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门虽没关,但婢子也不敢乱闯,毕竟再三交代过。
“救……命……”清芙费力的叫着,可惜声音太小,那婢子也着实隔得太远。
“难道是我听错了?”半晌除了风的咋呼声,婢子什么都没听到,便走开了。
清芙靠在桌脚上,却是无声的笑了。
“你笑什么?”
清芙不语,只是那笑容似乎在嘲笑。嘲笑安东侯纵然费尽心思,也不能动凝嫣一根汗毛。
“啪——”安东侯终于怒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清芙的脸上。却见清芙依旧笑着,那笑容丝毫没有受到刚才那一巴掌的影响。
清芙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安东侯打了自己几个巴掌,也不知他愤怒的说了些什么话。她只是一直笑着,无声的笑着。她笑,还好那婢子没进来,不然也会难逃厄运;她笑,她才打了花颜一个巴掌,马上就被人加了好多倍的还了回来;她笑,纵使那日被小姐所救,还是没能改变最初始的命运。花颜这个傻丫头,肯定不记得。不记得,她们原本就是要送给安东侯的礼物。安东侯,长相普通,只是那日在笼子里,她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刀疤。她死都不会忘记的那个刀疤,像虫子一样丑陋不堪。是啊,就在撞进他怀里抬头的那一刻,她看见了,看见了她噩梦里的刀疤。安东侯,原来他就是安东侯。
“还是好好享受本侯带给你的欢愉,要不然明天一早就忘了,多可惜。哈哈。”
清芙依然无动于衷,脸上的疼痛,身体上的疼痛,都抵不过她此刻心里的绝望。也不知过了多久,清芙才发现原来天亮了。终于天亮了,只是清芙心里再也没有天明了,再也没有了。清芙看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顿时所有的酸痛通通袭来。清芙看着地上撕得希巴乱的里衣,笑了,却不想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又是疼得厉害。纵使想忘,也忘不掉吧?
清芙起了身,扶着床榻,慢慢的走向衣柜。她要在有人进来之前,收拾好一切。穿好衣服,将撕碎的里衣塞进床底。不想,还是看到了床单上那一抹耀眼的落红。片刻的失神,泪珠从清芙眼里淌下,流进嘴里,很苦很涩。
她没法不在意,她发现她再也配不上清芙这个名字了。清芙哭着,浸泡在洗澡的浴桶里。她不停的洗,不停的洗。水从热到完全冰凉,再加水,再洗。直到夜色降临,她才停下来。她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无声的哭着,一遍一遍的哭着。良久,她终于起身。换上了凝嫣常常穿的红衣,对着镜子,开始仔细的画眉涂胭脂。脸还是有些浮肿,面上的红色却是比昨夜淡了许多。清芙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子,戴上面纱,端坐在床沿。
微风轻抚,这个夜晚安静的诡异。凝嫣的房间本着安静的原则,因而最偏僻,没有临河只是侧临着街,还是最置顶的阁楼。这一层,唯一的阁楼,怕夏日燥热就种下了不少花花草草在走廊,房间里也放着两盆。清芙依旧没有点灯,凝嫣在的时候也是极少点灯的。花草的枝条投影在门窗上,被放大了好多倍,斑驳而寂寞。风起时,随风摇曳的巨大的影子,就像一只只随时要伸进来的手。清芙死死的握紧拳头,她能感觉到的,她的手心全都是汗。或许,不止是手心。
“没想到美人儿,今日还费心思打扮了一番。也好,不枉费我昨夜对你百般疼爱。”
听到他的声音,清芙微微颤抖,她的左手搬弄着右手。感觉安东侯一步一步的走近,清芙颤抖得更厉害。她知道,她一定要镇定下来。他离她越近,她的意识就会越模糊。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清芙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安东侯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抬起了清芙的下巴:“今日看起来竟是比昨日要俏丽了许多。”说着迫不及待的扑到在清芙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那虫子作怪。
就是此刻!清芙再次凝聚了有些涣散的神智,手中的短匕突显。这都是你该死!清芙竭尽全力,狠狠地刺向安东侯脖子上那个像虫子一样的刀疤。这是安东侯始料未及的,正欲跟清芙亲热的他,突然觉得脖子刺痛。安东侯一把推开了清芙,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惶恐的捂住脖子的伤口,那个地方血流不止,一时半会儿止不住。而床上的清芙一手执着匕首,失魂落魄的笑着。
安东侯恨不得立马杀了清芙,奈何脖子上的伤似乎更加要紧,一个不小心小命都将难保。
“来人,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给本侯死出来!”
可惜没人应答,想来手下人都识趣的躲起来,不想破坏安东侯的好事。
“哼”,清芙轻笑着,“侯爷没想到也有这样一天吧?”自从凝嫣收留她们,为她们火烧凤来坊那日起,她就没有那么强烈想报仇的欲望。天理循环,善恶有报。她一直都笃定,安东侯必将不得好死。连她都不曾料想,那样的恶人最终是由她手刃。这样也好,他就再也不能迫害小姐和花颜。
安东侯怨恨的扫过清芙,急忙跑向门外。报仇稍后,保命要紧。
“你休想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清芙愤恨的爬起来,追着安东侯,举起匕首乱刺了起来。
若是平日,十个清芙也未必能伤到安东侯一分一厘。只是今晚,安东侯受了伤,只顾着逃命;而清芙却是拼命的要杀他,女人一旦疯狂起来,也是难以应付,纵使安东侯是略有习武的青壮男子。
两人纠缠至门槛,安东侯想都未想直径跳了下去。此时,他的那些跟班才发现不对劲。清芙却像发狂的母兽不杀死安东侯誓不罢休,跟着跳了下去。没有重重的摔在地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压在了安东侯身上。
“快快快,快给本侯拦住这个疯女人!”安东侯可不想就此丧命。
一个石子飞至,打落了清芙手上的匕首。那些赶着过来的侍卫,一脚踹开了骑在安东侯身上的清芙。清芙像石头一样,被踢得很远很远。至此,清芙只觉精疲力尽了,眼皮都抬不起来。好累,好累,恍惚之中清芙仿佛看到了小姐穿着白裙,莲步轻移,回头笑道:“清芙,我回来了。”
“侯爷,可是无恙?”
“去他娘的,本侯看是无恙的样子吗?快去起太医,本侯若有丝毫损失,你们就等着全家给本侯陪葬!”
“是。那位姑……刺客如何处置?”
“先带回去。”虽说刺杀本侯,其心可诛。但是……安东侯想着,竟忘了疼痛,不可思议的笑了。
“姥姥,开门了。”不知是残念离开后,凝嫣第几百次无力的敲着石门了。冷热交替,这冰室她是一刻都不要待下去。
“你知道年纪大了,老是忘了开关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