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早该醒了,早就该醒了。从遇上陆谦那日起,她就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做梦。为了他,她愿意做个平凡女子,而不是神偷千面郎君。
为了他,她愿意不择手段。那次她的确伤心难过,她也知道她的哥哥们肯定会把他掳回来与她成亲。
为了他,她愿意不顾廉耻。哪怕已为人妻,还是缠着他。甚至不顾廉耻的勾引他。
她以为,只要她做的够多,他终究会被感动,终究会爱上她。却忘了,梦做得太多,注定难过。因为他师妹的死,所以他后悔了,后悔救了她?
他说,我宁可不曾救过你。
哈哈,哈哈……
倾我所有,终抵不过他心心念念的师妹。
翌日,江湖再次传出红衣罗刹之恶行——血染春城。却是从春城死里逃生的千面郎君所言。
更是从天下楼传出有关天下第七楼的事。
天下第七楼乃一杀手组织,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只有他们想不想愿不愿。天下第七楼,只有七个杀手,分别是灰衣浪子——残念、蓝衣琴姬——素弦、红衣罗刹——葬歌、青衣书生——浮笑、黄衣舞魅——枯颜、白衣圣手——云逸、紫衣修罗——风息。
更有人说,这天下第七楼比之魔教更加让人不齿,愿武林人士共同诛之。
春风吹绿烟雨楼,云雾深处烟花瘦。
痴情相思心忧愁,泪眼寒窗越重楼。
花飘零水自流,身处清泉思故楼。
伊人思君泪长流,一朝雨雪祭春秋。
残花落尽烟雨流,春风吹秋风惆。
拨弦畅饮一杯酒,对酒当歌曲声柔。
情到深处心依旧,借问苍天何风流。
风月情云雨愁,樽前又见烟雨楼。
春风吹绿烟雨楼,云雾深处烟花瘦。
痴情相思心忧愁,泪眼寒窗越重楼。
花飘零水自流。
“好一句“身处清泉思故楼,伊人思君泪长流’,不愧是凝嫣姑娘,本王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姑娘果然才识过人,即兴亦能做出如此佳作。姑娘的歌声,加上那箜篌,妙极妙极!”
“大人过誉了,嫣儿的靡靡之音怎能入得了王爷的耳?”比之三年前,凝嫣的声音脱去青涩,更具魅惑。
一曲既罢,凝嫣也不预备多留。示意人撤走了乌木琴,起身回走。
“凝嫣姑娘留步!素问凝嫣不仅歌绝,箜篌之际更是绝妙。今日,本王特来此,就为了听听凝嫣姑娘这双绝。凝嫣姑娘歌罢便走,未免太过扫兴了。”
“就是啊。”
“久闻凝嫣姑娘才貌双全,凝嫣姑娘何不再奏一曲箜篌?”
一些人随声附和着。
也是,凝嫣只在烟雨楼开张那日小唱过一曲。那一曲,梦里丝竹清唱,那一曲,如耳边轻吟,又似远处青山飘来的歌声,一遍一遍在这些醉生梦死的人心里回荡。
不能不说,这一曲烟雨楼应了名却不应景。
女子浅唱低吟,女子的痴缠幽怨,女子的相思情苦。凝嫣唱得很好,婉转深情,相思得痴狂。只是,这里人人尽知,青楼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哪里找得到真情?真情,在这里不过是欢场的玩笑话。
那男子一提,让那些男男女女更加想念凝嫣的箜篌!
箜篌,空灵之音,让他们或疲惫或焦躁的心暂时远离尔虞我诈,得到释放。
“凝嫣姑娘奏一曲!”
又有几人呼喝着。
凝嫣侧身对着台下的公子老爷,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哼,那人莫不是来找茬?本王?又是哪个摆着空架子的王爷?得寸进尺!
凝嫣笑意盈盈地转身:“原来,大人还是王爷呢。凝嫣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只是,王爷可知我烟雨楼的规矩?纵使是王爷,也不能坏了我们的规矩。!”
女子的媚笑不改,虽是轻纱掩面,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只是,带笑的眼睛中透出一丝凌厉——笑里藏刀莫不如此。
若是可以,凝嫣还真想……射穿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这番讨厌的话来。只是,烟雨楼的收入可是全指望着他们了。
今时不同往日,烟雨楼亦非三年前的烟雨楼。没有后台,却极富盛名。
三年前,世人只知天香阁的花解语,拈花楼的闻妙音,凤来坊的舞倾城,春城的郁妖娆。如今,花解语不再见客,闻妙音亦难拿起乐器,真的舞倾城已死,至于假的则是送给了太子,春城已毁,郁妖娆不知所踪。至于名妓花魁夏子媛等人,也比不过烟雨楼的邵凝嫣了。
烟雨楼的规矩,看不顺眼者逐,辱骂者逐,擅自轻薄者逐。凝嫣,烟雨楼的主人。歌一曲,一千两,不是白银是黄金。至于见面,自是要拿出让凝嫣心动的东西。
“自然是忘不了”,他拍拍手,“来人啊,抬上来。”
一堆东西被抬了上来,上面盖着红布。红布掀开,耀眼的光泽刺伤了每一个人的眼睛。黄金一千两,在场之人五一不倒吸一口气。这气魄不是谁人都有!
这是什么人?当初也是风息说的,嫣儿一曲千金也不为过。以此刁难,并不想唱歌。却不想,今日还真的有人拿出来。凝嫣十分意外,这才对下面的那个人好奇了起来。
华丽的绸缎,手中的扇子竟是镶了金边,手上还戴着玉扳指,扇坠更是精细。王爷?京城之中还有如此一位人物,倒是她孤陋寡闻了。气息平稳,要么就是没有内力要么就是在她之上。早知平日就那般懒散了,该多多打听。
“王爷果然大手笔。凝嫣在此谢过王爷厚爱。来人,收礼!”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来人,好好招呼王爷,相信王爷自是不会亏待。”
“小姐,那是十八王爷。得罪不可。”如烟在旁拉着我的衣襟,小声说着。如烟知道,小姐平日里都是呆在闺阁里养神,对外面的事不关心,知道的也甚少。她虽然也是第一次见着,但在那么多恩客口中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居多。如此的霸气凌人,也就只有这位王爷了。其他的几位王爷她一早见过,都没这位爷这般,看似笑着,却隐隐有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凝嫣姑娘,还是不愿?”王爷站在那里,看不出有丝毫怒意。
“王爷记性真不好,凝嫣不是才唱过么?”
也是,她只说过一曲千金。并未说过,一定会以箜篌伴奏。
“那凝嫣姑娘是要如何才愿奏一曲箜篌?”
说话间的语气很像一个人,让凝嫣不觉恍惚。
——不知,怎样才能揭开凝嫣姑娘的面纱呢?
呵,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花解语那厮?
“不是凝嫣不愿,只是许久不曾弹奏过,手都生疏了。王爷若想听,改天如何?”商量的话语却绝非商量的语气,凝嫣摆明了态度无论如何都不会奏箜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