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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其他常见语言表达技巧(3)

1927年,鲁迅在广州知用中学做了一次题为《读书杂谈》的演讲,当讲到要正确对待文学批评的时候,他首先分析了中国批评界的现状,指出:“凡中国的批评文字,我总是越看越糊涂,如果当真,就要无路可走。”为了讲清其中的道理,鲁迅便在演讲中穿插了一个印度故事——一个老翁和一个小孩用一匹驴子驮着货物出去卖,货卖出去了,孩子骑驴回家,老翁跟着走。但路人责备孩子了,说是不晓事,叫老年人徒步;他们便换了地位,而旁人又说老人忍心让小孩徒步;老人忙将孩子抱到鞍上,后来看见的人都说他们残酷;于是都下来,走了不久,可又有人笑他们了,说他们是呆子,空着现成的驴子却不骑。于是老人对孩子叹息道:我们只剩了一个办法了,就是我们两人抬着驴子走。

这则穿插在演讲中的故事形象生动,道理浅显,不仅有力地说明了“如果当真,就要无路可走”的论断,而且还为下面作进一步的分析,提供了很好的基础。因此,鲁迅接下来的分析,便很自然地得出结论说:“无论读,无论做,倘若旁征博引,结果是往往会弄到抬驴子走的。”最后鲁迅这样告诫听众:“不过我并非要大家不看批评,不过说看了之后,仍要看看本书,自己思索,自己做主。”

从这则事例中可以看出,演讲者使用穿插法,其作用除了要使事理说得更为形象、深刻外,还能调节会场的气氛,增加听众的兴趣,从而获得最佳的演讲效果。所以,那些老练成熟的演讲家,往往都是对穿插法运用自如的行家。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穿插些什么,也知道什么地方必须穿插什么,以此来增强演讲的效果。

设置悬念能激起听众的兴趣,引起听众的关切,争取听众的参与,这些是一般的演讲口语所做不到的。设置悬念的方法虽然很多,但是,使用时必须紧扣演讲的主题,精心选择能激发听众好奇心和求知欲的方法,才能充分发挥悬念在演讲中的作用。否则,脱离主题,乱设悬念,反而会引起不良效应。

那么,怎样才能引起听众的兴趣呢?有一个方法,即一开头就制造悬念。

什么是制造悬念呢?制造悬念就是先不把要谈的对象或正面意思明确告诉听众,而让听众去关心、去猜测、去推究、去追问(在内心),吸引他们急切想知道下面内容,聚精会神地听下去。制造悬念的方法,主要是利用听众的好奇心理,引起他们对演讲者要讲的问题的兴趣与关注。

设置悬念的方法很多,如在演讲的开头设置悬念、运用设问设置悬念、运用间歇和停顿设置悬念、通过物件设置悬念,等等。

许多著名的演讲家,也常常用设问的方法来制造悬念。设问,是一种无疑而问,也能让听众产生悬念。

李燕杰在《塑造美的心灵》的演讲中,就是用设问的手法来制造悬念的。他说,两年多前,在我们师范学院发生了这件事:国庆来到前夕,团支部让每个团员在一小时内完成一篇题为《国庆观感》的文章。几天之后,他们把文章交给我看。其中有一篇文章,别人认为不够好,我看了几遍,却觉得应该肯定,拿起笔来写了三方面的优点。“三个优点是什么?暂且先不说。”

在这篇讲演里,李燕杰首先介绍了别人认为“不够好”的文章,而他却肯定了这篇文章,并指出文章有三个优点。至于是哪三个优点,他却按下不表。这种方法,犹如说书中“甩包袱”的手法,放到后面才“亮”出来。听众出于好奇心理,就会被这种悬念紧紧地吸引住,直到听出结果为止。

有的演讲家,在演讲过程中故意停顿下来,目的也是为了制造悬念。这是因为,间歇和停顿也会产生一种悬念的效应。美国总统林肯就常用停顿来设置悬念。每当他要讲出一个重要思想,并想把这一思想深深地印在听众的脑海中时,就将身子略微前倾,两眼直视听众的眼睛,好久不发一言。他这样做,就是要调动听众的情绪,加深听众的印象。

言语变异在演讲中经常用到,言语变异的恰当运用也能给演讲增添许多亮色。言语变异是比较灵活的一种语言技巧,在使用时可以通过特别语体渗透、特定的情境和特有的修辞技巧等方法形成言语变异。

特别语体渗透形成言语变异

一次,李燕杰同志在美国纽约演讲,当揭露叛国分子王××时,一位美籍华人问:“请李先生回答,王××在他创办的杂志《中国之春》上揭露大陆弊端,到底是不是事实?”李燕杰从容应答:“大部分是事实,但是他讲的这些事实,是‘过去完成时’,谁想了解大陆情况,请听本人的!本人讲的是‘现在进行时’!”

话毕,全场笑声顿起,掌声不断。很明显,造成这种效果的原因,是因为那几个语法专门用语,而这些语法用语又直接取自那个国度,因而既使人感到新颖又使人感到亲近——这是科技语词渗入谈话语体的典型例子。当今科技语词一跃而成为语词世界的“超级大国”,不断地对其他语体进行“侵略”和“渗透”。我们常谈到这样的标题:《人生的不等式》、《真理的参照系》、《理想的坐标》、《谁给历史发展增添了加速度》等,这类标题往往都悦人精神,新人耳目,通体发散着“现成话”难以具备的动人魅力。

这种言语变异是在甲语体中“引进”乙语体的专门语词,形成不同语体语词的交相融合,从而收到一种特有的情致和效果。

在演讲中,与科技语词“渗入”的情况相媲美的,还有政论语词的广泛“渗入”。

“笑星”姜昆,在他的《理想纵横谈》的演讲中,有这样的话:“我们有些留学生跟台湾的一些同学好极了。我们的学生会把香港的、台湾的学生都组织起来活动。他们说一国两制在我们这里首先实现了。”言毕,姜昆赢得了他期待之中的热烈掌声。对于演讲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调动了听众的情绪更令人享受到成功的喜悦呢!

特定的情境形成言语变异

在特定情境下,言语的变异往往表现为故意曲解词语的本来含义,以增强言语的力量。

抗日战争时期,陈毅同志曾作为我方代表到大余县政府与国民党谈判,时值卢沟桥事变发生之后,敌人曾在陈毅凛然正气中透出的幽默天才面前哭笑不得,尴尬万分。“有一个问题我很不满意”,陈毅说,“以前在中央苏区的时候,你们悬赏买我的头,花红由三千涨到五万,朱毛长征以后,我的头竞由五万降到二百,这不是太瞧不起人了吗?”

这类词“误用”,犹如重磅炸弹,可以使敌人的灵魂“血肉横飞”。当然,更多的词语别解不是重磅炸弹,而是“风趣”炸弹,能够产生一种幽默与诙谐的效果。不过,这里要有一个重要条件,这就是:要让听众明了你是在“故意”曲解词语,而不是你“误用”了词语。否则,就会造成不良影响。

特有的修辞技巧形成言语变异

在演讲和谈话中,运用这种言语变异法,就更能显示语言的魅力,产生不可估量的作用。比如,毛泽东同志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有一段著名的话:

资本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制度,已有一部分进入博物馆(在苏联);其余部分,也已“日落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快进博物馆了”。

思想体系和社会制度竟也可以“进入博物馆”,岂不是“搭配不当”?不!这是特殊的修辞技巧,是语言的一种超常组合,它蕴涵着语言使用者对特殊表达效果和美的孜孜追求。一般说来,语言的超常组合有以下三种类型。

一、后傍式

后傍式,即依据下文所提供的条件进行的超常组合。比如,前面提到的萧伯纳曾面对撞倒自己的骑自行车者,和颜悦色地说:“不,先生,您比我更不幸。要是您再加点儿劲,那就作为撞死萧伯纳的好汉而永远名垂史册啦!”“不幸”突兀而来,令人猝不及防,顿生疑窦,但听了后文以后,心中的疑窦就冰释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被幽默撞开的轻松感。萧伯纳倒地以后一时间形成的紧张空气,就这样被妙语驱散了。

二、前依式

前依式,即依据上文所提供的条件进行的超常组合。

周恩来同志1946年10月19日在上海鲁迅逝世十周年纪念会上的讲话中有这种句子:

“人民希望民主、独立、团结、统一,而日本投降一年多了,这一个愿望还没有达到。鲁迅先生逝世那年也在谈判,到今天足足谈了十年了,还不能为中国人民谈出一点和平,我个人也很难过。”

“谈出一点和平”,倘若孤立起来看,不啻是搭配不当,但置于“谈判”之后,就变得可以理解了。可以说,“谈”依仗自己由前而来的惯性,将一个语病架驭到了超常的彼岸,向读者和听者展示着语言的美和效力。这种“前依”超常组合,在修辞学上常被称做拈连。

三、无依无傍式

无依无傍式,即利用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故意造成句子内部的“搭配不当”,这一类超常组合在演讲中出现最多,以遥遥领先的成绩雄踞于“超常”世界的霸主地位。

肯尼迪的《就职演说》,就以多样的超常组合成功地负载了超群的才思:

“然而,两个强大阵营都不可能从我们目前的角逐中尝到舒畅——双方都背负着现代武器的沉重耗费;双方都受到原子死神扩散的直言警告;可是双方又都拼命改变那延缓人类末日战争转动的、不稳定的恐怖平衡。”

“背负着……耗费”,“原子死神扩散的直言警告”,这类动宾搭配和定语名词搭配,是语法无法容忍的,并且早已被语法判处了极刑。然而,它却在演讲中复活并成长在鲜活的口头语和书面语中。人们不以为病,反以为美。一些人还宣称:美,就是将旧的句子结构彻底粉碎,尔后加以重新组合,以此来体现演讲的语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