍工坊”的武功绝学“弹指神通”,指风犹如无形的细针,认穴极准。
老汉哎哟的叫了一声,顿即跌倒在地,两脚不听使唤了,黄蓉蓉得意洋洋地走近他,俯身狞笑道,“老贼,知道得罪本姑娘会落得什么下场么?”
“慢着。”那老汉道:“我不服。”
“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不服的。”黄蓉蓉说道,“波波,把这老鬼的衣服给我脱了,就剩条短裤,看他以后还敢偷么?”
老汉抬起头看着黄蓉蓉,冷笑道:“我看你和一个小京人走在一路,多半也是这条道上的。”
“这个么……”黄蓉蓉犹豫道,她算这条道上的人么?到现在她还不愿认这个事实。她的愿望可是个大法师啊,如果和毛贼打上等号,岂不有违她的初衷。
那老汉叹道:“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娃子,该对前辈尊重点。老汉我一直自诩偷技出众,天下无敌。这点你得承认吧。”
“牛皮。”黄蓉蓉嗤道。
“你不承认也不行哪”老汉犟声说道:“最起码我刚才把你身上的东西摸个精光你还没发现吧。”
“嘿嘿,你错了。”黄蓉蓉莞尔,“你就摸去了一样,现在还有好几样东西在我身上呢。”
“不可能,你也太会给自己盖帽子了。”老汉不信道。
“你不信?”黄蓉蓉从上手腕上探下一串碧玉手链,再从挎包里取出一只精美的首饰盒,捏在手里对着那老汉扬了扬,“看见没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就这些?”
“这些还不够证明你在瞎吹么?”黄蓉蓉道。
老汉身影倏然一闪,还未待黄蓉蓉反应过来,手中一轻,那些东西全不见了,十米开外,那老汉扬着黄蓉蓉的那些东西,笑着说道:“你身上现在还剩什么。”
黄蓉蓉惊跳起来,这老家伙怎么可能已经解了腿上的穴道?还是刚才根本没点中他?
“臭老贼,敢来消遣本姑娘。”黄蓉蓉不及细想,身形疾闪,飞身上前,劈手就是一拳“韦驮槌魔”,老汉身形稍稍后移一尺,这一招刮着他的鼻梁而过。
“哇,女娃娃脾气那么爆,老公可不怎么好找。”老汉露出一副惋惜神情,把从黄蓉蓉手里夺到的东西揣进怀里。
黄蓉蓉见状更是气恼,叫道,“你先管好你的性命吧。”辗身上前,一套“丽妍工坊”的百花神拳行云流水般使出,只见眼前掌花翩飞,香袖荷盈。那老汉也是奇妙之人,脚下飞走,看似跄踉颠簸,狼狈不堪,其实每个动作都极有法度,他在以小巧的挪移步法避开黄蓉蓉的进袭,看似奇险,其实有惊无险,此人在武学上的造诣只怕还胜过黄蓉蓉之父黄楚士,又岂是她那套半吊子功夫能伤得了的。
波波也出手了,这小京人自有他们的一套打法,人矮小,身体灵活,加上一条灵蛇般的蓝色束发带,滴溜溜地围着两个激斗中的人类乱转,寻罅欺近老汉,东摸一把,西抓一下,动作疾如电闪。
黄蓉蓉斗得性起,掌中倏然燃起三道小火球,当作暗器向老汉身上打去,老汉哈哈一笑,手掌一敛,倒扣住那三道小火球,身形倒翻,腾空从黄蓉蓉头上翻过,黄蓉蓉顿觉头上一轻,一头秀发蓬乱起来,只见老汉站在酒楼窗户上,嘻嘻笑道:“险些漏了你头上这只发卡,哎,还带钻石哩,一并收下,谢了。”
“想逃么,哪有那么容易。”黄蓉蓉翻身追上去,却见老汉反手打出一圈火球,向黄蓉蓉射来,正是她刚才射出的那三道火球,黄蓉蓉不得不停下身形,反掌把火球打灭。这老儿端地厉害,能把火球捏在手心,令其不灭不旺,这种内力火候掌握得极为巧妙,只有臻至佳境的内家高手方有如此纯净精巧的手段。
若是这一招能把黄蓉蓉吓退那就错了,以她的霹雳个性怎会轻易害怕,又怎肯轻易放弃。三人从酒楼纠缠到街上,街上众人见有人打架,纷纷走避。
论武功黄蓉蓉当然不能与老汉相提并论,但武功中掺加点魔法,应付起来就有点束手束脚的感觉。老汉显然并不想恋战,打打跑跑,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这一路过来那些路人商贩便倒了大霉,鸡走狗跳,沸沸扬扬。老汉大叫大嚷着在前面跑,后面追着个疯若痴婆,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头上插着根草标,那是贩鸡的老农插在鸡身上以示出售的标记,不知几时被那老汉抢了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插到黄蓉蓉头上去的。
波波奔在最后,他人小脚短,怎追得上施展轻功的人类,越追越远,没多会儿便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波波垂头丧气地站在街头,呆愣愣地看着两人消逝的方向,等了半晌未见两人返回,便自往码头方向走去。
出云舫上,过天靖、八宝已经把船修整好,和千鹤一起坐在甲板上唠嗑。见波波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不禁奇道:“黄姑娘呢?”
“唉,别提了。”波波走上甲板,“今天碰到个高手,连我都被他偷了。”
“你说的那个高手可是个子不高,一双眼睛贼大,穿身破衣衫。”八宝问道。
“是呀,你们也见过他吗?”
八宝、过天靖和千鹤相视一笑,过天靖说道:“怎么那么巧,刚才我们还在谈论,若是你和贼王碰上,较起盗技来,不知是哪个更厉害些。”
“贼王?”波波惊道,“你说那人是整个大陆上最高明的盗贼之一贼王周长松么?”
千鹤点头道:“没错,过天靖当年也是他带进盗贼这一行的。”
“这么说他也算得上是你师父啰。”波波对过天靖道:“怪不得那么刁钻古怪的,把蓉蓉姐哄得团团转。”
过天靖俊目一亮,笑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蓉儿和他大打出手了。”
“很不幸,”波波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现在还在那满街追打呢。”
当黄蓉蓉精疲力竭、满身龌龊地回到“出云舫”时,过天靖和八宝、波波三人正兴致盎然地瞅着她笑。黄蓉蓉白了他们一眼,懒懒地向船舱走去。
过天靖健躯斜倚在船舷上,吃吃笑着说道:“喂,没把自己卖出去呀?开的价太高了吧。”
“你说什么?”黄蓉蓉一股气正愁着没地方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象个找到对手的公鸡,毛发倒竖着走到他跟前,“我要卖先得把你给卖了,肯定有人要。”
“不卖那你插根草标满街跑算什么名堂。”过天靖露出那副雪白的牙齿,无声地笑着。
黄蓉蓉见八宝和波波都在望她头上,举手一摸,拔下草标方才恍然,怪不得她走在路上,路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看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她恨恨地把草标扔到河里,说道:“这个老匹夫,以后别让我碰到,否则,哼,大卸八块。”说罢便待回舱,刚走到舱门口,突然“咦”了声,回过头来看着波波把玩在手里的一串手链,觉着眼熟,赶紧两步走上去把那手链抢在手里,正是自己的一串碧玉手链。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黄蓉蓉奇道。
“你跟那老贼王打架时,我从他怀里拿的。”波波道。八宝和过天靖惊异的互望一眼,能从贼王周长松怀里偷到东西的,这世上又有几个?
“还拿到些什么?”黄蓉蓉惊喜道,“快拿出来看看。”
波波从兜里掏出一大把东西,其中就有黄蓉蓉的那只首饰盒,还有一颗鸽蛋大的珍珠。
“哇,真大呀。”黄蓉蓉欣喜道:“可以卖个好价钱哩。”
说罢把珍珠还给波波,“卖出去后你得请客。”
波波看着捏在她手中的手链和首饰盒,黄蓉蓉说道,“这两样物归原主了。”
“这是我从贼王怀里摸到的,怎就变你的了?”
“你没看见他是从我手里抢去的么?”
“你这是强盗行为。”波波不满道。
过天靖朝八宝耸耸肩,“老兄,咱们准备拔锚起帆了。”
“对,接下来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呢。”矮人八宝哼着小曲去解缆绳。
出云舫扬帆,缓缓驶离码头,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