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一脸狐疑。
童姥神医,不老不病不死,没有医不好的病,没有解不了的毒,没有救不下的人。这和天下第七楼有何关系?
“童姥神医便藏身于天下第七楼里,想必不少人已经见过她了。比如,悬壶堂的胡三赖。”
“王爷想知道什么?”与其说王爷想知道什么,还不如说是楚歌想知道些什么。
“天下第七楼的藏匿之处。”
“规矩不可破,但是楚歌愿以个人身份替王爷查下去。”他依旧是不能破例的,因此,就算知道白日见到的少年便是皇后四处追杀的九皇子,也不曾透露半点消息。可是,这次他破例了。
天下第七楼,传说那里有失传的武功秘籍,传说那里有无尽的财富,传说那里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传说,得七楼者得天下!
没有人会不好奇,楚歌自是不例外。
又在天下第七楼里消磨了半月的时光,每日练功。司云朵则是不停的翻看着那些医书,捣鼓着草药。按照司云朵的吩咐,每日卯时入冰室打坐一时辰,正午则是入火室运气一时辰,戌时则是去水牢浸半个时辰。当然,司云朵在里面加了不少料。水牢亦为暗室,未知的危险总让人惶恐。故此,在水牢里练就不禁是夜能视物的能力,更是对内心不安的考验。
在最冷之时感受冰室之凉,在最热之时感受火室之炙,在最暗之时感受毒物来袭。半个月,这般练功不可不谓之……残忍。
司云朵轻描淡写的说,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指望报仇?
于是,东方沐咬牙死死撑住了。倒是陆谦,身体没有东方沐那般强壮,也未曾习武健身。几度在冰室昏厥,更是在水牢黯然落泪。他要撑下去,这个孱弱的少年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撑下去,才能为爹娘报仇,才能为陆家上上下下报仇!撑下去,才能为……芸儿报仇。
嫣儿却是没有这般,只因为她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弱。司云朵这般解释的时候,陆谦总觉得有些怪异。或许,是因为他太在意嫣儿,才会觉得司云朵这安排是别有用心。嫣儿只需每日在寒潭里待上半个时辰,纵使如此,嫣儿每每从寒潭里出来,总是冻得全身发抖,嘴唇发紫。后来,陆谦才知,嫣儿学得是内功,最主要的则是精妙的轻功。最先入寒潭,也最先到达寒潭另一边,攀绝壁练轻功。
吃饭的时光,是一天中他们最快乐的时候。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掩饰自己的疲惫,都只是笑着,半点不提这非人的折磨。其中,最聒噪的就数嫣儿了。
“今日起,你们不需在冰石上打坐了”,东方沐和陆谦二人听得一喜,却不想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每日在冰室里的寒潭浸上两个时辰就好”。
寒潭的刺骨,他们是见识过的。冰室里的寒潭尤甚!先前,在冰室打坐时,只要保持清醒,不断运气,也就无碍了。这寒潭却又完全不同,它能冻得人全身麻木,直到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刺骨,全身僵硬而死。而他们,要浸上两个时辰。
“放心,死不了。”
“今日,我要出去一趟,嫣儿和我一起罢。”
自然是毫无异义,天下第七楼里没什么可以吃的了。而他们,每天都要消耗大量体力,食物的补充也不够。只是,隐隐有些不安。转念一想,如今的司云朵跟他们初识的不太一样了。倒有几分像那小胡子说的“童姥神医”了。
“可以出去了?!好耶!”嫣儿双手赞成。
这次出来,不似上次那般招摇。司云朵翻过一家后院,偷偷扯过晾衣竿上孩童衣衫,然后同嫣儿换上。又随即去了这户人家的厨房,在脸上抹了些炭灰。这便是最简易的伪装。
怀里还揣着上次用剩下的银票,只是这次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买东西。要是,要是嫣儿被人认出来?司云朵突然痛恨起来,痛恨自己这幅小小的身子,就连买些东西也不方便。
对了,小胡子!
说来这个小胡子真是……很好使。司云朵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好不得意。一旁的嫣儿却是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胡子就放了一只红毛鸽子,然后让司云朵在内堂等候。
不过半晌,她们需要的东西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了早已备好的马车上。
司云朵眯着眼,一边踮起脚尖拍打着小胡子俯下身的头:“不错不错,这办事效率还可以。你那个“中枢神经系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弟子愚钝,未能。”
“再接再励啊。”司云朵正儿八经的说着,隐忍着强烈的笑意。
“是。”小胡子有些沮丧,头压得更低了。想悬壶堂的存在本就是搜集世间存在的各种疑难杂症,他竟还有未曾听闻过的和医学有关的东西。中枢神经系统,难不成是人体的内脏?
“师傅,师傅,庄主来了!”
庄主来了?小胡子欣喜地抬起头,吓得司云朵连连后退。正欲斥骂的时候,屋里已经进来了一个人。一身素白的纱衣,发髻高高竖起,面上也十分干净,没有留胡子。只是,鼻子上挂了一个银色环——顿时让司云朵想到“牛魔王”的牛鼻环。不过,若他是牛魔王,也是史上最帅的牛魔王。随着那人的走近,药香味儿也愈益浓重了。第一次,感觉到不排斥。在现代的时候,每每去药店闻到中药味儿都会觉得空气泛苦,而去医院的时候,苏打水的味道更是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然后,这药香味很好闻,很舒适。
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司云朵大跌眼镜——只见他飘然走过来,偏过迎面迎接他的小胡子,跳到嫣儿前面,像扯牛皮糖一样扯着嫣儿的脸蛋。
“居然是真的?!”
熟睡的嫣儿自然经不起这么一折腾,惊恐地瞪大眼。
“你就是“童姥神医’?不是我师弟的私生女?”
“那个谁谁谁,你搞错了,我才是。”司云朵只觉天昏地暗,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那人终于松开了手,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司云朵,“不可能的呀,你跟我师弟一点儿都不像,你怎么会是他的私生女?”
黑线,完全黑线。什么理解能力?什么时候“童姥神医”和小胡子的私生女划上等号了?司云朵阴着脸,狠狠地挖了小胡子一眼。
“小胡子,既然你有贵客,那我们也不做打扰了。”
“恭送童姥。”
小胡子这一声叫的好,以为足够让那怪庄主惊讶了。却不想,身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