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晟却是笑了,这女子还真是斤斤计较,当下就去掉了“晟’。这般偏袒,可见他的试探目的已经达到。
厢房“东方晟,你意欲何为?”刚撤去了婢子,凝嫣就收敛了笑容。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今儿本王总算见识了”,东方晟兀自坐了下来,“本王的目的不是早就说过了,只为了解相思苦”。
“东方晟,十八王爷,先帝最小的兄弟。姬妾数人,无正妃亦无侧妃,无子。王爷已过了不惑之年,仍旧无妻无子,凝嫣自是没有这样的本事能让王爷牵肠挂肚。”
“凝嫣姑娘的意思是本王不好女色还是本王无能?”王爷端弄酒杯,甚是不以为意。
“王爷说笑了,关于王爷的私事凝嫣怎能暗地揣测?”
“本王倒是对凝嫣的私事感兴趣的很,不如我们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王爷连凝嫣的第一个问题都不肯作答,又如何做到坦诚相待?”
“本王不是说过么?本王对你很有兴趣,葬歌”,王爷嘬了一口酒,轻轻放下,“不曾想你的不诉离殇也别有一番滋味,可惜终究是毒药,不能贪杯。本王倒是怀念那客不归的“醉仙八步倒’了”。
“说起那“醉仙八步倒’,凝嫣有幸得到恩客的馈赠,却是王爷不愿品尝呢?王爷也知道,那酒稀罕,现在已是没有了。”这句话半真半假,也不管东方晟信与不信,却是在场面上毫无破绽。纵使他知道这不诉离殇,知道客不归的“醉仙八步倒”,又如何?
“是吗?不知是哪位恩客所赠,本王好酒,倒想交了他这个朋友。这客不归的酒最是难得,千金不卖。”东方晟不依不饶,句句逼问。
“王爷居然如此关心烟雨楼的琐碎?是情不自禁?还是别有居心呢?”凝嫣却是恼了。
“你说呢?”东方晟目光直视凝嫣,坚决而深邃。
“王爷请回吧,嫣儿乏了。”多说无益。
“那本王就改日造访了”,东方晟起了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近些日子红衣罗刹又猖狂了起来,还有那采花大盗,凝嫣姑娘还是小心些”。
凝嫣盯着东方晟远去的背影,思绪凌乱。
一只青色的鸟这才现行。
叽叽喳喳了半晌,才知道一些消息——十八王爷和司云家已经联手,司云家有占卜的本事,这也是为何东方晟会找到这儿来的缘由。
“那适才那人的心思可看得穿?”
青鸟拍拍翅膀,飞得高高的,这才告诉凝嫣,看不穿,他的身上有紫龙真气。
紫龙真气?天子?
青鸟,世人总以为那是幸福的征兆。谁人知道,那是能读心术的魔鸟呢?云逸让他们去妖都降服了,之后,每人都有了一只青鸟,作为他们打探消息相互联络之用。前些日子,却是因为她受伤,连着青鸟都没力气,整日整日缩在房梁上睡觉。
罢了,小青,不怪你,你歇着去吧。
落脚在屋梁上的小青顿时缩成了一团,物似主人型,莫不如此。凝嫣的青鸟,是几人之中最弱的。
突然,小青惊醒,一个白色身影破窗而入!
凝嫣蓦然转身,眉眼俱笑,迎了上去。
“花……”
笑容僵在脸上,原来不是。
“多有得罪。”白衣男子俯身作揖。
“你……”是何人?粗粗一眼就知此人非一般的宵小鼠辈,风姿耀然,正气浩然,颇有些仙风道骨。
白衣男子不作答,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凝嫣的手腕。
夜很静,微风拂过,白衣两边脸颊垂下的发丝随风飘荡。凝嫣不知怎地,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白衣男子才松开来,发现凝嫣盯着他,不由自主红了脸。
“在下、在下……”
“呵呵……”急切的解释却是被凝嫣的轻笑打断。
“姑娘,多有得罪。”
小青殷勤地靠了过来,不消说,这只笨鸟也不能看穿这人的心思。
凝嫣但笑不语,缓缓走至美人榻旁,就势躺了下来。
“能否弹首曲子?”凝嫣的眼眸半闭。
“好。”
琴声皱起,不急不躁,无形之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的琴音和他的人一样纯粹,一眼到底,干净若白布。
“好听。”凝嫣不吝赞赏,相比之下她的箜篌却像是靡靡之音了。
“姑娘谬赞,在下知晓姑娘的箜篌之技非凡。”
“你叫什么?”
“萧逸之。”
有问必答,这人还真是可爱。
“之前手被伤了,不能给你弹我的靡靡之音了。你信么?”
“姑娘说的,在下自是信的。”
“呵呵,话可别说的太满。若是信,就应该先问问我,再来探我的脉。”陆谦曾提醒过她,天山门的人四处打探她的消息。不曾想,这么久,他才找上门来。
萧逸之忽地拔剑,双手将剑送上。
“在下自知不该冒犯了姑娘,请姑娘剁了在下的手。”
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
噗——却是凝嫣吐出鲜血,毫无征兆,掩面的轻纱脏了一大块。
“你走罢。”
萧逸之却是靠近了:“姑娘如何了?”
适才探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象与常人无异,也是因为如此断定了你绝非红衣罗刹。只是,她怎会突然呕血?正要再次搭脉之时,却被凝嫣猛地推开。
“放肆!”
“姑娘,在下并无恶意。”萧逸之被推得后退几步,略显狼狈。
凝嫣撕下面纱,血迹污了鼻口,比起萧逸之更是狼狈许多倍。心里顿时苦涩了起来,风息的最后一块私藏又要没了呢。
“姑娘?”
“不管你来此有何目的,都已看到我这幅模样了,还不愿走么?”凝嫣躺着,眼眸微闭。
“是在下冒犯了。”
此次下天山,打探天下第七楼多时,在京都也流连多日,对这烟雨楼的规矩也是知晓的。更是知道见凝嫣一面,难上登天,这才做了梁上君子。探脉之后,却是窃喜,幸而她不是。
“呵,除却这句,公子就不能说点儿别的?你走罢,我要梳洗。”脸上却是异常的难受,凝嫣强忍着没去挠。
萧逸之微微俯首,退了出去。
凝嫣却是再也忍受不住,扯下了人皮面具。踉跄着去找枕头下面的药丸,虽知晓烟雨楼有不少眼线,好在她们都未曾盯上她的住处。
护体丹仅剩下两颗了。
“谁?”
却是折返而来的萧逸之。
“姑娘莫怕,是在下。在下实在是不放心姑娘,这是家师赠予的清心丹,或许能让姑娘减轻痛楚……”萧逸之一边走向凝嫣,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