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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贞观之兴与乌江之败

从政者、治国者的地位和责任是一体相连的。地位越高,责任也就越大,同时与之俱来的是:责任大,权力也大,地位高,好多人都在你下面仰望你。所以,人处在一定的位子上,可以有两种态度:一是敬畏,一是骄奢。两种态度产生两种效果。如果一句话是出自敬守职责,生怕弄不好会出纰漏,体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的态度,并且着眼于大局,考虑着长远,提出有远见卓识的主张,又采取实现这种主张的切实步骤,则是兴邦之言,事业可以兴旺发达。相反,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任性妄为;又把地位看作自以为是的资本,予智予雄,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一锤定音,那定会完蛋。历史上许多正反事例,都能证明孔子关于“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的见解富于深刻的哲理。作为一个有志于国家,有志于社会的人,尤其是身处高位的从政者、治国者,不可不察,不可不慎。

唐太宗的名论“创业难,守成也不易”,就是一个正面的实例。

贞观十年,唐太宗对侍臣说:“帝王的事业,开创和保持哪一样事艰难?”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回答说:“天下大乱的时候,各路英雄竞相起兵,被攻破的才能降服,被打败的才能制伏。从这说来,创业艰难。”魏征回答说:“帝王起兵,必然乘着世道衰败混乱的时候,消灭掉那些昏乱狂暴的人,百姓就乐于拥戴,天下人都来归附;上天授命,百姓奉予,故创业不算艰难。然而已经取得天下之后,志趣趋向骄奢淫逸;老百姓希望休养生息,但各种徭役却没有休止;百姓已经穷困疲敝,而奢侈的事务却一刻不停,国家的衰落破败,常常由这里产生。以此而论,保持已经建立的功业更艰难。”

太宗听完两人相互对立的意见后,说:“玄龄过去跟随我平定天下,饱尝了艰难困苦,出入于万死之中,侥幸地得到一条生路,所以看到的是创业的艰难,魏征和我一起安定天下,担心出现骄奢淫逸的萌芽,重蹈危亡的境地,所以看到的是保持已建立的功业的艰难。这真是‘创业难,守成也不易’。”接着唐太宗又说:“不过,现在创业的艰难既然已经过去,保持已建立的功业这一难事,我应当与你们一起谨慎地对待它。”

表面上看起来,李世民在两种不同意见面前搞折中、和稀泥,其实不然。李世民这句话可以说是兴邦之言,其一,他能把创业、守业同等看成艰难的事,则会像当年马上打天下那样含辛茹苦,精心守成。其二,他还知道适时转换重点,看到艰辛创业已成历史。不能躺在过去的成绩上睡大觉,如今的重点是思虑怎样守成。悟出了创业与守成同等重要的道理,并有一种守成的责任感,所以能发出“创业难,守成也不易”的感叹。也正因为他从内心真正感到“创业难,守成也不易”,从而能焕发出一种励精图治的精神,保持从谏如流的态度。并且重农事,轻徭薄赋;恣其耕稼,保民而王举;节俭于身,恩加于人,终于换得一代“贞观之治”。

说到“一言丧邦”,也可以举很多例子。历史上楚汉之争时,当项羽打到咸阳的时候,有人对他说:“关中险阻,山河四塞,土地肥饶,可都以霸。”劝他定都咸阳,天下就可大定。可是项羽对这个定都的建议不采用。他有一句答话很有趣,也是他的名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就凭了这句话,他和汉高祖两人之间气度的差别,就完全表现出来了。项羽的胸襟,只在富贵以后,给江东故乡的人们看看他的威风,否则等于穿了漂亮的衣服,在晚上走路没人看得见。他英勇有余,但思想却如此狭隘、幼稚,所以项羽注定要失败。

清代嘉道年间,有个与龚自珍齐名的文人王昙,写了四首悼项羽的名诗,其中有一首说道:“秦人天下楚人弓,枉把头颅赠马童。天意何曾袒刘季,大王失计恋江东。早摧函谷称西帝,何必鸿门杀沛公?徒纵咸阳三月火,让他娄敬说关中。”这首诗可以说是“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这句丧邦之言的最好注脚。

至于那些得志便猖狂骄奢,胡作非为,而又一意孤行,听不得别人批评意见的人,“一言丧邦”更是情理之中的事。隋炀帝就是一个典型例证。

隋朝在文帝手上,相当安定富裕;隋炀帝篡位后,荒淫挥霍无度,大兴宫苑,侍候他的乐师舞妓有3万人。率领12万人南游江都,挽船的壮丁多达8万人,开国元勋、当朝执政20年的大功臣只是在私下里批评他太奢侈,就被他杀了。他对名士虞世南说:“我生性不喜欢人家提意见,大官提意见,我不会饶他;卑贱的人提意见,我决不让他有出头之门,你记着吧!”正因为这样,短短十四年时间,就把隋朝一统锦绣江山葬送了,自己也被人缢死。

做国君是这样,做平民也是这样。知做人之不易,从而时时刻刻警励自己,恭谦随和而又志在刻苦,这样的人终会有所成功。相反,任性使气,图一时快活,说话做事缺乏周全考虑,而又意志薄弱,不能奋发上进,这样的人则一辈子都难有什么可观之处。

一个人的言论往往体现着他的思想,而一个人的思想往往又决定着他的行为,因此,我们从一个人的话里,几乎可以看出他的人生前途、事业命运。尤其当一个人居于高位,他的言行就不仅仅只关系到他一个人。因此,说“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并不为过。所以,无论我们身为平常人还是位高权重,都必须以正确的理论作为指导,把言行和地位、责任联系起来。惟其如此,才不致让自己一事无成或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