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很好,不过想要实现就难了。
看着狭窄的洞口,再看看挺大个肚的鸭子,黄旭无奈地摇摇头,用牙齿撕破鸭皮,把带着毛的皮从鸭子身上剥离,咬断鸭颈、咬折腿骨……
黄鼠狼有惊人的咬合力,能够轻易地咬断成年人的手指,黄旭用牙齿慢慢地将鸭子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到临近的苞米地啃下几条苞米叶,回来耐心地用苞米叶包裹鸭肉,最后把它们一块块推入洞里。
等黄旭完成这一切,一个小时都过去了,从稻田地绕路回家,再收拾鸭子,现在天都快亮了。
黄旭钻回洞内,把一块块鸭肉整齐的码在一边,被翠绿的苞米叶裹着的一块块鸭肉摞在那里就像一个个粽子,煞是喜人。
黄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家,他发现还能再放一只鸭子。所以趁着天还没亮,黄旭从洞里出来,把鸭皮一卷叼着就跑。
穿过苞米地时,把鸭皮往垄沟里一扔,村里这两天闹狐狸,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黄旭从稻田地回家的时候,嘴里叼着鸭子,虽说是深夜,但农村的厕所都在屋子外面,万一碰见个起夜撒尿的,咬着个鸭子的黄旭连躲都没处躲,所以他是绕路回去的。
现在没有了负担,黄旭干脆从村子里走,凌晨三点的乡村寂静安宁,只有少许虫儿低吟的声音。
“快来人啊!”
“来人啊!”
突然,整个村子炸开了锅。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男人们披着衣服、踏拉着鞋往外跑。
“暴露了,暴露了!”黄旭吓懵了,在原地连转两圈,看见一个熟悉的地方,便嗖的一下钻了进去。
“栓子,你干啥去?”
“老李叔家出事了,俺过去看看,你搁家吧。”
“你……”田凤英气的直跺脚。
躲在柈子垛里的黄旭听见两口子唠嗑,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黄旭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透过柈子之间的缝隙,总能看见有人从自己眼前经过。
“不会又是那货搞出来的吧?”村子里出了事,黄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黄狐狸,想起它受的伤,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可如果不是它,又有谁能把村子折腾成这样?
黄旭忽然想起了自己爷爷说过的一句话,老爷子说:“世间万类,最记仇者,莫过胡黄”,老人家这句话真不假啊,那黄狐狸连续受伤,又连续报仇,真是要与白桦村不死不休啊。
吵闹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天都亮了才渐渐平静下来。
黄旭一直藏在柈子垛里,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总有人经过,就算他从柈子垛出去,现在也出不了村子,莫不如在这里待着。
这时候天都亮了,水稻田那儿的鸭子就别指望了。事到如今,既然捡不着鸭子,黄旭就不急着走了。他反而很好奇,特别想知道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赶巧王栓子回来,推开大门进了院子,黄旭探出脑袋地往左右瞅瞅,趁着没人过来的空当,紧忙从柈子垛出来,顺着赵栓子家大门下面的空隙,黄旭就钻进了赵栓子家院里。
黄旭一进院子,就直奔窗户底下,趴在窗户根听里面人说话。
“大清早的,你去干啥了?”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田凤英。
“老李叔家出事了。”赵栓子应了一声。
“咋了,咋了,老李头家咋了。”听说李金民家出了事,田凤英急火火地发问。可听她这语气,绝不是出于关心,倒像是幸灾乐祸。
两口子一块儿生活八年了,赵栓子哪能不知道这个败家娘们是什么性子,可就让你摊上了,也只能认倒霉了。
不过一看田凤英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儿,赵栓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老李叔从上田请来的周瞎子死了。”
“呵呵呵……”田凤英乐了,笑道:“周瞎子都多大岁数了,老李头还敢折腾他,俺瞧他老李家这回是摊事了,看他们咋跟人家儿子交代。”
赵栓子叹了口气,掏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才说:“周瞎子是被狐狸给心掏了去。”
“啊!”叠被的田凤英大叫一声,一下子从炕上蹦了下来,抓着赵栓子就问:“被咬死咱家狗那个狐狸弄死的?”
“撒开!”胳膊被田凤英的指甲盖抠得生疼,赵栓子一抖胳膊,没好气地说:“不是那只狐狸还能是哪只?一只就够呛了,再多一只就完了!”
“栓子,那狐狸不能再来祸害咱们家吧?”泼妇也有害怕的时候,田凤英不怕人,可她怕鬼怪,听说黄狐狸上李金民家掏了周阔海的心,田凤英就怕它再到自己家来闹。
赵栓子知道田凤英怕这个,看着她那哆哆嗦嗦的样子,便安慰她说:“狐狸记仇,谁伤了它,它就会报仇。那天俺打它一棒子,伤它不深,它来咱家祸害一通,这事就算拉倒了。刚才听岳峰说昨晚周瞎子好悬没给那狐狸弄死,这仇结大了,狐狸才给周瞎子的心掏去。”
赵栓子这么一说,田凤英才放心,但一想自己家的大黑狗,还有那些个鸡鸭,这娘们的泼劲儿又上来了。“要不是老李头跟老王头他俩,俺家也不能叫狐狸祸祸喽,看俺一会儿就找他们去。”
“你敢去!”赵栓子闻言,顿时怒了,周阔海死在李金民家,不管是怎么死的,这事都够老李家喝一壶的。而王正权作为村长,村里出了这么大事,他肯定得跟着吃锅烙。在这个时候田凤英再去闹,不是火上浇油么?他赵栓子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待啊?
田凤英白了赵栓子一眼,继续上炕叠被,一看田凤英这样,赵栓子就知道完了。这娘们主意正着呢,自己在家还能拦着她,可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瞅着她啊?
“狐狸杀人了?”
窗户外,墙根下。
黄旭打了个寒颤,黄狐狸祸害鸡鸭牲畜就罢了,杀人可不一样啊。
不行,我得赶紧走!
黄旭连忙离开赵栓子家,避开村民的视线溜出村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