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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千古帝王溯源(6)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初,楚王心迁都彭城(今江苏省境内),统一指挥各路起义军队。赵被围攻后,赵王歇多次求援。楚王心下令兵分两路:宋义、项羽二人率军北上,增援赵军;刘邦率军西进关中,牵制住咸阳城的秦军,防止秦朝增兵攻赵,并策应北路援军。为激励两路军马奋力作战,楚王心向各路将领许诺,先入关中者将被封为关中王。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秦国虽然眼看就要灭亡,但秦国的军队实力仍不可小觑。尽管楚王许下承诺,但诸将并没有把握攻破咸阳城,也不愿意前去冒险。唯有项羽急于为叔叔项梁报仇,请求与刘邦一起挺进关中。众将领都认为他嗜杀,不利于安抚民心,遂不同意他率军西进。就这样,刘邦有了先入关中的机会。

接着,刘邦率部出发。途中,刘邦攻破荥阳(今河南省境内),夺取宛城,解除了进军关中的后顾之忧。与此同时,项羽也在扩大战果。为了能够早日攻入关中,他杀掉了上将军宋义,夺走兵权。随后,项羽击败了秦将王离,招降了秦将章邯,各地的诸侯纷纷依附了他。秦二世胡亥自杀后,项羽为了不让刘邦先入关中,假意派人与刘邦约定一起瓜分关中。刘邦并不理睬,一面攻打秦军,一面安定民心,一步步向关中的秦朝国都咸阳城逼近。

汉元年(公元前206年)十月(按照秦历,十月为一岁之始),刘邦率领军队抵达咸阳城东的霸上(今西安东南),然后派人入咸阳城招降。刚即位的秦王子婴见大势已去,不再作任何抵抗。秦王子婴的投降,标志着秦王朝的灭亡。

刘邦进入咸阳城后,被金碧辉煌的秦宫、无数的奇珍异宝、娇美的后宫佳丽迷住了眼睛,打算在宫中享乐一番。樊哙和张良劝他汲取秦朝灭亡的教训,不要因贪图享乐而忘了大计。刘邦醒悟后,将秦宫和府库全部封闭,下令将士不许动百姓一草一木,然后返回灞上。

十一月,刘邦将咸阳内外的关中父老召集在一起,在向他们保证废除秦朝苛政的同时与他们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关中父老振臂欢呼,拥护刘邦做关中王。接着,刘邦派重兵把守住函谷关。

项羽听说刘邦已入咸阳城,于是一路猛攻,率领四十万大军攻破函谷关,驻扎在距霸上40里地的鸿门(今陕西省临潼区)。

当时,刘邦帐内的左司马曹无伤,因与刘邦有隙,于是派人在项羽面前说:“刘邦准备在关中称王,由秦王子婴出任国相,要独吞秦国全部的奇珍异宝。”项羽听完勃然大怒,立刻对军中下令:“明天一早让士兵们大吃一顿,为我打败刘邦。”

谋士范增劝告项羽:“以前刘邦在山东的时候,贪财好色。但是入了关后,一反常态,没有抢夺财物,也没有强占美女,足以表明他的志向不低。我曾派人前去观察过他那边的星象,总是呈现龙虎之象,色彩斑斓,是象征天子的瑞气呀。因此,您必须马上对他进行攻打,一定不可错过良机。”

项军左尹项伯为项羽族叔,平日和刘邦的谋士张良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项伯担心张良会被牵连进来,连夜赶赴刘邦的军队,私下见到张良,告诉张良有关项羽马上就要进攻刘邦的消息,并请张良和他一起离开。张良回绝道:“我奉韩王之命送沛公入关,现在沛公有难,我却自己逃走,成了不仁不义之辈。我必须马上告诉沛公这个消息。”

张良来到刘邦的军帐之中,将项伯说的话告诉了他。刘邦听罢大为吃惊,忙问张良有何对策。张良问道:“您觉得兵力敌得过项羽的兵力吗?”刘邦沉默不语,过了会儿回道:“敌不过。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张良说道:“由我去对项伯说,沛公您没有背叛项王的意思。”刘邦问道:“您和项伯有什么交情吗?”张良回道:“项伯曾和我交游。他杀了人,我救了他一命。现在我身陷险境,他特来知会于我。”刘邦又问道:“你和他谁年长?”张良回道:“项伯年长于我。”刘邦说:“烦请您将项伯请来,我必须用接待兄长的礼节拜见他。”于是,张良就去将项伯请到了刘邦的军帐之中。刘邦举杯为项伯贺寿,和他互订了儿女婚约,并对他说道:“我入关后,不敢贪恋秦国的财物,并派人严封了府库、清点了吏民,等待项将军的到来。我派兵把守函谷关,只是为了防备盗贼和意外事故。我一直盼望着项将军早日到来,又怎么会生出反叛之心呢?希望您在项将军面前具体阐明我的原意。”项伯答应下来,对刘邦叮嘱说:“您明天一早一定要前往项将军的营中认个错儿。”刘邦一口答应了。

项伯连夜离开,回到了项军阵营,将刘邦的原话全都告诉了项羽,然后对项羽说道:“沛公假如没有先破关中,您又怎能这么顺利地进入此地呢?如今他立了大功,您却反过来准备攻打他,这不就成了不仁不义吗?我看您不如趁机善待于他。”项羽听叔父说完,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刘邦带着随从拜见项羽。二人会面之后,刘邦向项羽赔罪:“我和将军一起攻打秦军,将军作战在黄河以北,我作战在黄河以南。没承想我竟能先攻破关内,今天得以在这里和将军重逢。指定是有小人在你我之间挑拨,让将军对我产生了隔阂。”项羽笑着回道:“还不是你那军中的左司马曹无伤,是他作的梗。否则我怎会有这样的疑心?”当日,项羽挽留刘邦饮酒。

当时,项羽和项伯坐在西面,范增坐在北面,刘邦坐在南面,张良坐在东面陪同。席上,范增对项羽使了好几次眼色,将自己佩戴的玉珏先后举起了三次,暗示项羽除掉刘邦,但是项羽却没有回应。范增无奈,只得起身出去找到项庄,对他说道:“君王心慈,不忍杀掉刘邦。你进去上前敬酒,敬完以后请求舞剑助兴,然后趁着舞剑的机会杀死刘邦。不然的话,以后咱们都会成为他的俘虏。”项庄依言照办,提到舞剑助兴时,项羽非常高兴地同意了。于是,项庄拔剑起舞,舞剑的时候每一剑都正对着刘邦。在这紧急关头,项伯看出项庄的意图,也起身拔剑而舞,每一剑都在掩护刘邦,让项庄没有下手的机会。

张良见势不妙,来到了军门外找到将军樊哙,对他说道:“里面情势危急,项庄舞剑助兴,意在刺杀主公。”樊哙听完激昂地说道:“这样危急的情况,就让我前去和主公同生死。”

樊哙带着宝剑、拿着盾牌闯进军门,守门士兵想要阻止,却被他勇猛地用盾牌撞倒。樊哙进入帐中,两只眼睛直直地怒瞪项羽,怒发冲冠。项羽手按宝剑,坐直后问道:“来者何人?”张良连忙回道:“这是沛公的车夫,叫樊哙。”项羽听完大赞一声道:“真是一位壮士,赐他一杯酒。”樊哙拜谢之后,起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项羽又赏了一只生猪肘,樊哙放下盾牌,把猪肘放在上面,拔出身上的匕首切肉吃。项羽问道:“壮士,还能再喝吗?”樊哙回道:“我死都不怕,何况一杯酒,有什么可推辞的!当初秦王有虎狼一样的心肠,杀人唯恐没有杀尽,施刑唯恐用的刑罚不重,因此全天下都背叛他。怀王曾和诸侯们约定,最先攻入咸阳者可受封关中王。如今沛公先攻进了咸阳,碰都不碰秦朝的财富,还封藏了府库和宫室,带着军队退出咸阳驻扎霸上,恭候项王到来。沛公之所以派军把守函谷关,是为了防备盗贼和意外事件。沛公如此劳苦功高,是应该得到封侯赏赐的,但是项王您却听信奸人谗言,想要诛杀有功的人。这样做就是在继续走亡秦的老路。我相信项王您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项羽听完没有回答,只是对樊哙说道:“请坐。”于是,樊哙挨着张良坐了下来。随后,刘邦借口说要上厕所,与张良、樊哙一同出去。

过了一会儿,见刘邦出去未归,项羽派人前去看看。刘邦出了营帐后说:“如今我出来了,还没有告辞,怎么办?”樊哙回道:“做大事不要顾及小节,讲大礼不必考虑小责难。如今人家是刀俎,我们是鱼肉,告辞做什么!”于是刘邦决定马上离开,把张良留下善后。鸿门和霸上相距甚远,为求尽快脱险,刘邦丢下车子,骑马快行,樊哙、靳强、夏侯婴和纪信手拿剑盾,徒步跟着护卫。他们下了骊山,过了芷阳,抄小道前进。离去以前,刘邦对张良说:“抄小路回到军中仅有二十里。你估算着我到达之后,再回军帐向他们致谢告辞。”

张良算着刘邦等人差不多回到军中以后,入帐辞谢:“沛公不胜酒力,因而不能当面告辞。特意让我奉上白璧一对于项王,奉上玉斗一双于大将军范增。”项羽问:“沛公哪去了?”张良回道:“沛公听闻项王有意责备他,就独自回去了,现在已到营中了。”项羽听罢,接受了玉璧。范增则把玉斗扔在地上,拔出剑来击碎,气愤又无奈地说道:“唉,你们这些无知小子,根本不能和你们一起成就大事!以后夺项王天下的一定会是刘邦,咱们这些人即将成为他的俘虏。”

鸿门宴后,项羽带着各路军马,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咸阳城。咸阳城顿时遭到了一场空前浩劫,城内百姓惨遭屠杀,财物被洗劫一空,阿房宫也被焚烧殆尽,一时间尸体纵横,映入眼帘的全是断壁残垣,惨不忍睹。接着,项羽将楚王心尊为“义帝”。随后,他自称“西楚霸王”,然后分封诸侯王。刘邦被封为汉王,管辖巴、蜀和汉中。其领地共有四十一县,国都为南郑(今陕西南郑)。不久,刘邦带着项羽分派给他的三万兵士前往封地。途中,他命令将士切断关中通往汉中的栈道,表明不出汉中的决心,以此来麻痹项羽。

刘邦在做汉王期间,多有士卒因思乡心切而逃离军营,再加上水土不服,军心更加涣散。刘邦虽然也不愿意在汉中长久待下去,但时不利己。当时,韩信几经辗转,投奔在刘邦旗下。见不受重用,于是逃走。接着,便有了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

萧何听说韩信逃跑后,没有来得及向汉王禀报,便策马亲自去追韩信了。这时,有人向汉王报告:“丞相萧何逃跑了。”汉王一听,顿时大怒,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一天后,萧何前来拜见汉王。汉王见了萧何后,又怒又喜。怒的是萧何作为丞相,竟然逃跑;喜的是萧何又回来了,不用再担心没有左右手了。随后,汉王问萧何为何逃跑。萧何答道:“臣不敢逃跑,臣在追逃跑的人。”汉王问:“你在追谁呢?”萧何说是韩信。汉王生气地骂道:“营中逃跑的将领就有十几人,你却不去追。韩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治粟都尉,你却要去追他。你一定在欺骗我。”萧何解释道:“将领失去了以后容易得到,但像韩信这样的人,很难在国内找到第二个。大王如果只想在汉中称王,可以不用此人;但大王如果想争夺天下,除了韩信之外没有人能够辅佐大王。希望大王能够仔细考虑。”汉王说:“我当然想图谋东方了,不想在此长期停留!”萧何于是说道:“既然大王有这种念头,就一定要重用韩信。只有这样,韩信才会留下来;否则,韩信最终还会逃跑的。”汉王说:“那我就封他为将吧。”萧何说:“封他为将是留不住他的。”汉王改口说:“那就封他为大将吧。”萧何说:“太好了!”随后,汉王准备召见韩信。这时候,萧何又说:“大王一向不注重礼节。如今要封大将,却像呼喊小儿一样,这正是韩信要逃走的原因。大王如果真心封他为大将,就要选择一个好日子,行斋戒之礼,设置坛场。待各种礼节都完成后,才可以行事。”汉王答应了萧何。

汉王封韩信为大将后,立即与其谈论天下大势。汉王说:“丞相多次在我面前提到将军的才能,不知将军能够教给寡人什么计策呢?”韩信辞谢汉王的知遇之恩后,问汉王:“如今,能够争夺天下的人,是项王吗?”汉王回答说是。韩信又问:“大王认为自己的勇悍、仁德与项王比起来如何?”汉王沉默了很久,然后回答说不如项王。随后,韩信为汉王具体分析了项羽的为人和当前的形势。他说项羽“虽然凶猛叱咤,能对抗千人,但是不能任用贤将”,这是匹夫之勇;又说项羽“恭敬慈爱,言语温和,人有疾病,会为其哭泣并分给饮食;到了用人的时候,因功可以封爵的人,大印都磨损了,也舍不得授予他”,这是妇人之仁。然后,韩信说项羽背信弃义,名不正言不顺,“虽然身为霸主,实际上失去了天下人心,因此这种强大容易变弱”;而汉王“任用天下武勇的人,有谁能抵抗!把天下城邑封给功臣,有谁不服从!义兵思念家乡,急于东归,有谁能阻挡”。他建议汉王入武关以后废除秦的严苛法令,与秦民约法三章,使秦民都想拥护汉王为大王。汉王听了韩信的这番议论后,心中大喜。

此后,韩信用他娴熟的军事知识屡次打下胜仗,为汉朝的建立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可以说,没有韩信的战必胜、攻必克,屡吃败仗的刘邦就难以雄霸天下。

项羽自立后,立即征讨齐国造反的田荣,刘邦采用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顺利返回关中,打败秦朝降将雍王章邯,随后本想从沛县接回父亲刘太公和妻子吕雉,但被楚军阻止。接着,长达四年的楚汉之争为历史添上了新的一页。

汉王二年(公元前205年)初,刘邦降服了秦朝降将赛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河南王申阳,安抚当地百姓。随后,刘邦便以咸阳为据点,号召各路诸侯讨伐项羽,向东猛进,直至占领彭城。

项羽本想一举平定齐、赵两地,见国都彭城失陷,急忙回兵自救。汉军将士正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还来不及准备就被项羽率领的三万精兵击败。各路诸侯见楚军锐不可当,各自抽身离去。

刘邦狼狈逃脱后,在灵璧(今安徽省东北部)濉水又被楚军追上,被杀得溃不成军。退至荥阳后,幸好有萧何、韩信前来增援,汉军重整旗鼓,将尾随而至的楚军击退。不过,项羽并没有率领楚军离去,意欲铲除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