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太阳正毒,天闷的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天儿太热了,又是吃午饭的时候,几百晌苞米地里一个人也没有。
黄旭一路来在白桦村,悄悄地进了村子,依然没有狗叫,黄旭心里一松,迅速在各个角落之间穿梭,直奔白桦村村委会。
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有台电脑,是去年镇里下发到各个村的,白桦村村委会成员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对电子产品不懂,也不感兴趣。可上级领导对白桦村的关怀不能辜负,为此村里出钱买了电脑桌、键盘、鼠标,还拉了网线。
这电脑进了白桦村,先是落了半年灰,然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杨二癞子进了村部,看了一宿rb成人教育片。从那以后,这台电脑每天晚上都会迎来光顾它的客人。
这事儿本来没人知道,可架不住杨二癞子能嘚瑟,和村里一帮小年轻的传授影片里各种知(zi)识(shi)。
不要小瞧人类对知识的渴望,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被王正权知道了。
老村长一怒之下,拨款把村委会大门换成了防盗门,所有窗户都加了栏杆,并开大会批斗杨二癞子,更用村委会的大喇叭将杨二癞子的流氓行为昭告全村。
事实上,整个白桦村只有赵栓子家的泼妇不怕王正权,余者不管你是混子,还是癞子,在王正权面前全得眯着。
就这样,一夜之前杨老师,一夜之后臭流氓。杨二癞子从被人前呼后拥,到被人鄙视、唾骂,现在已经成了村里人教育孩子的反面
黄旭有一天进村,从一户人家经过,听院里老子教训小子,从话语当中得知村里有台电脑。当时他没当回事,不过今天黄旭遇着了难题,以他现在的状态,没有人能帮他,这才想到了村部里的那台电脑。
有句名言说的好啊,外事不明找谷哥,内事不决问度娘。
不关是找谷哥,还是问度娘,得先有电脑啊。
反正也睡不着觉,黄旭就来村里先看看地形,规划一下进入村委会的路线。好在现如今他进村,狗都不叫了,只要小心一些,不被人发现就好。
进了村部大院,黄旭缩在院内大柳树树荫下,悄悄地打量着四周。
连体的四间房,只有一扇门朝南敞开,是进入村委会的唯一途径。
趁着四下无人,黄旭猛地弹起,如一道黄色闪电,直入村委会。
防盗门里是走廊,走廊摆着一盆月季,一盆芦荟。
黄旭闪身藏在月季花花盆后,支棱起耳朵,听着从一个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
屋里有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黄旭侧耳倾听,越听越是惊讶。原来就在昨夜,黄狐狸杀入村子,先是突入赵栓子家,咬死八十二只鸭子、三十四只鸡。后又破门进入王正权家,咬死他家一条狗、二十二只鸡、三只大白鹅。
在此期间,不知黄狐狸使了什么手段,赵、王死难家禽牲畜到被杀光也没有一个出声的。
一直到黄狐狸潜入李金民家,绝食中的大黄狗一声咆哮带动了全村的狗,可它随后就被黄狐狸撕了喉咙。
从李金民和村民们的描述中,黄旭听出黄狐狸杀了大黄狗后,站在李金民家院里仰天长啸。狐啸过后全村的看家狗全都消停了,一个个夹着尾巴缩在狗窝里瑟瑟发抖。
李金民、李大拐父子透过窗户,借着月光看到立在大黄狗尸体前,眼冒凶光、煞气凛凛的黄狐狸,父子俩愣是没敢出门,眼睁睁地看着黄狐狸杀光了自家鸡鸭,然后飘然而去。
“原来它昨夜来了村里。”黄旭心中默道,昨晚他在苞米地看见黄狐狸,还以为黄狐狸又往李二合坟头修炼。现在才知道黄狐狸是来村里大开杀戒,屠了三家二百只家禽。
“要俺说就给海强打电话,让海强回来!”
“对!对!海强有枪,一枪崩了那畜生!”
“还有枪……”屋里的谈话给黄旭整一愣一愣的,那海强是什么人啊?不能是道上混的吧?
“三哥,你看啥前儿有空给海强打个电话呗。”王正权挑了挑眉,对他左手边那个老人说道。
一屋子十来个人,顶数这老头穿的最好,隐隐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老人苦笑:“三哥不糊弄你,今儿早俺就给强子打电话了,他上临县办案去了,没半拉月都回不来。”
“权叔,不的咱打110,让镇派出所来人。”说话这人叫张岳峰,是开会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比较年轻的,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
“让他们来干啥!”张岳峰刚说完,一个老头猛的一拍桌子,“找他们都不如找周瞎子!”
话音一落,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张岳峰迟疑了一下,看了王正权一眼,见此老面无表情,就知道王正权也是想请那周瞎子来。
“咳!”张岳峰脸色一沉,在这屋子里谁都是长辈,他没什么地位。可他是村委会会计,是村委会正式成员,而且又是党员,觉悟还是有的。?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就连王正权也不打算插手,张岳峰只能硬着头皮发言:“王叔,咱们找周瞎子……对村里影响不好吧?”
“有啥影响不好的?”李金民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这事儿从俺家起的根儿,俺去上田请周瞎子!”
“好!金民,老哥和你一块儿去!”
“对!对!就请周瞎子!”
王正权一言不发,任由村民去上田村请所谓的周瞎子,张岳峰有心阻拦却孤掌难鸣,直等七八个老头拥着李金民出屋,他才急切地问王正权:“叔!您老可是村主任啊,咋能让李叔他们胡来啊!”
王正权看了张岳峰一眼,摇头道:“岳峰,有些事,你不懂。”
“啥事?”张岳峰脱口问道。
“老辈人说:‘狐、黄最小脸子’,它们记仇着呢,栓子打了它,它就来祸害咱村。”王正权说:“那狐崽子要成精了,鬼着呢。要是海强回来还行,可要是镇派出所那些人,来了一顿咋呼,狐狸就猫起来了,等派出所的啥时候走了,它才回来祸害咱们。”
“这……”张岳峰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生长在农村,打小听过不少有关狐狸、黄皮子报复人的故事,现在听王正权如此说,张岳峰也觉得有道理。
“哎……”王正权叹了口气,站起来往屋外走,昨晚他家也遭了灾,死了一条看家狗、二十二只鸡、三只大鹅。今天一早起来,他老伴就带着儿媳妇烧水褪鸡毛,他得赶回去帮忙,不然天这么热,收拾不完鸡都臭了。
王正权走后,张岳峰站在窗前愣了愣,等回过神来,走出屋推开对面屋子的房门。
张岳峰进屋后,不一会儿从屋子里传出了Windows系统进入桌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