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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尿素掉在水里了

尿素,有机化合物,分子式:CO(NH?)?,无色结晶,溶于水。下乡成为知识青年时节,那时的尿素对于农作物而言,的确是稀有物品。相对于农家肥,眼见为实的,是它所具地强烈地提苗壮杆之作用。给秧苗抛洒下半袋一袋尿素,秧苗着实长得快长得壮。叶片没几天就绿澄澄了,叶片间你挤兑我我挤兑你,用农家人的说法“封茏了”。那时的尿素远没有现今这样普及,这样泛滥成灾。无论工业焉或商贸都得绞尽脑汁占领市场,或者使出十八般手段,或者舞出独门绝招,以推销自个的尿素焉或其它化学肥料,于是乎广告、搭配、返点;送货、馀货、铺垫等等不一而足。场上场下之热闹,不啻于你方唱罢我登场。于是乎,稻田里青蛙的歌呤声,少了。夜晚,腰间挂一竹蔑兜,一手提三嘴油壶灯,一手握竹夹,猫腰轻步地寻找黄鳝洞的少年,几乎没有了。而我下乡时节的黄昏时分,那些长着一对大眼珠,常在我身前身后翩跹着的红蜻蜓蓝蜻蜓,完全没有了,完全无踪无影了。还有那些色彩斑斓的蝴蝶……扪心而问,这究竟是现代工业文明的璀灿,还是现代工业文明的悲哀呢?

我下乡时节,是物质用品极度贫脊极度匮乏的时代,包括尿素。生产队需用尿素得凭定额分配,不是随心所欲想买就买,想多少就多少。因此,尿素“金贵”着呢,稀罕着呢。一个太阳红彤彤的上午,大约十点来钟吧,生产队要给秧苗洒尿素,老队长让我挑尿素去稻田。我肩挑两半桶尿素踏上田间小道。小道也并不见小,过一头大水牛完全没问没题的。小道一旁是深可二尺清亮亮的小溪,只不过小道高于溪流约摸有两米多罢了。好好的路,好好的我,现在回忆,当时我也没东想西想的。可不知咋的,身子一趔趄,连人带桶栽进了溪流。我从水里翻跑起身,眼见溪水完全淹没了木桶,但木桶里还有些亮晶晶的尿素。我赶紧用手去捧,可是能捧出吗?尿素天性溶于水,傻傻的我哟……瞬间功夫吧,两半桶尿素跟随溪水流向远方了。空留痛悔、懊悔、羞愧、自责、满眼满脸泪水的我,无声地站在溪水里。

寓言有猴子捞月,现实版有我于水中捧尿素,傻傻的我,笨笨的我哟……

这是我的宿命,焉或不是矣?不然,缘何后来请虎英同学赐我一帧“天下无能笫一”之墨宝挂于寒室?回想几十载之风雨交加,之电而闪之雷而鸣,我之努力我之不懈,缘何全演绎了猴子捞月水中捧尿素之无可奈何之我的文章?难道幂幂之天宇,果真有万能的神殷勤勤于苍茫寰海在栽种那菩提之树?万能的神啊,我高贵的神,我无所不在我独一无二的神,你在那里,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