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本来便是一个离名离相的东西,修与不修,都说不上对与错,但只有时时反省感悟,才能让自己的思绪清静明晰。
老子在形容“道”的永恒玄妙之时,提出一个“用之不勤”的说法,何为“用之不勤”呢?
南怀瑾老师用临济义玄禅师的一首诗偈给我们做出了进一步的阐释。诗云:“沿流不止问如何,真照无边说似他。离相离名人不禀,吹毛用了急须磨。”
要了解这首诗的意义,可以从“吹毛立断”这个成语入手。将毛发置于刀或剑刃上,用力一吹即可削断毛发,形容刀剑极为锋利。
沿流不止,是指人的思想情绪、知觉感觉素来都是随波逐流的,被外境牵引着顺流而去,自己无法把握中止。如果能虚怀若谷,对境无心,反求诸己,便能照见心绪的波动起灭。
“道”本来便是一个离名离相的东西,修与不修,都说不上对与错,但只有时时反省感悟,才能让自己的思绪清静明晰。一把极其锋利的宝剑,拿一根毫毛,捱着它的锋刃吹一口气,这根毫毛立刻就可截断。然而,虽说其锋刃快利,无以复加,但无论如何,一旦动用,即便只是借锋断毛,也必然会有些微的磨损。用得太勤,便是多用、常用、久用,如此一来,便会违反“绵绵若存”的绵密妙用了。如若久用、勤用、常用、多用,那利剑也会慢慢变成钝铁。因此,即便是吹毛可断的利剑,也要一用便加修整。随时保养,才能使它万古常新,“绵绵若存”。这就是“用之不勤”的最好说明。
五祖弘忍的上座弟子神秀曾有一首诗偈,虽不如当时充役火头僧的六祖慧能之作,但用在“用之不勤,绵绵若存”上却极有深意。神秀曰:“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与“吹毛用了急须磨”有异曲同工之妙。
做人如此,做事也是如此。不管做任何事,想要获得成功,就需要功夫。一种技术、技巧都需要花工夫学会,还要再花更多工夫学精。投机取巧的事是不会长久的,即使是巧门或捷径,也是功夫和经验积累达到熟能生巧的结果。一个人想要修养内心,更需要功夫,功夫到了,你就会在一瞬间获得开悟。
有一个传说,一个老道碰到一个拿着木棍的小叫花子,告诉他怎样画一个方框,勤加练习,他日有缘,再相见时就可不必要饭了。老道走后,小叫花子闲来无事,便用木棍刻画那个方框,极尽方框之变化。
时隔不久,老道又碰到一个放牛的牧童,告诉他用那木棍从上到下拉那么一下,若能勤加练习,日后有缘,也就可以不用放牛了。于是牧童山间放牛闲散之余便用那木棍在地上或宽或窄、或疾或徐拉那一画。
四十年后,老道临终前,把这两个人叫到了一起,合写了一个中字,两人此时顿悟,这个中字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成就了书法史上两位传奇人物。
每个人都有一盏心灯,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才能明亮如新,观照自我。但要谨记,拂拭之人只能是自己,假借别人之手,永远无法了悟。
禅宗典籍《五灯会元》上曾记载这样一则故事:德山禅师在尚未得道之时曾跟着龙潭大师学习,日复一日地诵经苦读让德山有些忍耐不住。一天,他跑来问师父:“我就是师父翼下正在孵化的一只小鸡,真希望师父能从外面尽快地啄破蛋壳,让我早日破壳而出啊!”龙潭笑着说:“被别人剥开蛋壳而出的小鸡,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母鸡的羽翼只能提供让小鸡成熟和有破壳力的环境,你突破不了自我,最后只能胎死腹中。不要指望师父能给你什么帮助。”德山听后,满脸迷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龙潭说:“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德山撩开门帘走出去时,看到外面非常黑,就说:“师父,天太黑了。”龙潭便给了他一支点燃的蜡烛,他刚接过来,龙潭就把蜡烛熄灭,并对德山说:“如果你心头一片黑暗,那么,什么样的蜡烛也无法将其照亮啊!即使我不把蜡烛吹灭,说不定哪阵风也要将其吹灭啊!只有点亮心灯一盏,天地自然成了一片光明。”德山听后,如醍醐灌顶,后来果然青出于蓝,成了一代大师。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时时拂拭,才能绵绵若存,真照无边。这里给青少年们一个忠告:无论对于一门技艺,还是对于一种品德,每时每刻都要记得提醒自己注意,这样才能使自己成为真正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