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做空中国:华尔街的新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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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狙击港币

香港,是对冲基金等国际炒家为数不多的伤心地之一。

在攻击了泰铢、菲律宾比索之后,索罗斯等炒家按照计划,于1997年7月底8月初开始了大规模狙击港元的行动。他们采取“双管齐下”的方式,一方面利用日元疲软大肆散布人民币要贬值的谣言,动摇投资者对港元的信心;另一方面在外汇市场大手抛出投机性的港元沽盘,同时在股市也进行抛售来压低恒生指数,以及在恒指期货市场累积大量淡仓,指望在汇市、股市和期市相关连的市场上大获其利。在8月份,量子基金已累积40亿美元的远期港元沽盘,占未来远期合约的六成。仅在8月5日、6日两天内,炒家们每天抛售了200多亿元港币,结果在特区政府人市干预之前的19个交易日内,恒生指数急挫2000多点。此后,香港特区政府突然干预。

中国政府的直接干预令国际炒家多少感到意外,因为香港一向以世界最自由的经济体著称,香港地区政府的原则就是不干预市场,但这一次却自食其言。香港特区政府直接入场,动用近千亿港币,在现货和期货市场同时与国际炒家对峙,维持恒生指数。结果,国际炒家在8月份的抛盘作业中无利可图。面对国际炒家在股市、汇市、期货等多个市场的多方布局和攻势,香港特区政府也全面介入,以体系性防卫对抗体系性进攻,不仅推高隔夜拆息加大国际炒家沽货成本,而且连续在10个交易日中都保持干预。特区政府一方面在汇市如数吸纳做空抛盘,使得汇市稳定在7.75港元兑1美元的水平上;另一方面将美元购进的港币存放回银行体系内,使银行银根宽松,维持稳定同业拆息率,银行同业拆息率只上升了2%至3%。7日,国际炒家继续抛售,金管局照例全数买进,由此港股维持在7000点以上。此后,炒家们继续抛售港元,在期货市场的投机活动仍大量存在,但依旧保持僵局。这一时让国际炒家无法施展惯用的做空一侧、另一侧获利的手法。8月14日,特区政府开始反守为攻,当日一开盘,香港金管局首次动用外汇基金进入股市、期市,大量收进蓝筹股票和期筹股票和期票,同时提高银行隔夜拆息率,意在夹攻国际炒家。当时动用了约40亿港币入市,恒生指数收盘于7224点,劲升564点,升幅达8.47%。当天特区政府财政司司长曾荫权发表声明说:“为打击炒家操控市场的行为,我已经行使外汇基金条例给予我的权力,指示金管局动用外汇基金,在股票和期货市场采取适当的相应行动。”特区行政长官董建华随即发表的声明中重申:“政府会一如既往,坚守不干预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活动的政策,但在必要的情况下,即是当炒卖股票和期货有明显关联的时候,政府有责任采取果断措施减少市场混乱,我们的经济是需要一个健康的环境,才可快速完成调整。”18日指数窄幅波动,大市最终微跌14点,以7210报收;20日大盘于高位7900点遇到阻力,指数以7742报收,升120点。21日,八大国际资本联手发动攻击,使得期指尾市狂泻200点,以7527报收,跌215点。

8月24日,特区政府再进行反击,动用50亿港元人市干预。当时,在午时突然出现买盘中断,结果股指在两分钟内暴跌300点,此后特区政府紧急投入50亿才把指数拉回7900点,最终收于7845点。27日,是8月份期货结算前夕,当天全球股市一片低迷,美国道琼斯股指下挫217点,欧洲、拉美股市下跌3%一8%。这种环境下,特区政府只能加大投入,当日投入约200亿港币,恒生指数才算上升88点。28日是期货结算期限,国际炒家再次发动猛烈进攻,这一天的多空博弈堪称惊心动魄,全天成交额达到创历史纪录的790亿元港币。特区政府在中央政府强大的外汇支持下,终于顶住做空压力,在最后时刻恒生指数保持在7829点,比金管局入市前的8月13日上扬了1169点,增幅达17.55%。香港财政司司长曾荫权由此宣布,在打击国际炒家的战役中获胜。

当时,国际炒家的主要手法是在恒生指数8000点以下持有股指期货沽盘,于是尽力把恒生指数维持在8000点以上,购入汇丰、香港电讯、长实等大盘蓝筹股,因为这些股票股本大、市值高,对恒生指数的涨跌举足轻重;同时推高8月期指结算价,但却在9月让期指回落,这与国际炒家的期望背道而驰。即使有国际炒家把仓单从8月推至9月,但股指维持在8000点以上,那么持仓成本也会增高数百点,所以获利希望就变得很小。在持续两星期干预行动中,特区政府投入资金超过1000亿港元,集中收购了香港几大蓝筹股公司的股票,持有相当于香港股市2100亿美元总市值的4%股票,成为多家香港蓝筹股公司的大股东。

29日,特区政府再动用政府权力,推出三项新举措,规定:由8月31日开市起,对于持有一万张以上恒指期货合约的客户,征收150%的特别按金,即每张恒指期货合约按金由8万港元调整为12万港元;将大量持仓呈报要求由500张合约降至250张合约必须呈报时亦须向期交所呈报大量仓位持有人的身份。但是在31日当天,国际炒家继续抛盘,导致恒生指数下滑554.70点,闭市报7257.04点,但全场成交总值仅66亿港元,显示出国际炒家已是强弩之末。9月1日,美国股市突然再次暴跌500点,全球股市受此拖累也大幅下挫。当日恒生指数7062.47点,跌212.57点,跌幅为2.92%,成交62.05亿元。9月2日,恒生指数回稳,收报7355.67点,升293.20点,升幅为4.1%,成交58.03亿港元。

10月下旬,台湾在看到东南亚国家接连失败后,自知凭借台湾的外汇储备也是无力抵抗的,于是,权衡之下决定放弃防守新台币汇率,因而新台币一天贬值3.46%,国际炒家在台湾不战而胜。

台湾的突然放弃,导致港币和香港股市都面临空前巨大的压力,10月23日,香港恒生指数大跌1211.47点;28日,再下跌1621.80点,跌破9000点大关。香港特区政府紧急向中国中央政府求援,中央政府决定坚守港币,反击国际炒家。于是重申不会改变现行汇率制度。市场得此消息,恒生指数上扬,再上万点大关。

对港币的进攻在10月底暂告一段落,国家炒家此时转战韩国,于11月中旬对韩元发起猛烈进攻。17日,韩元对美元的汇率猛跌,韩国政府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但到了12月13日,韩元对美元的汇率又降至1737.60:1.韩元危机也冲击了在韩国有大量投资的日本金融业。1997年下半年日本的一系列银行和证券公司相继破产。

1998年初,国际炒家回到东南亚,发起“印尼战役”。印尼在面对强大的攻击,只好求助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真正的后台老板也是华尔街,所以它为印尼开出的药方当然不会有效,甚至会起到反作用——2月11日,当印尼政府宣布将实行印尼盾与美元保持固定汇率的联系汇率制以稳定印尼盾时,美国、欧盟等一直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威胁撤回对印尼的援助。实则,印尼在1997年中未能守住固定汇率,这次当然也没有这样的实力。2月16日,印尼盾同美元比价跌破10000:1.紧接着,新元、马币、泰铢、菲律宾比索再次重演1997年的惨剧,直到4月8日印尼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就一份新的经济改革方案达成协议,东南亚革方案达成协议,东南亚汇市才暂告平静。

日元在这场金融狩猎中同样也遭受损失,由于日本在东南亚各国都有大量投资,因此自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后日元就收到牵连。日元汇率从1997年6月底的115日元兑1美元跌至1998年4月初的133日元兑1美元;6月间,日元汇率一路下跌,一度接近150日元兑1美元的关口。

其实,日本遭受牵连也是国际炒家谋划中的一步,因为日本当时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其国外投资和日元贬值受到重大影响,也将引起世界金融和经济的震荡,而这对接下来进攻港币是有利的。所以,在1998年8月,当时受日本经济受挫影响,美国股市下跌、日元汇率继续下行,国际炒家重新发起了对港币的攻击,恒生指数一路跌至6600多点。香港特区金融管理局动用外汇基金进入股市和期货市场,吸纳国际炒家抛售的港币,将汇市稳定在7.75港元兑换1美元的水平上。这一做空与做多博弈维持了一个月左右,由于中国当时拥有强大的外汇储备,结果索罗斯等人最终未能在直接金融攻击中获胜。这是自发动“泰国战役”以来第一次重大的失败。

1998年8月,索罗斯等炒家再布局港币,香港汇市、股市顿时气氛紧张。在此之前,香港金融管理局已经四次上调利率应对做空港币。但索罗斯等人并没有集中进攻汇市,只是在此进行了佯攻,真正做空的市场是在股市和期货市场。结果是,这场做空特区政府陷入被动,显然进入了索罗斯等炒家设计的圈套——由于利率提升,结果股市下跌,恒生指数从一年前的16000点猛跌至6000点,索罗斯等炒家因此大赚一笔。时任香港金融管理局总裁的任志刚后来在回忆道:“1998年8月,我们面临的形势更为复杂。投机者对我们的金融市场发起了联合的精心策划的攻击。投机者发现,在短期内通过集中性抛售港元,能够暂时抬升货币局制度下的利率,这将对股票价格施加向下的压力。通过短期内对这种货币施加压力并且抛售股票,即使他们不能冲破设定的汇率,他们也可能在股票指数期货合同上获取一笔收益。”

经此一败,特区政府改变策略,再次决定调动巨额外汇基金和土地基金入市干预。在此次战役中,特区政府总共投入了1200亿港币,同时在汇市、股市和期货市场以不问价格的方式连续买入做空抛盘。

紧接着,国际炒家在俄罗斯又遭到更惨重的失败。俄罗斯中央银行采取强硬手段,一方面发起卢布保卫战,一方面采取强硬的政策——8月17日宣布年内将卢布兑换美元汇率的浮动幅度扩大到6.0-9.5:1,并推迟偿还外债及暂停国债交易。9月2日,卢布贬值70%。这都使俄罗斯股市、汇市急剧下跌,引发金融危机乃至经济、政治危机。

俄罗斯政策的突变,使得在俄罗斯股市投下巨额资金的国际炒家大伤元气,并带动了美欧国家股市、汇市的全面剧烈波动。不过,这给俄罗斯也带来了严重的冲击,致使其一直到1998年底都未能恢复元气。

这场危机到1999年才算平息,给东南亚、东亚、香港和俄罗斯都造成巨大损失,中国也损失了相当大的财富。

1999年,金融危机结束。

直到2006年,马哈蒂尔和索罗斯的恩怨才以一种明显的“政治秀”划上句号。马哈蒂尔平淡地说:“索罗斯说他没有涉及狙击马币,这是别人的行为,我接受他的说法。”而索罗斯则回报说,马哈蒂尔在1997年金融风暴后制定的马币固定汇率政策是正确的,有助于稳定当时状况。但他言辞的最后仍然透露出一种胜利者骄傲地指教:他认为马来西亚政府维持固定汇率过久,对经济不利,马来西亚直到2005年中才调整汇率政策,这显然有些晚了。索罗斯同时仍然坚持说,他在1997年金融风暴期间没有卖空马币,那场金融风暴的主因是各国政府政策出现漏洞,而最主要的导因是货币配置失误(misalignment of currencies),因为东南亚国家都非正式地将本身货币与美元挂钩。他告诫说,这些国家资金过度流动是相当危险的,但“责任不在投机客上,而是政府当局,因为是有关当局决定市场如何操作。”

事实真的如索罗斯所言那场金融风暴的主因各国政府的金融制度漏洞吗?当然不是,这就如同在那场风暴中,太平洋上有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韩国、台湾、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许多大小船只,他们中有的的确船体破旧,但他们中大部分毁于风暴,我们到底是该怪罪这场风暴呢还是怪罪这些正常行驶的船只呢?

美国发动的这场金融攻击就是1997年,也就是说刚刚结束了“日本战役”,紧接着就进行了横扫世界的征服战。这场洗劫首先从东南亚开始,显然,这里的经济最为繁荣,但同时这里的货币政策又与美元直接挂钩,外汇储备薄弱,政府即使想干预也无力,因此,可以轻松地进行洗劫,而且美国的手段与在日本的方法一致:首先是东南亚(包括香港、台湾)等地的房地产市场一片繁荣,然后是本地货币大幅上扬,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泡沫破裂,先是房地产]、然后是股市,然后是外汇市场,最后就是一片萧条,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这些新兴市场也没有这样的外汇储备,也就是说,洗劫他们根本不需要广场协议,因为他们完全不具备防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