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那是什么人?当今天子最宠信的胞弟,为了胞兄的江山坐稳,甘愿潜入夏国数年,最终促成传国玉玺的回归,为这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
攀上这样一个人物,聂氏的未知无疑一片光明。
计划很成功……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一个我。
哥哥虽有嫡子的身份,但毕竟离家将近二十载,早就偏离了家族的权力核心,只是国师府中等级森严,谁也不敢造次。相反的是桐知的威信****耳充目染,在新生一代只怕积威更甚。
就是这样一个被寄与重望的人,在最紧要的关头,狠狠受挫。
潼关之上凤王义无反顾破军为红颜。那女子身份暖昧,来历不明,听说与国师聂氏有着莫大的关系。
开始有各种各样的风声与闲言碎语。
我的身份自是家族中的一个禁忌。别说新生代,便是老一辈家族中的非核心成员,对我的了解亦是似是而非。只是随着我的返回,秘密终需要曝光。
这便是这些人对我产生的敌意的更深切由来了。
这种情况下,哥哥想以一已之力带我回府,明显是不妥的。
然而,哥哥有必须回府的理由。
国师夫人病重。
那聂五说,嫂子是真的重症沉疴了。
“你的出走,对嫂嫂的打击尤为重大。特别是你失踪的这几年,嫂子一夜白发,人也开始变得颠三倒四,如此过了一年,便再也下不了床。若不是想寻找你的信念大于一切,恐怕不能撑到今日。”
“自那日家臣密信传来你的踪迹,得知你将返国,嫂嫂便不肯再交睫安睡,只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睁圆了眼睛望着门外,眼瞧便是回光返照了。”
“遂章,你已是不孝,若不能再赶上母亲的最后一面,便枉为人子了。”
我看到,素来云淡风清的哥哥只听至一半,已是全身剧颤,失色怮哭。
我对哥哥说:“不必担心我。你只管去看望……看望她。我先寻个地方落脚,随后便遣人将落脚点告诉与你。”
“我便不去了……如今我只怕踏不进那聂府,以国师夫人的情形,只怕见了我反而不好。”
“哥哥可以过去先探探情况,若……若她还想见我,我可以过去给她磕磕头。”
“至于我,哥哥完全不用担心。晋皇帝还要仰仗你我开启宝匣呢,暂时不会有人拿我怎么样。好赖还有一个王爷呢!”
我低声道:“哥哥你自己也要小心,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身体不好,要注意身体。”
说着将他推了出去,义无反顾地转过了身。
我怕哥哥会出声挽留,我怕哥哥会因为如何安顿我而犹疑不定,造成哥哥的为难。我怕……因为自己,拖住了哥哥自由向前的脚步,拖住了他应走的,光明而正常的人生轨道。
我更怕,自己会泄露出一点点软弱的样子,给哥哥造成更严重的负担。
所以我急转过了身,只匆促地道了一声,便径直地、茫然地朝前而去。
在这陌生的故国皇城街头,风景是什么样儿,人是什么样儿,我可一点点也没分辨出来;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光景,那些人为什么那样喧闹,可与我一点点也无干。
目的地是什么,我压根不知,只下意识往无人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