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哪条根搭错了线,竟上前一步道:“王爷,晚雨新晴,天澄透澈,坐困在官轿之中,哪有打马驰骋来得清爽肆意?”正欲起身的王爷闻言一顿,回头用那对乌沉沉的眸子望了我片刻,忽地又笑了。
那一****仍旧乘轿离开了。只是三日后,王府家臣递来了描金请贴,王爷邀我外出溜马赏花。
再然后,我骑我的小毛驴,王爷牵他的五花马,两人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京郊的万里青山。
这是初初,我们的关系,仅是要好。纵然坊间流传着不和谐的声音,我始终坚信,王爷之心定如我心,白花一样纯洁,乌龟又叫王八一样单纯。
直至大夏朝武德五年,这年中秋。
夏地中秋,是团圆节,求偶节。
但到了那几日,集上卖饼卖蟹卖烟花炮仗的忙,街上的媒婆们也忙,一个个打扮妖娆,手执团扇腰系红帕,在各色人家之间串门。
便是李府,也照例来了几拔,一张又一张男女画相送至,展开,佐以天花乱坠,将府中那位老奶娘听得心旌神荡。兴高采烈的同时,用怜悯且微妙的眼光看我。
想府上大相公李润,虽说殁过一妻,可是正当而立,相貌堂堂且身居要职,自然获得京中不少闺秀青睐。
三小姐春香,虽说深居闺阁,但艳名早播,令多少公子王孙趋之若鹜。
唯有府中二相公顾眉君我……
生得吓人不说,名声还不太好。
我素来低调,唯有一件不低调的事,便是与王爷的交好往来。
大抵去年的时候,坊间传言中,我与王爷的交往还是停留在“好朋友”这么纯洁的关系上的。毕竟自古君王爱俏,王爷乃皇子龙孙,长相再怎么吓小孩,审美自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会与丑八怪顾眉君有什么瓜田李下。
然而就在那一夜……
那一夜,我在京中最大的客栈福元坊住了一晚。
天明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到楼下早起的住客窃窃私语。
“了不得啦!你们猜猜,昨晚上客栈来了谁?”
“戚,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不就是今秋恩科折桂,六王爷奉圣上之命在金玉楼置酒恩赏诸仕,后面不胜酒力,就近在福元坊歇下嘛!”
“对!可是你只知道了一半!你知不知道,王爷来之前,有人早在福元坊开好了房!”
“戚!王爷家臣数百,有人提前开好房间,有甚么奇怪!”
“啐,蠢驴一只!若是这样,有甚么好大惊小怪!这个来开房的人,你们绝对料想不到!我太震惊了,实在太震惊了!”
“……嘎?!莫非你说的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顾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