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出自一种很奇怪的直觉,一种强烈地受窥视的感觉。
我甚至能感受到那种视线里在一瞬间辗转过数种情绪,里面注入了太多的感情,像是要喷薄而出,强烈到能灼伤人。
莫名的心跳加速,坐立不安。
我不知道是否是长久的病痛以及对黑暗的恐惧焦虑让我产生了重度的幻觉,以至于产生这样疯狂的想法,有一个人,正用一种简直能称之为“刻骨铭心”的眼神看我。
那种眼神不属于哥哥,哥哥的是缘自血缘的,深沉且包容的爱,无论多久多远,无论经历怎样的岁月沧桑,里面的温柔挂念,深切关爱,隽永如斯。哥哥是内敛的,决不会有那么多火辣辣的情绪,这样用力倾倒。
我尚来不及厘清那样激动的情绪,人不由自主已经站了起来,行动带起矮凳上的杯盏,当啷摔在脚边。
“什么人?”小五暴喝一声。
花枝被撩拨得窸窣作响。
我紧紧抓住小六的手腕,眉头暗暗皱紧了起来。
是错觉吗?那种感觉……消失了。
“是眼花了吗?”耳边传来小五将信将疑的声音:“没有人啊……”
“真是奇怪,姐姐方才可是听到什么?”
我摇摇头。
幸好,那种窥视的感觉虽然强烈,但却不曾感受到敌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是否有那么一个人……他既不愿见我,想必有他的理由。
小五企图宽慰我:“或许是谷中哪个药童走过,有我们看着,姐姐不必担心。”
然而话虽如此,回屋的时候我却发现小五不见了,再次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她正与小六压低声音商量:
“下午的确有一帮人入谷求医。听说是主子受了伤,身份不好说,但我暗中偷偷打量那些随从,一个个气息内敛,连端水的丫环,都不是好惹角色。也不晓得今日园中偷窥之人,是否就是他们。”
“若是如此,倒也说得过去。想来是哪个身份重要之人,下榻之前,先遣下属四处踩点。”
“只怕事情没有这样简单。蔡老头素有怪僻,从来不买权贵的帐,入得药谷,事事只能听从他安排。来头再大的人,最多也只能随身带名小厮。连咱们少爷,也只带了咱们几人,轻装入谷。这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脾气比茅坑还臭的蔡老头破例了?”
“这……我们是否去请示一下遂章公子?”
“我瞧,我们这边能打探到的消息,公子那边自然早就得到风声。公子没有安排,便是无事。我们不必如此沉不住气。”
“这倒也是。小五,有件事情,我总感觉有点奇怪。”
“你说。”
“少爷离开的时候,命我们事事听从公子安排即可。可是遂章公子这二日不是要泡着药浴一直不能出来吗?少爷此次安排,是否有点轻率?”
我听到这里,心里突然一沉。正想招小五小六进来问话。门外却传来扣门的声音。然后,是哥哥身边的阿大说话的声音:
“姑娘,这天气刮的风瞧着不对,只怕今晚或明天有大风雪,公子不放心,命我来接姑娘过去。”
马车就停在外头。小五小六明显都带上了些紧张,两人显然都想到了同一处,既是哥哥遣人来接我,说明下午入谷的那一班人,真的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