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废柴闯江湖之求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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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暗生情

为了补偿小侯爷事件的失误,涂存雅接连替她介绍了好几个身份显贵的男子。比如横征暴敛雁过拔毛的某盐务要员、喜欢凌虐女人的某尚书公子、爱好龙阳的某布政使,等等,而且还全都安排了面对面的接触,足见飞来轩主确实手段不凡。

在一一会面过程中,萧丝染深感这些人的极品程度那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没有最贱只有更贱。而每次都是她对贱人们的身份官位心仪不已,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豁出去赌一把,呼延礼就已经急急忙忙将她从“案发现场”拉走。

这一天,彭城最出名的天香茶楼二楼雅间里,萧丝染忍住躲闪不断溅到脸上口水的冲动,强笑着听眼前的中年人滔滔不绝地炫耀自己的辉煌政绩,开始陷入习惯性的等待当中——今天呼延礼会几时候出现,把她“营救”出去呢?

她这位呼延大哥的耐性,好像越来越差了。前天和忠义伯外孙见面时,好像还没到一刻钟,他就冲进来,当场下了“言语无味面目可憎”的断语,拽着萧丝染便走。

其实那位公子就是太木讷,说话跟背书似的,长相还不错。

萧丝染事后这么跟呼延礼反映,呼延义兄竟然黑了脸,“你阅历太浅,我觉得不行,自然有我的理由,多半没错的。”

萧丝染虚心求教:“那你能不能说说不行的理由?”

呼延礼恶狠狠地瞪着她,扔下一句“你等着”,旋风般地出了门,一整天不见人影。晚上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张薄薄的纸,对义妹道:“他的劣迹都在上面,你好好看!”语气里大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委屈。

萧丝染依言看了之后,却更是哭笑不得——五岁了还尿床,这种事情说明不了什么吧!

心思恍惚地想着之前那些乌龙透顶的事情,猛然间门板被“砰”的一声踹开。

“你想干什么?”

呼延礼一声怒吼,凶神恶煞的形象顿时让饶舌中年人吓得心惊肉跳。

“卑鄙小人,还不快滚!”凶神继续发威。

中年人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雅间。

萧丝染懵然道:“他刚才干了什么?”

“这种时候你也上心点好吗?他的嘴就快凑到你脸上了!”呼延礼泄气地坐到她身边的位子上,直接就着茶壶口,咕嘟咕嘟喝个精光。

“哦。”萧丝染没有什么惊讶地表示,“反正你在看着嘛,我又没什么好担心。”

“算了,但愿下一个会好一点。”呼延礼站起身,萧丝染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走出雅间,在店伙计面前适当地表现出一个受惊吓女子该有的样子,惹来一众同情目光。

总之日子就是在这样的蹉跎中过去,萧丝染和呼延礼还没有找到被他们俩一齐认同的男人——准确说来,是呼延礼还没有看中过任何一个。秋去冬来,这两人已经在彭城停留了两月有余。呼延家在彭城有一处小小的院落,二人就起居于此。在萧丝染没有会面安排,而呼延礼出门办事也能够当日回转的日子里,一个煮饭做菜,一个劈柴挑水,过着宁静安逸但是又挺别扭的日子。

严格论起来,这二位都不怎么在乎旁人眼光。之所以能够注意到别扭之处,乃是因为萧丝染这天出门采买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菜市大娘们在背地里对她的称呼——“大胡子家那口子”。

原来就算结拜了,对外号称兄妹,还是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大受冲击的萧丝染在回“家”路上细细思索,到底他们二人有哪里做错了,会让人这样误会。

每天都是自己做饭,呼延礼在归途中看见好吃的东西,也会买回来当作加菜。有时候他要去外地办事,没办法当天来回,那么出门前就一定会交代清楚,还总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心门户云云——根本就是废话,试问谁敢到衙门捕头和监狱牢头两家中间的邻居屋里偷东西?还有一次,他离开十来天才回,随身竟然带了热乎乎的德州扒鸡,据说一路上都用内力加热恒温。从此以后萧丝染就喜欢头天晚上做好早饭,次日清晨要他用把东西弄热了吃,想不到连锅贴都能做,内力这玩意儿实在很方便。

衣橱里呼延礼给她添置的衣服,也是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他会成捆成捆地往家里带,都是上好的衣料精心裁制而成,款式也不俗,只不过他买衣服从来不看尺码大小,因此带来的一大半精美衣服,都被萧丝染送给了身材合适的邻居。天气渐凉之后,裘衣也已经添置了两件。萧丝染劝了很多次不要这样乱花钱,他也不听,说什么女人家永远不怕衣裳多。而因为付钱的大爷他坚持男人的衣服只要能穿就可以,她也已经帮呼延礼补了好几次破衣烂衫。

两人的房间一东一西,吃饭则在中堂。闲时呼延礼教她打双陆下围棋,地点是一本书都没有的书房里。他前几天念叨,如果要继续住下去,那么还是得把家里的武功秘籍拿一点过来,省得书架空荡荡——也许江湖人的书架上只要有武林秘籍就够了吧。不过听他言谈却没有粗鄙之气,字虽然写得难看到家,围棋却下得很不错,典故诗词也会适时自然地从嘴里冒出来,她绝不信江湖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天气好的时候就一起出门,彭城是千年古邑,名胜众多,呼延礼来过很多次,十分熟悉当地风土人情,一起到处晃荡,听他说这里曾经的大争大战大人物,原本就喜爱中原文化的萧丝染总是悠然神往,完全不会感到无聊。呼延礼其实挺忙的,并非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以他的尊容,要浪荡起来也挺可笑的吧),常有家里产业的掌柜或者江湖人打扮的豪客上门找他料理事务,那个时候他迅速明快的决断方式,和平常温吞和气的义兄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过只要她哪天被涂存雅安排去和旁的男人见面,呼延礼就绝对会把所有事情都往后挪,大失身份地猫在屋顶上,全程监视二人相见过程,一发现苗头不对就从天而降。像上次那位爱好凌虐的尚书公子,现在大概还被反凌虐得重伤在床吧。也不知道他和涂存雅是用什么办法摆平,竟然没有被那位大官儿追捕缉拿。尚书公子表露出那种兴趣的时候,她的确是被吓到了,哆嗦地躲在突然出现的呼延礼怀里很久,那男人的怀抱十分有力,练武的身材结实健硕。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担负起照顾父母兄弟的责任,但是在他的身边,变成被照顾的那一方,感觉竟然也是那么的平静安详……

萧丝染越想越是脸热。除了没有住在一间房,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和平常夫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萧丝染紧紧握住菜篮柄,心中有了决定。

位于姑苏的崇文堂,不管在武林还是商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崇文堂总堂只不过是个只有三开间的小小庭院,堂主夫妇与几名家人住在里面,似乎与院墙外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全无瓜葛。明白内情的人才会告诉你,这里的一举一动都牵系着武林安危以及江南商业兴衰,还有……还有别的,就不是能够对尔等外人道的了。

现任堂主呼延禧“曾经”内外功臻于化境,最近开始钻研怎样才能让自己一身武功化为乌有再重新回来的秘诀,因此眼下是一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当儿子用力踹开二堂大门,破坏他与妻子辛勤的对账活动时,呼延禧竟然没出息地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近派这么多人来找我麻烦?”

“呀!儿子你回来了?好久不见,最近好吗?”个头娇小的呼延夫人用飘的来到儿子面前,抱着他的手臂左瞧右瞧,看起来十分亲热。

“少来了!”呼延礼虽然受不了,却不敢将她的手臂拂开,从小他们家最大的人就是他这老娘,谁都不敢得罪的。

这时候呼延禧也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站起,“要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让人收拾你的房间啊。”

反正我的房间已经被你们当作仓库堆三等秘笈了吧?所谓收拾也只不过腾出可以打地铺的一小块空间而已!

呼延礼腹诽着,嘴里却只能说:“我说完话就走,不过夜了。”

“那娘烧好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这些天来吃惯了萧丝染烧的好菜,再让他忍受娘亲那惨不忍睹的厨艺,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我是来问,你们为什么突然要我去做一堆事情?那些事情以前都是分给各个分堂解决的,根本没有必要由我出面。”

“为了锻炼你呀!”呼延夫人痛心疾首的样子,“你爹他已经是废人一个,再不快点让你把崇文堂所有的事情都上手,以后爹娘不在了,你这孩子可要怎么撑起这偌大家业啊!”

“……我从出师开始,就一直在帮忙家里的事情,你们忘了吗?”他也是从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做起,一点点混到只须出面解决重大纠纷这一地位的,可不是什么仰仗祖宗的二世祖。

“嘿嘿,对不起,不记得了。”呼延禧和妻子对望一眼,一齐对着儿子傻笑。总不好直接告诉他,所有派去找他办事的手下,最重要的任务都是探听他与那位“义妹”的相处情形吧?

“总之最近我有事情要办,你们不要把可有可无的事情推到我这边来。”当他们儿子久了,呼延礼也不是看不出来父母另有图谋,虽然他还没明白这二位能在自己身上图到什么。

“你有什么事这么重要?最近好像没有大风波吧。”呼延禧拿出家长架势,让儿子不得不解释清楚。

“还不是你们拜托我的那个萧家?我把这家的女儿带了出来,要给她找个合适的托付之人。”

“哦——”呼延禧做恍然大悟状,“那,事情进行得怎样?可有什么合适的对象没?”

呼延礼不满地摇头,“老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给安排一帮子上不了台面的男人,没一个能看的。”

呼延夫人试探地道:“不会是萧家姑娘自己眼高手低,本身条件不怎样,对男方要求却很苛刻吧?”

“关丝染什么事?她只有太不挑,哪有挑剔什么了?”呼延礼说完也觉得蛮奇怪,为什么丝染如此不挑,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转念才发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遂讪讪地道:“总之那些男人,我是一个也看不上。”

呼延禧摸着胡子,语重心长地道:“你看不上不打紧,只要人家萧姑娘自己愿意就好了,旁人的姻缘,咱们局外人不要插手太多。”

呼延礼瞪他,“是您让我去找到这户萧家,然后尽量帮他们生活得好些的吧?”当长辈的真是方便,不管说了做了什么白痴的事情,总之到最后都可以说成小辈自己的不好。

呼延夫人道:“我们是要你去帮人家一家子,你单单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带到外头来,已经是很奇怪了,现在还要将她所有的姻缘挡在门外,你到底啥意思?要不是你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存雅安排的人里面,总有一两个不错的,萧家姑娘至于一个都没挑上?”

呼延礼语塞。丝染确实也对他说过某几个还可以继续接触,但是他怎么看都觉得很讨厌,因此全部叫老涂剔除掉了。

“坏人姻缘最要不得了。儿子啊,你别搞半天都找不到好的人家给她,耽误萧姑娘的终身大事。”

被母亲这么一嘱咐,呼延礼原本就理不清头绪的心中更是堵得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热衷于挑剔萧丝染的每一个见面对象。父亲说得没错,毕竟是他人的姻缘,最主要的应该是当事人感受如何,而不是由他决定应该选哪一个。

要是选中了还好,竟然从头到尾一个也没看中,怎么瞧都像是在拿姑娘家的清誉和未来开玩笑。

他是希望丝染有个好归宿的,这一点他敢对天发誓,但真的看到条件尚可的对象出现在丝染跟前,他又会忍不住挑剔这个那个,把那人说得一文不值。

当人家兄长的,都是这样的矛盾表现吗?如果是十几年的兄妹之情,这种不舍的心态倒也说得通,但他和丝染不过是最近才结识的而已,没有抱过襁褓里的小妹妹,也没有出面帮她赶走欺负人的同龄小坏蛋们,如此强烈的保护欲到底从何而来?

呼延礼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他希望丝染能嫁的,是自己这样子能够确保一辈子对她好的人。可是丝染全然没有这个意思,再加上二人已经对天盟誓,成为异姓兄妹了,再想这种事情,他怎么都有一种乱伦的罪恶感,所以从来都不敢考虑得太深入。

“我会让丝染做一个最最幸福的新娘的,你们放心。”呼延礼明明说的是保证的话,语气却像是忍痛放弃什么似的。呼延禧夫妇都在心中暗笑,脸上却不露声色。

得到父母不给他派太多任务的保证,呼延礼便马上急匆匆地离开。说好了今天晚饭回去吃,如果到得迟了,丝染会像上次一样,一直在外堂等到半夜的。

眼见儿子迫不及待地施展轻功一闪没影,呼延禧问夫人:“你说,这事真的靠谱吗?”

呼延夫人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没有问题!丝染是我们辽东国里最最好的姑娘,好不容易来到咱们的地盘上,如果儿子不懂得把握,那么只能活该他一辈子打光棍!”

“那也要看人家姑娘对他有没有意思吧?”说实话,儿子虽然因为身份家世的关系被一大群闺女追得到处跑,但要论起来,他本人还真没什么讨姑娘欢心的地方。

“没事,丝染很小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嫁给我儿子,她答应了的。我还怕儿子年纪大她挺多,恐怕会早早成亲,现在看来是恰恰好。”这就是缘分啊,两人竟还能在未嫁未娶的时候遇见。

呼延禧小声反驳:“小时候说的话,不能算数吧……”他小时候也答应过娶隔壁家的麻子女儿,长大了跑得比谁都快。

“我那是说的宿命姻缘,你真没情趣!至于现实嘛,”呼延夫人悠闲地翻着账簿,“没听他们回来的人说吗?这两人相处的样子,就算指天誓日地说不是夫妻都没人信。一个巴掌能拍得这么响?儿子在这种事情上有多拙多迟钝,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得也是。但愿这事能成,别再像之前那桩婚事一样……唉。”畏武山庄的小伙子们都已经定下来很久了,他儿子年纪最大,姻缘却迟迟不来,等着抱孙子的老爹他可不是一点半点的烦恼啊。

呼延夫人马上明白他叹息的含义,道:“唉什么唉,你娶我的时候不也三十多岁了,这个年纪还没成亲很正常啦。”

“可是,”呼延禧偷觑爱妻一眼,“我娶你的时候,儿子已经三岁大了……”

呼延夫人想起年轻时候未婚生子的往事,跺脚嗔道:“没羞没臊的,提这种旧事干什么?”

“……”夫人,是你先说的——这么简单一句真言,呼延禧就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妻子娇嗔的样子他怎么都看不厌,就算被她骂上几句,换来这柔媚入骨的语气,他也是甘之如饴啊。

呼延礼一回彭城,萧丝染就砸了一堆不信任票在涂存雅头上,迫使呼延礼不再指望这位心思古怪的老友,承诺自己想办法解决这档子事。

萧丝染的意思是不希望他再跟前跟后地弄得自己心情奇怪,然而呼延礼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满世界找好男人?争论到后来,还是说定了离开彭城直接上京,但必须全程由呼延礼护送。

萧丝染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除了换了一个地方以外,所有的状态都不曾发生变化。她自我安慰说至少已经努力过,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了,至于结果,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对吧?

于是,在各自隐隐的窃喜中,两人打点行装,启程北上。

涂存雅送他们两人离开的时候,似笑非笑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容易被枕头风吹倒的人。”因为女人而质疑朋友,不厚道呀不厚道——虽然是他这个朋友不厚道在先啦。

呼延礼摸不着头脑,“哪有枕头?”

“就算现在没有,过年之前一定会有。”涂存雅说得莫测高深。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呼延礼已经很习惯听不懂这个损友说话了,也没有深究的兴趣,“倒是这回你很厚道,把我在彭城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过年时请你喝好酒!”

“其实我期待的是喝喜酒。”涂存雅放弃对迟钝的好友做暗示,转而看向萧丝染。

后者自然不会听不懂,被他拉郎配的无聊举动弄得又羞又气,嘴上含笑,心中却高声怒吼:“去死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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