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格林童话(上下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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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没有手的小女孩

一个磨坊主日渐贫困,除了磨坊,还有后面的一棵大苹果树,他什么也没有了。有一天,他正在森林里拾木柴,这时,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老人朝他走来,说:“你干吗还要这么辛苦地拾柴?如果你答应把你家磨坊后面的东西给我,我就让你变得富有。”“除了苹果树我还有什么呢?”磨坊主想,于是他就答应了,还给陌生人写好了字据。老头却幸灾乐祸地笑了,他说:“三年之后我会回来取走属于我的东西。”然后就走了。当磨坊主回到家里后,他的妻子朝他走来,问:“告诉我,我们家从哪里突然得来这么多财宝?突然间,所有的箱子、盒子都装满了宝贝。可是并没有人把这些财宝搬进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回答说:“我在森林里面碰到一个陌生人,这些钱财都是他送给我们的。为此我立下字据,用磨坊后面的东西作为回报。我们把那棵大苹果树给他不就行啦?”“啊,天哪!”他的妻子吓坏了,“那个人是魔鬼!他要的不是苹果树,而是我们的女儿,她正在磨坊后面打扫院子。”

磨坊主的女儿是一个非常漂亮而虔诚的小姑娘。在这之后的三年里,她怀着对上帝的敬畏之心没有触犯任何戒律。魔鬼来带她走的日子到了,她把自己洗干净,用石灰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圈。魔鬼老早就来了,但是他没办法靠近小女孩儿,于是生气地对磨坊主说:“把她所有的水都拿开,让她没办法洗澡,否则我就不能对她施法。”磨坊主很害怕,就照着他说的做了。第二天早上魔鬼又来了,但是小姑娘纯洁的眼泪滴到了自己的双手上,魔鬼还是没办法靠近她。他恼怒地对磨坊主说:“把她的双手砍下来,否则我就拿她没办法。”磨坊主吃了一惊,说:“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孩子的手砍下来?”魔鬼威胁他说:“如果你不砍,你就属于我了,我就会把你带走。”他害怕了,便答应魔鬼照办。他走到女儿面前,对她说:“我的孩子,如果我不把你的手砍下来的话,魔鬼就要把我带走了,我太害怕了,就答应了他。帮帮我,原谅我将对你犯下的罪行吧。”小女孩儿说:“亲爱的父亲,我是你的孩子,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于是她伸出自己的双手,让父亲砍了下来。魔鬼第三次来了,但是因为小女孩儿为伤口哭得太久,流了太多泪水,所以变得无比纯洁和干净。魔鬼无计可施,只好放弃了他所有的权力。

磨坊主对女儿说:“因为你,我才得到了这么多财富,我会让你过上最舒服的生活。”可是小女孩儿却回答说:“我不能待在这个地方,我要走了。好心的人们会给我需要的东西。”她把两个砍掉的手绑在后背上,太阳一出来就出发了。她不停地走,直到夜晚降临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国王的花园里。借着月亮的微光,她看到花园里的树上硕果累累,但是她没法进去,因为树周围有一条水渠拦着。她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一口东西也没吃,饥饿折磨着她,她想:啊,要是我能进去吃一些水果就好了,否则我就得挨饿了。她跪在地上,向上帝祈祷起来。突然间一位天使出现在她面前,让水渠的一道闸门打开,这样水就淌干了,小姑娘就可以走过去了。她走进院子,天使跟随着她。她看到一棵树上满满地结着梨,但梨上面都是编着号的。她走过去用嘴从树上只咬下一个来充饥,没有碰别的梨。看园子的人也在旁边看着,可是因为天使就在那里,让他觉得很害怕。他以为小姑娘也许是一个幽灵,于是就静静地待在一旁,既不敢呼喊,也不敢和他们说话。小姑娘吃完梨以后,觉得肚子饱了,就到灌木丛里躲了起来。这个花园是属于国王的。第二天,国王路过的时候数了数,发现树上少了一个梨。他问看园子的人梨到哪里去了,因为树底下没有掉下来的梨。园丁说:“昨天晚上一个鬼魂进来了,她没有手,用嘴把一个梨咬下来吃了。”国王问:“那个鬼魂是怎么通过水沟的?她吃完梨以后去了哪儿?”园丁说:“可能是一个白衣天使施的法。天使让水闸打开,放掉了水,好让鬼魂能够通过水沟。因为是天使,我很害怕,既没有过问,也没有喊。鬼魂吃完梨后,天使又回去了。”国王说:“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今天晚上就和你在这儿一起守候。”

天黑以后,国王来到花园,还带了一名教士,好让他跟鬼魂对话。三个人都坐在树下,时刻保持着警惕。午夜的时候,小姑娘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来到树下,又用嘴叼下一个梨子,旁边站着一个白衣天使。这时,教士走了过去,说:“你是从神那里来的,还是从俗世而来?你是鬼魂还是人?”她回答说:“我不是鬼魂,我是一个可怜的人,除了上帝,没有人肯收留我。”国王说:“如果全世界都抛弃了你,那我不能不管你。”他带着小姑娘来到了王宫,因为她又美丽又虔诚,他从心底喜欢上了她。他让人用银子为小姑娘做了一副假手,并且娶她为妻。

一年以后国王要去远征,他给母后下达了命令:“如果王后生了孩子,要好好地照料她,并且马上写信通报我。”之后王后生了一个漂亮的儿子,国王的母后于是赶紧写信通知他这个好消息。在送信的路上,信使停在一个小溪旁休息,因为旅途劳顿,他睡着了。这时魔鬼又来了,他一直想要伺机伤害年轻的王后。他把这封信换成了另一封信,里面写着王后生下了一个怪胎。国王读了信以后又惊讶又难过,但他还是回信要好好照顾王后,等他回去。信使带着信往回走,可是到了之前的小溪旁他又睡着了。魔鬼又过来将另一封信放到了信使的口袋里,里面说要把王后和她的孩子一起处死。老王后看到信后大惊失色,她不敢相信,于是又给国王写了第二封信。可是因为魔鬼再一次交换了信件,她得到的答复仍然是一样的,信中还说,她必须把王后的舌头和眼睛留下来作为证物。

老王后伤心地哭着,不忍看到无辜的人流血。晚上,她让人找来一只鹿,挖出鹿的舌头和眼睛。她对王后说:“我不能按照国王吩咐的那样杀死你,但是你也不能在这儿久留。你带着孩子到外面的世界去吧,永远都不要回来。”王后只得把孩子绑在后背上,眼中淌着泪走了。她来到一片广大的原始森林,跪在地上向上帝祈祷。上帝的天使出现了,将她带到一间小房子前。那房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住在这里”。一个穿着雪白衣服的少女走了出来,说:“欢迎你,王后。”然后把她领了进去。少女把王后的孩子从她后背上解下来,送到她的怀里,好让他吃奶。之后又把孩子放到一张铺好的漂亮的小床上。可怜的王后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后呢?”白衣少女回答:“我是上帝派来照顾你和孩子的天使。”就这样,王后在这个小房子里住了七年,得到了很好的照顾。由于她的虔诚,仁慈的上帝让她那被砍掉的双手又重新长了出来。

国王终于从战场上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要看看妻子和孩子。老王后开始痛哭起来,说:“你真是一个残忍的人啊,你怎么会写信让我杀掉两个无辜的生命呢?”然后给国王看了那两封魔鬼写的信。她继续说:“我都照你说的做了。”然后给他看了凭证,一条舌头和两只眼睛。国王为了可怜的妻子和儿子,哭得比老王后还要悲伤。老王后不忍心看他这样,对他说:“放心吧,她还活着。我悄悄地杀了一只鹿,割下它的舌头,剜出它的眼睛,留下了这些凭证。我把孩子绑在你妻子的背上,让她到外面的世界去流浪,而且要她答应,永远不再回来,因为你对她那么憎恨。”国王说:“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我亲爱的妻子和孩子。我要一直走下去,不吃也不喝,直到找到他们,如果他们没有死去的话。”

然后,国王就出发了,漫游了七年之久,甚至找遍了所有的石头缝和岩洞,但是却没有找到他们。他想,也许妻子已经饿死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既不吃饭也不喝水,但是上帝让他活了下来。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大森林里,在那里找到了一间小房子,看到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住在这里”。这时白衣少女走了出来,牵着他的手带他进去,说:“欢迎您,国王!”还问他从哪里来。他说:“我已经走了将近七年,寻找我的妻子和孩子,可是却找不到他们。”天使给他吃的喝的,都被他拒绝了,他只想要休息片刻。他把一块手巾盖在脸上,睡着了。

然后,天使走进了一个小屋子里,王后和他的儿子正坐在里面,王后习惯称呼儿子为苦痛。天使对王后说:“和你的孩子出去吧,你的丈夫来了。”于是,她来到丈夫睡觉的地方,看见手巾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便说:“苦痛,给你父亲把手巾捡起来,给他盖在脸上。”孩子捡起手巾盖在他的脸上。国王听到了王后的声音,他便假装睡着,让手巾又落到了地上。小男孩这下不耐烦了,说:“亲爱的妈妈,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呢?我在人世间没有父亲。我记得清清楚楚,祷告词里说:‘我们的父亲,你在天上。’你说过,我的父亲在天上,也就是亲爱的上帝。我为什么要认一个野人做父亲呢?他才不是我的父亲呢。”听到这里,国王站了起来,问她是什么人。王后说:“我是你的妻子,这是你的儿子苦痛。”可是国王看到她的双手是完好的,就说:“我的妻子的手是用银子做的。”她回答:“仁慈的上帝又让我的双手重新长了出来。”这时,天使走进小屋子,递给国王一双银制的手。国王这才确定,这就是他亲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亲吻她,高兴地说:“一块大石头总算从我的心里掉下来了。”他们和天使在一起吃了饭,然后一起回家,回到老王后那儿。王国里到处洋溢着幸福和欢乐。国王和王后又一次举行了婚礼,他们在一起快乐地生活着,直到生命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