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一千零一夜全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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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阿里·米斯里窃夺金钱

皇家客栈中最先从昏迷状态中醒来的是一个仆人。他醒来后,觉得头昏昏沉沉,突然又发现客栈所有的人都被麻醉倒了。客栈的大门敞开着,狗也早已被毒死了,一下子慌了神,他急忙找总管戴丽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戴丽兰的房间,看到她也在昏迷之中,又见她的饭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和一些解药,仆人把解药放在了她的鼻子上。不一会儿,戴丽兰苏醒了过来,她吃惊地望着仆人,仆人给她将纸条递了过去,戴丽兰接过一看,上面写道:

“此事系阿里·米斯里所为。”

仆人见戴丽兰惊讶的神态,忙对他说: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就睡着了,今天早晨起来,发现客栈里的人都被麻醉倒,院里的狗也都被毒死了,大门敞开着,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就赶快跑来找您,没想到您也被麻醉倒了。”

戴丽兰看了纸条后便都明白了,后悔自己昨天没有当机立断,杀死米斯里,结果弄得自己如此狼狈。戴丽兰毫无办法,只好用解药把大家都救醒,然后再作打算。等奴仆们都醒来后,她严厉地训斥道:

“昨天,我已经吩咐你们密切注视那个可疑的人,你们却对他深信不疑,结果让那个家伙阴谋得逞。这件事暂时先保密,不要对外人讲出去。”

说完,她就让仆人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只留下了女儿戴乃白,她对戴乃白说:

“那个家伙在开罗就是个很出色的骗子,报复心极强,今天你总算领教了他的厉害了吧!我看他决不会就此罢休的,他还是要来欺骗,玩弄我们的。要想让他停止恶作剧,我认为得先与他搞好关系,然后彼此之间和睦相处。”

戴丽兰说完,梳洗打扮了一番,又换上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就径直来到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里。

此时,米斯里正在众兄弟当中炫耀着自己,他已成为众兄弟心目中的英雄了。兄弟们都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来看他从戴丽兰家里拿回的衣服和鸽子,对米斯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在这时,突然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艾哈默德·戴乃孚笑着说:

“快去开门吧。肯定是戴丽兰来了!”

门被打开了,戴丽兰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屋来。艾哈默德·戴乃孚一看见戴丽兰,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儿来,心中愤愤不平,指着戴丽兰骂道:

“我不想见到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你来我家干什么?我们不欢迎你。”

此时,戴丽兰心头的气也没消,又被艾哈默德·戴乃孚骂了一顿,气得火冒三丈,但为了讨回衣服和信鸽,她只得压住心中的怒火,很平静地说:

“你不要生气,过去的事儿全当是我的错。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向你打听一下,昨儿晚上扮成黑奴到我客栈里欺骗我的那个青年人,是你的什么人?”

戴乃孚故意提高了嗓门说:

“噢!你说的是阿里·米斯里吧,他是我一个最亲密的兄弟。”

戴丽兰十分和气地说:

“他这次欺骗戏弄我们,我自认倒霉。这次来找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把我们的衣服和信鸽还给我们,就算我们扯平了。”

一说信鸽,大家都故作惊奇,艾哈默德·戴乃孚故意埋怨哈桑·舒曼说:

“哈桑·舒曼,你也真是嘴馋,什么肉不好吃,偏偏爱吃人家的信鸽肉,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哈桑·舒曼装出很受委屈的样子,说道:

“我又不知道那是她们家的信鸽。”

戴丽兰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说:

“你们既然已经把它们杀了,我也无可奈何了,那就也尝尝信鸽肉的味道吧!”

几个兄弟立即走到厨房,端出一大锅香喷喷的鸽子肉来。戴乃孚装出很难过的样子,夹了一块肉递给了戴丽兰,请她品尝味道。戴丽兰接过肉,并没有吃,而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道:

“你们骗不了我,这根本不是我家的信鸽肉,我一向都是用混有麝香的谷粒来喂鸽子的,它的肉应该有一股麝香的香味。可是,你们端来的这锅肉却没有麝香味。老实说吧,我的信鸽到底在哪里?”

哈桑·舒曼见戴丽兰心里很着急,就趁机提出了一个条件,他对她说:

“想要回信鸽并不难,但是你必须答应阿里·米斯里一个条件。”

戴丽兰急忙追问道:

“什么条件?你快说吧!”

哈桑·舒曼故意慢慢地说道:

“他要娶你的女儿为妻,希望你能答应。”

戴丽兰一听,大吃一惊,她根本没有想到哈桑·舒曼会提出这种要求,但想到信鸽还在人家手里,便委婉地说:

“女儿的婚烟大事,得由女儿自己作主,等我回去同女儿商量一下,再作答复吧。”

哈桑见戴丽兰很狡猾,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意思,便把阿里·米斯里叫到了跟前,对他说:

“把鸽子还给戴丽兰。”

米斯里听从哈桑·舒曼的吩咐,把鸽子交给了戴丽兰。戴丽兰看到自己心爱的信鸽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每只都安然无恙。心里高兴极了。但是,她不能轻易地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阿里·米斯里,便对哈桑·舒曼说:

“我必须得告诉你们,戴乃白的舅舅祖莱革是戴乃白的保护人,要想娶戴乃白为妻,就得先去到她舅舅那里求婚,如果他能得到那个钱袋儿,他就会答应将戴乃白许配给他。”

戴丽兰说完,带着信鸽大摇大摆地走了,哈桑·舒曼看到她那高傲的样子,在背后气愤地骂道: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总想着坑害别人。这样做不是明明让米斯里去送死吗?”

戴丽兰离开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急急忙忙赶回到客栈,兴奋地对女儿说:

“你知道吗?那个米斯里已经爱上你了,他已经托人正式向我提亲了!”

戴乃白听了母亲的话后,乐得合不拢嘴。其实,自从她第一次见到米斯里,就对他产生了好感,米斯里虽然被欺骗了,还差点没了命,但他对她并没有采取过分的行为,这就给戴乃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戴乃白急忙问母亲:

“那你怎么对他们说的?”

于是,戴丽兰把在艾哈默德·戴乃孚家里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戴乃白。并且还说:

“我不可能将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无用的人,我要考验考验他的骗术,我让他到你舅舅那里去提亲,这小子这下可要吃苦头了。”

再说米斯里,戴丽兰走后,他一直在思索着他的话,后来又问哈桑·舒曼:

“你认识祖莱革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哈桑·舒曼唉声叹气地说:

“唉,这次你可碰到厉害人了。祖莱革原来是巴格达最有名的骗子,他几乎名扬天下,关于他的事儿,传闻很多,有人说有钻山、上天摘星、从仙女的眼皮上取走黛膏的本领。在戏弄、欺骗他人的方面,一般人与他更无法相比,手段确实很高明。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他已经洗手不干了。开了个鱼店老老实实地做人,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你。祖莱革的鱼店专卖鲜鱼,他总是把赚来的钱放在一个钱袋子里,用一根丝线系紧挂在店里,而丝线的另一端拴在屋里的一根木桩上,上面还挂着一个铃铛。他每天把这项工作做好,才去开店门,接着就扯开嗓门喊道:‘埃及的骗子、巴格达的窃盗、波斯的小偷啊!你们都快出来,钱袋就挂在这里,你们都来偷啊,我这里有两千个金币,谁能偷走他,就归谁所有!’他每天都这么叫喊,引来了许多小有名气的骗子、窃贼、小偷前来偷窃,但始终没有人能够成功。因此,祖莱革就更加出名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奥秘所在,其实原因很简单,当祖莱革在屋里给客人煎鱼时,总是把铅饼放在手底下,若有小偷动钱袋,里面的铃就响了,祖莱革拿起铅饼就向外砸去,不是把他们砸死,就是砸成重伤,现在再也没有偷窃者去偷钱袋了。”

“米斯里,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白白送死了,那家伙心狠手毒,他会致你于死地的。你还是放弃戴乃白吧,天下的姑娘多的是,何必非要娶她呢?我认为你不要去冒险了,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为好。”

米斯里根本不听哈桑·舒曼的劝阻,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的好兄弟,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儿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娶戴乃白为妻。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我无法接受你们的劝阻。我一定想方设法把那袋钱弄来,希望你能帮我找一套女人的衣服来。”

哈桑·舒曼和众兄弟见米斯里上街买了一只羊,杀死之后,取出羊肠,清洗干净,灌满了羊血,然后将它缠在了自己的大腿和屁股上;他又找来两个鸡嗉子,把它绑在了胸前,当作乳房,又找来了一些棉花填在一个布口袋里,然后将它裹在肚子上;他浓妆艳抹,穿上女人的衣服和鞋袜,戴上头巾,装扮成一个孕妇后,就上街了。他故意迈着轻巧的步伐,扭着屁股走在了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有的人竟张口称赞道:

“看那女人长得多漂亮呀,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样美丽!”

米斯里听到别人的称赞声,更是洋洋得意,他径直走到一个出租毛驴的地方,租下了一条毛驴,驴夫牵着毛驴走到了祖莱革的鱼店前。米斯里一眼就看见那个他渴望得到的钱袋了,再往里面瞧,看到祖莱革正在屋里给客人煎鱼。他故作糊涂地问驴夫:

“喂,驴夫,是谁在煎鱼呀?味道怎么这么香?”

驴夫答道:

“是祖莱革在煎鱼。”

米斯里连忙捂着自己的大肚子说:

“驴夫,我是个孕妇,闻到这么香的鱼味儿实在不想走了。我要吃鱼,你去帮我买几条吧。”

驴夫急忙让驴停下来,他跑到祖莱革面前,对他说:

“你的鱼味道太香了,引得那位孕妇都不想走了,坐在驴背上直流口水,这不,她让我帮她买几条吃。”

祖莱革听了,心里很高兴,连忙拿出一大块鱼肉,回到屋里放在了火炉上,正巧这时炉火灭了,他就弯下腰去点火。米斯里趁他们不注意,忙从驴背上跳了下来,走进了店里坐下,他伸手悄悄地把缠在腿上的羊肠弄破,灌入羊肠里的羊血倾刻间顺着他的腿流到了地上,他假装疼痛难忍的样子,呻吟道: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这可怎么办呀!”

驴夫听到米斯里的叫声,忙问道:

“太太,你怎么突然肚子痛起来了?”

米斯里装出痛苦不堪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

“我一定是流产了。”

祖莱革听到外面说流产了,就悄悄探出头来看,见米斯里两腿直流血,就又跑回里屋,再也不出来了,驴夫看祖莱革躲藏起来了,就追进里屋大声嚷道:

“你这人心真狠,人家孕妇在你鱼店前等着买鱼,不小心流产了,你却像缩头乌龟,藏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了。难道你就见死不救吗?等她丈夫来了,我看你怎么交待?”驴夫将祖莱革痛骂了一顿,又怕自己惹出事非,就牵着毛驴朝街上走了。

这时,店中只有米斯里和祖莱革两人。米斯里见时机已到,就迅速站起身来,伸手去取钱袋子。但是由于他心急,用力太猛,刚一碰到钱袋子,里面的铃就响了起来。躲在里屋的祖莱革一听到铃声,马上明白过来了。他边弯腰拿铅饼,边骂道:

“该死的小人,想来欺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拿着铅饼冲出屋外向米斯里砸去,米斯里急忙闪开,躲过了铅饼。祖莱革又立即抓起一块更大的铅饼,追到鱼店外面去砸米斯里,周围的人们都来劝阻他,对他说:

“祖莱革呀,你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再也不干那些欺骗别人的事了,快把钱袋子放回家吧,不要引诱人上当受骗了,你这样做也太缺德了!”

祖莱革被大家说得无地自容,就低着头回店里去了,而肚子却气得鼓鼓的。

米斯里拼命地跑回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中,气喘吁吁地对哈桑·舒曼述说了自己失败的经过。兄弟们都劝他不要泄气,又为他拿带来一套马夫的衣服。米斯里穿上马夫的衣服,鼓足勇气,又上路了。

米斯里装扮成马夫,带了一个盘子和五个金币,匆匆忙忙来到祖莱革的店前,他走到店前主动和祖革打着招呼。祖莱革也热情地问道:

“马夫,你想要买鱼吗?”

米斯里微微一笑,答道:

“是的,我想要一个大一点儿的。”

祖莱革连忙挑了一条大鱼,交给米斯里。米斯里说:

“我要煎好的。”

祖莱革拿着鱼走进里屋,正要放入锅中煎,才发现火又灭了,便去点火。这时米斯里又趁机去摘钱袋,他的手刚一触到钱袋,里屋的铃铛又响了。祖莱革立即拿起了铅饼跑出屋外,大声骂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刚才没被我砸死,现在又来送死了。”

说着,就将铅饼扔向米斯里,米斯里忙闪身躲过,铅饼恰巧落在了对面盛鱼的瓦盆里。瓦盆被砸碎了,盆中的鱼汤溅得满大街到处都是,正好溅在了刚走过店前的一个法官的脸上,法官非常生气,大声嚷道:

“是谁干的好事?快给我滚出来,否则我要把他送入牢里!”

街坊邻居们又站出来替他求情,他们围住法官,对他说:

“老爷,你快擦擦脸赶路吧,别跟孩子一般计较,都是那个淘气的孩子将石子扔进盆里,结果鱼汤四溅,溅了您一身,我们替他向您赔礼道歉了。”

街坊邻居说好话劝走了法官,回过头来开始责备祖莱革:

“祖莱革呀!你何时才能真正地重新做人,这样继续下去,迟早都会吃官司的!”

祖莱革见大家替他求情,自知理亏,只好低头应道:

“好吧,我现在就收起钱袋。”

米斯里匆匆忙忙跑回家,众兄弟又纷纷围拢上来,询问这一次的战果,他又把此次欺骗未遂的经过讲了一遍。大家听了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并且都劝说米斯里放弃这一行动。

米斯里却不甘示弱,他还要再去试一试。这次他扮成了一个商人,快步向祖莱革的鱼店走去。走在路上,遇到一个耍蛇的人,背上背着一个行囊,里面装着两条长蛇和一些器具,他灵机一动,决定利用这个人,于是便对耍蛇的人说:

“喂,耍蛇的,我家有几个小孩很喜欢看耍蛇,请跟我到我家去吧。”

耍蛇的高兴地跟着米斯里到了艾哈默德·戴乃孚家里,米斯里让耍蛇的人在屋里歇了一会儿,并请他坐下吃喝,他趁机在菜中放了一些迷蒙药。耍蛇人不一会儿便被麻醉倒了。米斯里连忙换上耍蛇人的衣服,背着行囊,从里面取出笛子,吹奏起来。那乐音抑扬顿挫,吸引来许多观众,祖莱革也跑出来看热闹。当他正走出店门,来到祖莱革跟前时,米斯里专门放出一条大蛇,这条大蛇直向祖莱革扑来。吓得祖莱革转身跑回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米斯里快速收拾好蛇,走到店前去摘钱袋子。可是他的手一触到钱袋子,里面的铃铛又响了。藏在屋里的祖莱革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操着铅饼就冲出屋来,大声骂道:

“这个不要命的东西,又来送死了,我一定要砸死你!”

说着,就拿铅饼砸向米斯里。米斯里敏捷地闪身躲过,而铅饼正好落在了从店前经过的一个骑士的仆人的头上,把他的头给砸破了。骑士十分恼怒,大声嚷道:

“是谁这么缺德,随便乱扔铅饼,把我仆人的头也砸破了?”

此时,旁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又替他将骑士劝走,他们说:

“骑士,请你不要生气,这铅饼不是有人故意扔的,而是自己从屋顶上掉下来的。请你们去赶路吧,站在这里乱骂也没用,白白耽误时间。”

骑士相信了街坊邻居们的话,就没再继续追究下去,带着痛得直叫的仆人赶路去了。人们见骑士已经走远了,就回过来开始责备祖莱革,他们说:

“祖莱革呀!我们已经说过你多少次了,让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却根本不听,继续演你的恶作剧,这样下去迟早都要吃官司。”

祖莱革觉得大家说得有道理,就又低头答应了。

米斯里又一次失败了,他跑回家中,看到耍蛇人还在昏迷之中,赶快给他穿好衣服,又把行囊收拾好,然后给他服下了解药。耍蛇人慢慢地苏醒过来,米斯里多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走了。米斯里三次偷取钱袋,均未成功,尽管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但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始终没有得到祖莱革的钱袋,众弟兄也认为他不是祖莱革的对手,都劝他放弃这次行动,而他一想到戴乃白,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弄到那个钱袋。那天晚上,米斯里又偷偷来到了祖莱革的鱼店前,看到祖莱革正在收拾店铺。当他收拾好后,又看看店中的钱袋子,便自言自语道:

“那小子已经谋上我的钱袋了,今晚我还是把它带回家去吧,这样比较安全些。”

祖莱革嘴里说着,手就已经将钱袋取下了。他把钱袋揣进怀里,关好了店门,往回家的路上走去。米斯里悄悄地跟在后面,紧掇不舍。当走到祖莱革家门口时,听到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是祖莱革的邻居家在举办婚礼。祖莱革高兴地说:

“我先把钱袋交给老婆保管,再去邻居家贺喜,钱袋放在家里比放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祖莱革说着,就走到自己的家门前,他打开大门走了去,这时,米斯里趁他不注意,也溜了进去,藏在祖莱革的屋前等待着机会。

祖莱革的老婆原是个黑奴,后来嫁给了祖莱革,生了个儿子取名阿卜杜拉,他非常宠爱自己的儿子。祖莱革准备用钱袋中的金币来抚养自己的儿子,供他上学读书。祖莱革走进屋里,和老婆亲热地交谈了一会儿,他便说:

“今天有个不要脸的家伙三次进店来偷我们的钱袋,都被我用铅饼打跑了。我把它拿回来,交给你保管,这样会更安全些。”

祖莱革的老婆说:

“你早该把钱放在家里了,放在那里确实很危险,成天让人提心吊胆。”

祖莱革一边把钱袋递给老婆,一边对她说:

“给你钱袋,你要保管好,小心那个臭小子再来。我去邻居家参加婚礼。”

他老婆说:

“反正婚礼要闹一整夜的,你干了一天活儿了,一定很累,还是休息休息,一会儿再去吧。”

这时,祖莱革也感到自己确实有点儿累,就听从老婆的安排,脱掉外衣上床睡觉去了,他老婆顺手将钱袋放在了桌子上,也躺在床上睡去了。

过了一会儿,米斯里见他们夫妻俩已经睡熟,就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将桌上的钱袋拿走了。祖莱革做了个恶梦,梦见自己的钱袋被一只飞鸟啄走了。他从恶梦中突然惊醒,发现钱袋果然不在了,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他气得死去活来,边哭边骂道:

“这个死老婆子,让你好好保管钱袋,你却随意放在桌子上,终于让这个臭小子偷走了,我看你还拿什么来供孩子上学读书呀?哭着哭着,他突然停止了,说道:

“这个家伙骗术如此高明,竟能潜入我们家趁我们熟睡之际偷走钱袋。这人一定是阿里·米斯里,别人没这能耐。不行,我得赶快把钱袋夺回来。”

钱袋儿丢了,老俩口都没好气儿,只能相互臭骂,这时老婆也哭喊着骂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快把钱袋儿弄回来,否则就别回来了,到马路上讨饭去!”

祖莱革穿上外衣,恶狠狠地踢开大门,走了出去。这时,邻居家举办婚礼的鼓乐吹打得正热闹,祖莱革也过去看热闹,无意中发现米斯里也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祖莱革心里暗暗自喜,急忙从人群中溜出来,跑到艾哈默德·戴乃白的住所。看到大门关着,就悄悄地从墙上爬了进去,走到窗前一看,发现米斯里的弟兄们都已睡着了。他便蹲在院子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米斯里的到来。过了一会儿,米斯里果然回来了,他在外边使劲儿地敲门,祖莱革怕吵醒屋里的人,就急忙走到大门前,轻声问道:

“是谁在半夜三更地敲门呀?”

米斯里高兴地说:

“快开门呀,我是阿里·米斯里,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祖莱革故意问道:

“那一定是钱袋弄到手了,对吗?”

“对,你快开门吧。”米斯里急切地说。

祖莱革故意戏弄米斯里,他说:

“不见钱袋儿,我怎能相信你真的搞到了钱袋儿呢?”

米斯里以为这是哈桑·舒曼与他开玩笑,就不假思索地说:

“本来就是搞到了,不信,你把手伸出来,我递进去给你看。”

祖莱革赶忙伸出手去,迅速地拿起了钱袋,然后又从进来的地方翻墙出去,愉快地去参加邻居的婚礼去了。

再说米斯里,将钱袋儿递进去后,在门外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里边的动静。他以为兄弟跟他开玩笑,就又等了一会儿,可是还没有人来开门。他觉得很奇怪,就用劲儿猛敲大门,屋里的兄弟这才被惊醒,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

“一定是米斯里回来了,门敲得这么响,准是弄到钱袋儿了。”

哈桑·舒曼一听米斯里敲门,急忙跑出去去开门,见到米斯里便说:

“钱袋儿搞到了吗?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米斯里满不在乎地说:

“你别开玩笑了,钱袋儿早就被你拿走了。”

哈桑·舒曼睁大眼睛问道:

“什么?被我拿走?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米斯里见哈桑·舒曼不像在说慌,就对他说:

“我刚才回来时,轻轻一敲门,你就跑到院里问我是谁,我说:‘是阿里·米斯里。’而你却说:‘不见钱袋儿,我怎么能相信你呢?’我便从门缝里把钱袋儿递给你了,如今你却不承认了。”

“我根本就没见到钱袋儿,也没在院里和你说过话。”哈桑·舒曼觉得这件事不对头,就马上意识到钱袋儿被祖莱革又拿走了,便对米斯里说:“你肯定将钱袋儿递给祖莱革了,快想办法再去弄回来吧。”

米斯里一听这话,自己也一下子明白了,气得快要发疯了,恶狠狠地说:

“今天不拿回钱袋儿,我就不是阿里·米斯里!”

说罢,扭头走出家门,向祖莱革家跑去。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祖莱革家门前,看到门锁着,就翻墙而入。他来到祖莱革家的时候,见他老婆正在睡觉,便在她的嘴里放了迷蒙药,祖莱革的老婆马上昏迷过去,米斯里快速换上她的衣服,抱着他的儿子,在屋里到处搜寻。可是找了很多地方,也没发现钱袋儿,只见一个用棕叶编织的筐子,里面放着几个糖饼。正在这时,祖莱革突然在外敲门,米斯里站在二楼的窗前,学着他老婆的声调,问道:

“谁在敲门,是祖莱革吗?”

祖莱革忙说:

“是我,快开门吧!

米斯里细声细气地骂道:

“没告诉你拿不到钱袋儿就别回来吗?你还回来干吗?”

祖莱革洋洋得意地说:

“你快开门吧,钱袋儿早已拿到手了,打开门你就看到了。”

米斯里慢慢地说: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除非你先把钱袋儿递上来。”

祖莱革不耐烦的说:

“那好,你把棕叶筐从二楼放下来,我把钱袋儿放在里面后,你再提上去。”

米斯里用一根长绳紧紧地系住棕叶筐,抬起头来向窗户做了个手势,示意老婆往上提,米斯里急忙将棕叶筐提上了楼,一把将钱袋儿揣在了怀里,他又给阿卜杜拉喂了些迷药,然后抱着孩子,提着棕叶筐翻墙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住所。回去后,他把棕叶筐里的糖饼全部分给兄弟们吃了,还洋洋自得地给大家讲述了此次行动的经过。兄弟们嘴里吃着糖饼,心里对米斯里佩服得五体投地,都夸米斯里才是巴格达最有名的骗子。米斯里把阿卜杜拉交给哈桑·舒曼,哈桑·舒曼抱着孩子走到了里屋,把孩子藏好后,又走出来杀了一只小羊,让厨子烧烤出来,又用布裹得紧紧的放在了地上,耐心地等待着祖莱革的到来。

此时的祖莱革正在门外等着开门呢,他眼看着老婆将钱袋儿提上了二楼,却不见她出来给他开门,甚至屋里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心中不由起了疑心,便用双手击门,击门声震耳欲聋。祖莱革的老婆刚刚苏醒过来,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后,伸了个懒腰,忙走下楼去,急切地问:

“钱袋儿拿回来了吗?”

祖莱革生气地说:

“钱袋儿早就给你了,还来问我,别在我眼前儿装模作样!”

祖莱革老婆听了也很生气,骂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钱袋没拿回来还要称能。你什么时候把钱袋给我了?”

祖莱革看到老婆吃惊的样子,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他忙跑进屋里察看,发现儿子和棕叶筐都不见了,这下可急了,因为儿子是他的命根子,他气得又是揪头发,又是打耳光,哭着喊道:

“老婆呀!我们又上当了,那个米斯里又抢先了一步,来到了咱们家里,装扮成你的模样把钱袋儿骗走了,并且还偷走了我们的儿子。没想到我祖莱革竟败在这个青年人手下,我决不轻饶他!”

祖莱革这么一说,他老婆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真的不见了,她悲痛欲绝,哭声震天,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还要去跟人家斗,恐怕要把你的儿子也斗没了。我们还是快去见宰相吧,让他帮我们把儿子要回来。”

祖莱革安慰老婆说:

“我的老婆呀,你先别哭了,我们还是快点儿想个办法吧,把孩子和钱袋儿要回来。我去跟他们说点儿好话,让他们把儿子先还给我们。”

拿定主意,祖莱革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长手帕就出门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戴乃孚家的门前,上前轻轻地敲门。管家为他开门,祖莱革压住心里的怒火,走进屋里,哈桑·舒曼明知故问:

“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祖莱革为了儿子,只得低头求道:

“我求你们替我跟米斯里说个情,让他把孩子还给我,至于那个钱袋儿就送给他吧!”

哈桑·舒曼装出非常吃惊的样子,瞪大眼睛说:

“这个阿里·米斯里,抱回个孩子也不说是谁的,看他今天怎么处理这件事。”

祖莱革一听话音不对,吓得脸色煞白,忙问:

“孩子出了什么事了?”

哈桑·舒曼故意装出难过的样子,安慰祖莱革说:

“祖莱革呀,你要想开点,米斯里确实抱回一个孩子,我们看他好像肚子饿了,就给他喂了些葡萄干,没想到好事变成了坏事,他大口大口地吞咽,以致于噎死了,我们虽然尽力抢救,但孩子最终没能活过来。”

接着,他又用手指着地上的烤羊羔,对他说:

“你去看看吧,那是他的尸体,我们正准备埋葬他呢。”

祖莱革一听这话,不顾一切地跑上去,扑在烤羊羔上便哭,他大声喊道:

“孩子呀,你快醒醒吧,这都是让我害的,我为什么不听别人的劝阻,偏要挂那个钱袋呢?”

他的哭声震天动地,引得围观者暗暗发笑,祖莱革边哭,边用手摸着“尸体”突然觉得不对劲,心里想,怎么儿子的胳膊和腿一下子变得这么细?一会儿他又闻到了一股肉的香味。他心中疑惑不解,匆忙打开裹尸体的布,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只小羊羔,一下子又高兴了,他肯求米斯里说:

“米斯里呀,求求你快把孩子还给我吧,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没有他我也活不成了。”

这时,哈桑·舒曼抱着孩子从里屋走出来,把孩子交给了祖莱革,祖莱革抱着孩子又是亲又是吻,把钱袋儿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艾哈默德·戴乃孚走到祖莱革面前,对他说:

“祖莱革呀,你曾发过誓,如果谁能得到这个钱袋,钱袋中的金币就归谁所有。那现在钱袋中的金币就归米斯里所有了,你可以抱着孩子离开这里了。”

祖莱革看到了儿子,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在了肚子里,当然,钱也是他需要的,但由于自己曾经发过誓,就只好自己认倒霉了,他嘟哝着说:

“那好吧,钱就送给他了。”

这时,米斯里站出来,郑重其事地说:“金币我不要,你把它收回供孩子上学读书吧,我只希望你能将你的外甥女戴乃白许配给我就可以了。”

祖莱革一听米斯里连钱都不要,更是喜出望外,他忙说:

“你们不要钱,那就更好了。”

这时,屋里所有的兄弟把祖莱革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七嘴八舌地对祖莱革说:

“阿里·米斯里可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已经爱上你的外甥女,希望你能替他向戴乃白求婚,让阿里·米斯里娶戴乃白为妻。”

祖莱革也是个聪明人,他一听米斯里的用意,再加上孩子和钱都已到手了,便摆起了驾子,他对米斯里说:

“婚姻大事,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替你在戴乃白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她对你有好感。”

祖莱革说完,就抱着儿子,提着钱袋准备出门。哈桑·舒曼上前阻拦,问道:

“看你的意思,是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了,对吗?”

狡猾的祖莱革不敢说不同意,又不想说同意,便婉转地说:

“我只同意,戴乃白能与按她的要求交付聘礼的人结婚。”

哈桑·舒曼紧追不舍,忙问道:

“戴乃白想要的聘礼是什么呢?”

此时的祖莱革傲气十足,他仰着头说道:

“戴乃白想要的聘礼是:犹太人尔孜勒图的女儿卡迈伦作的衣服、王冠、腰带和金拖鞋。米斯里只要把这些弄到手,就可与戴乃白结婚了。”

祖莱革说完,就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米斯里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

米斯里一听祖莱革的话,心里凉了大半截,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次肯定是和与祖莱革打交道不同了,一定非常危险。但他既然下定决心,就再没有悔改的余地了,他坐在那里略微沉思了一下说:

“我必须得想方设法把卡迈伦的衣服、王冠、腰带和金拖鞋弄到手,这样才可以去向戴乃白求婚。”

众兄弟一听他又要去冒险,个个吓得目瞪口呆,纷纷劝阻道:

“你可千万不能去呀,那个地方不是我们平常人能去的,上次你没被祖莱革用铅饼砸死,我看这次可必死无疑了。你知道吗?卡迈伦的父亲尔孜勒图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能够施展魔法,使他所居住的宫殿不断地发生变化,当他住在宫殿里时,整座宫殿就像我们一般的住房那样清清楚楚地存在着,而他一离开宫殿,整座宫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那里什么也不存在一样。尔孜勒图特别疼爱自己的女儿卡迈伦,因为卡迈伦是他的独生女儿。尔孜革图恨不得上天去给女儿摘月亮,这些衣服、王冠、腰带和金拖鞋是他花了很大的精力,从世界各地的宝藏中弄来的,这些东西通常放在一个金托盘中。尔孜勒图曾经有过誓约,他说:

‘埃及的骗子,伊拉克的窃贼,波斯的强盗们,你们都快来呀!谁能把这套衣冠夺走,我就将所有的宝物都送给他!’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有许多贪图钱财的人,为了那套衣冠,纷纷前来试探,尽管他们想尽了办法,用尽各种手段来骗取那套衣服,但始终都没有成功。他们都被尔孜勒图捉住,最后施以魔法,变成了毛驴和猴子。阿里·米斯里呀!你可千万不能去,我们不想这么早就失去你这位朋友。”

米斯里心意已决,谁也无法使他改变主意,他对兄弟们说:

“你们放心,我不会死掉的,我一定要把卡迈伦的那套东西夺来,给戴乃白穿在身上,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