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身边嗤的一声,一阵风过,我看到庞青拂袖,背影挺得笔直,头也不回走了。
我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在寺中稍作洗盥。无人之时我摊开和尚塞在我手里的物什,是一张小小纸条。
纸条上没有旁的话,只描了一枚圆型的图徽。图徽中间用奇怪的纹理缠绕作一个“聂”字。
在东晋,这徽志代表了某个赫赫有名的世家,家主是世袭罔替的钦天司,敕授国师之礼。
东晋聂氏。
我不由便顿了一顿。
出来之时那和尚又来了,拎了一篮新摘的蜜桔,却给拦在外头。彼时义兄正处理回程之事,梅儿因受伤并没有在我身边,门口只有新遣的十数名侍卫守着。我便让他进来,借口受惊让和尚说几段开解静心的佛偈。
桔林里两人短短的接触十分匆忙,我对他只模糊有个印象,此刻厢房中清清楚楚看上数眼,便确定无疑,此人正是这一年仲秋夜被我救下的那个哑巴——自然,他并非什么哑巴。
他一进来,便显露出些许傲慢之色来。
聂氏宗族中高低贵贱,素来泾渭分明。能拿出家族图徽的,一般只有嫡系的子孙,料定是自小被众星捧月惯了。我在眼前此人眼中,不过是一名受家主驱逐,欲除之而后快的破落户,也难怪得他露出那种神色来。
而这样的倨傲,无非是想让我显出些惶恐来。
我心中冷笑了声,也懒得与他啰唣,只问他寻我何事。他一愣,大概没料到我如此轻慢,缓了片刻才道:“我叫聂元阳。”
聂元阳是为哥哥而来。
回府一路上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我想起哥哥失踪初时,我曾向远在东晋的聂氏求援,最后等来的,却是家主遣来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