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期,晋国士大夫俞伯牙,是一个擅长操琴的音乐家。他从小就酷爱音乐,曾在当时著名的乐师威连先生门下学习弹琴。伯牙天资聪颖,加上勤奋刻苦,虚心求学,在威连先生的指导下,伯牙的琴艺得到迅速提高,演奏乐曲的技巧登峰造极,无人能及,一时之间名扬各国,享有很高的声望。
有时,为了练琴,他还不远千里专程跑到东海的蓬莱山,那里鸟语花香,山高水美,环境幽雅宜人。伯牙常常被这种自然的美妙气息吸引,沉浸在宁静的氛围中,全身心地弹奏乐曲,心无杂念,达到完全忘我的境界,因此,他弹出的曲子往往妙不可言,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令人称奇。只可惜,自从学成出师后,伯牙再也遇不到一位像老师那样的知音人。思及此,他的心中充满了寂寞和遗憾,经常抚琴慨叹。
一次,伯牙奉命到楚国去修聘,正在长江上航行时,突然狂风大作,江面上白浪滔天。
伯牙只好命人将船停泊在安全的地方。他停船之地,就是现在的湖北汉阳江口。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傍晚时分,月色如水,轻撒下淡淡的清辉,照得四周一片明朗,加上风平浪静,时时传来江水拍岸的轻响,整个景色如诗如画,令伯牙陶醉不已。他兴致所至,心情畅快地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古琴,来到岸边一块凸起的大石块上,对着汉水明月,抚琴抒怀,直弹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之时,“登”的一声,琴弦断了。
这时,从山崖背后突然走出一个人来,连声夸赞伯牙的琴艺。伯牙吃了一惊,心里十分诧异:自己走遍各国,也未能寻到知音,不知道这夜里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他借着清朗的月光一看,更是惊讶,来人一身樵夫打扮。
伯牙十分有礼貌地向这樵夫询问,两人攀谈起来。这人名叫钟子期,精通音乐,伯牙为了考考他,提出了一系列音乐上的问题,他都对答如流。伯牙既惊且喜,连忙请子期上船,吩咐童子设案置酒,两人一面饮酒赏月,一面倾心交谈。伯牙说:“足下既知乐理,不知道可不可以效仿颜回闻孔子鼓琴,而知孔子有贪杀之意的故事,也来听听我抚琴时的思念呢?”钟子期点了点头,说:“我姑且试试看吧,若是猜不着,还望大人不要见罪。”
伯牙于是将断弦重新调整好,沉吟半晌,开始抚弄起琴来。只听得声音雄壮而高亢。伯牙刚刚停手,钟子期就赞叹道:“美哉!峨峨乎大人之志在高山。”伯牙微笑着,沉默不语。他凝神静气一会,将琴再一次抚弄起来,这次意在流水,所以琴声淙淙若山涧溪水,清新流畅。一曲刚终,钟子期就脱口而出:“美哉!洋洋乎大人之志在流水。”
钟子期的两次赞美都道出了伯牙的心事,伯牙惊叹不已,欣喜若狂,连忙推琴而起,热情地向子期再施宾主之礼,连连致歉:“失敬失敬,常言道山中之石藏有美玉,伯牙最初以衣帽取人,差点错失了一位贤士。”子期急忙还礼,说:“我就住在附近的马鞍山集贤村,平素爱好音乐,稍有研究,刚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抚琴,所以循声而来。我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伯牙主动向子期提出,愿结为异性兄弟,以不负两人知音一场。当下,两人便在船中向苍天跪拜,伯牙年长一岁为兄,子期为弟。
伯牙还要返回晋国复命,不能久留,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时,两人约定好伯牙明年中秋再来此地相会。
第二年中秋节,伯牙如期来到汉阳江口。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子期到来,心里焦急不安,便操起琴来,借琴音遣怀。他弹了一曲又一曲,感怀去年此时的偶遇,欣喜于陌路逢知音,迫切地希望能见到故人。琴声悠扬,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可是子期还是没有来。伯牙忧心忡忡,深知子期不是背信之人,肯定出了什么事,只好背着琴,朝集贤村的方向找去。
这时,天已大亮了。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四处都染上了一层清淡的金色,明朗清新,煞是好看。只是伯牙再也无心观赏美景,视若无睹地向前赶路。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岸边有一座面对汉水的新坟。远远地,他看见有个人朝自己走来,以为是子期姗姗来迟,满心欢喜,一边挥手示意,一边急匆匆向那人走去。待走近一看,来人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伯牙有些失望,但还是谦恭地向老人作了一个揖,询问起集贤村和钟子期的家。老人一听,老泪纵横,悲痛地告诉伯牙他就是子期的父亲,子期劳累过度,不幸染病,前不久已经不治而亡了。这个噩耗有如晴天霹雳,一下子让伯牙震住了,他悲从中来,大呼一声,晕了过去。
伯牙醒来后,老人告诉他:“子期临死前再三提到,他去年曾和先生相约,八月十五在江边相会。他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把坟墓修在江边,面对汉水,为的就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听听先生的琴声。先生你看,前面那座新坟就是他的……。”伯牙悲痛欲绝,一路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几次,才来到子期墓前。他颤抖着抚摸坟前长出的新草,跪拜在地,回想起与子期相交的种种,情不自禁伏在坟上哀哀痛哭起来。老人在一旁也不禁跟着落下泪来,相劝了好久,伯牙才起身。老人说:“先生,子期生前常常提及你的琴声天下无人能及,十分喜爱,你就弹奏一曲,以慰他在天之灵吧。”
伯牙这才擦擦泪眼,盘膝席地而坐,取出瑶琴,弹奏起那支古曲——《高山流水》。琴声呜咽,如泣如诉,听者为之落泪。弹罢,他从衣夹间取出解手刀,先割断琴弦,再双手拿琴,高高举起,向祭台用力一摔,直摔得玉轸残破,金徽凌乱。
老人吓了一跳,“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边说着,边直弯腰去捡瑶琴的碎片。伯牙搀扶起老人,无限凄苦地说:“琴为知音而生,如今知音既逝,琴留着又有何用呢?伯牙此生再也不会抚琴了。”
伯牙含泪向子期坟台告别而去。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听到伯牙那无与伦比的《高山流水》。“高山流水”因此成了知音的代名词。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两位“知青”的友谊,特地在龟山尾部的小山上,筑起一座古琴台,并将这座小山取名为碎琴山,在距汉阳十余里的地方,还有一个琴断口,相传就是伯牙当年挥琴的地方。还有人专门写诗吟咏这段千古佳话: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修身点拨
古诗有云:“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古往今来的文人贤士都以得到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为幸事。大概在中国人看来,心灵的互相感应是十分重要的。在满腔才学无处施展之时,能有一个理解自身之人陪伴左右,吟诗酬唱,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是足可以聊以自慰的。所以伯牙得知音子期而欣喜若狂,因知音不在而决然断琴就在情理之中了。没有人懂得欣赏的琴声,留于世间就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