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雨在暗处,看着父慈子孝的场景,内心有什么被猛然触动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翻开。
“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远远的传来怒气十足的声音。
静雨暗道一声糟糕,刚才光顾着走神,忘了提醒他们,刚才有人跑去通风报信了。
许虎见到娘带着正夫等数人气势汹汹的到来,很快镇定下来,行礼道:“娘真的要把我许给那五十多岁的马员外做第八房吗?”
五十多岁,第八房,加上那老女人劣迹斑斑,谁会把儿子嫁给那样的人家?
“你觉得你还有脸挑吗?”许家家主面色发冷,“以你现在的名声,根本没人会来说媒。马员外虽然岁数大了点儿,但是聘礼一下就给千两白银,足见对你的重视,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许虎心里冷哼,原来为了一千两银子,就把自己给卖了。也对,自己还对她抱有什么幻想呢,不是早知道娘是这样的人吗?
“娘,孩儿愿意一辈子不嫁,在家服侍娘和爹,帮娘看好院子,免得有贼人来。娘雇佣护卫也要花不少银子呢。”许虎以利诱。
他娘沉声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娘会以后把家看的更严的。孩子嫁人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是好好准备下吧。”
许虎的爹面色惨白:“妻主!”
许虎的娘看了他一眼:“来人,请侧夫回房休息。虎子,我知道你功夫好,去哪里无人拦得住你,但你要为你爹考虑。”
留下这句威胁的话,一群人又哗啦啦声势浩大的走了。
许虎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爹爹那绝望的眼神,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他们的母子情谊,今日算是彻底的断了!
“需要我帮忙吗?”
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声,许虎瞬间回神,看到了缓缓进入他视线的静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让许虎的心一沉:“是你?”
静雨双手抱在胸前,脸上露出由衷的赞赏:“你怎么不喊人来抓我?”
许虎面色沉重:“刚才的情景你没看到了吗?我自身都难保,还哪有心思去管其他,这时候你再出现,搞不好我娘会以为我和人串通骗她。”
静雨点点头:“你倒是不傻。”
那语气漫不经心的,许虎的火气蹿了些出来:“那也没你狡猾,把银票还给了我,私下还留了五百两,我这么快落到这般田地,你也功不可没。”
静雨一脸无辜:“我当时不是没钱住店了吗?”
许虎气结,不再理她,双眉紧锁,思量着离开的办法和去处。
静雨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莫名的开心,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来自别人痛苦的快乐是要不得的。“喂,昨晚的事我确实觉得抱歉,今天诚心诚意来帮忙的。”
许虎狐疑的望着她:“你想怎么帮忙?”
静雨耸耸肩:“我派个媒人来提亲,出两千两银子,你娘应该会同意吧?”
许虎嗤笑道:“你自己连店都快住不起了,哪来的两千两?”
“这你不用管了,这个办法可行对吧?”静雨脸上噙着自信的笑容,令她的桃花眼多了炫目的光辉。
许虎的心微微荡漾,明知道她来钱的渠道很可能不正,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认真的道“是可行,可你不是本地人,突然带这么多银子来提亲,很容易被发现钱来路不正。”
静雨无奈的翻了下白眼儿:“许公子,你说话可真够直接的,再说你凭什么断定我非得去别人家拿钱啊。”
许虎撇撇嘴,压根儿不相信她是什么有钱人。
好吧,静雨也懒得和他计较,又道:“我肯定有钱来提亲,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把你和你爹从这个家里带出来,以后的路你要靠自己。能跟我说说你怎么打算的吗?”
许虎心里涌起淡淡的失落,却由此对她产生了更多的信任:“我打算带着我爹先去投奔姥姥,她家这几年生活应该好些了,写信要我们去她家。那里离南方边境更近,我可以去当兵,我以前就在顾将军手下当兵,也认识李忠义将军。”
静雨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对未来做了规划,而且完全没有依赖自己的想法,面露欣赏:“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差媒人来。”
“姑娘的大恩,我永生铭记。”在静雨离开前,许虎郑重的向她鞠了一躬,“敢问姑娘芳名,我会一直为姑娘祈祷的。”
静雨看着他咧开嘴,笑得十分真诚,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犹豫了片刻,回道:“夏雨,夏天的夏,雨水的雨。”
她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树叶上,打在瓦片上。静雨的眼睛蓦然有些迷离,夏雨是她的本名,夏是爹爹的姓氏。爹爹喜欢雨,因为他与娘,哦,不,那不是她的娘了,他与那个女人的相遇便是源于一场雨。很小时候的下雨天,爹爹最喜欢带着他赏雨、作诗,尽快她只是顽皮的将身上的衣服蹭脏。
后来,爹爹带着她离开那个女人后,每到下雨天,依然痴痴的望着天地间的雨,只是曾经带着幸福的脸,已满是怀念和哀伤。他死的那天也下着雨,连老天似乎都为他伤心。
静雨抓着爹爹逐渐冰冷的手,拼命的哭喊着,不要他死去,可是没有用,爹爹面对着窗外的雨,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滑落了一滴泪水,“小雨,记住爹爹说过的话。”然后平静的躺在了那里,再也没有醒来……
“夏姑娘,夏姑娘。”许虎的声音唤醒了出神的她。
“什么事?”静雨按捺住心头层层翻滚的思绪,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
许虎心下微微黯然:“没什么,我等夏姑娘到来,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竭力相助。”
“客气了。”静雨微微一笑,刚要闪身离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贸然来提亲,若是连名字都不知道,感觉太让人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