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胜在北行旅客列车的硬座车箱里,辛苦的熬了两天两夜,健壮的身子在醉酒的感应下,和散了架子一样难受。象生大病一样,浑身酸疼酸疼的。
他又一次伸伸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个呵欠。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退去,一直在更换景色。心中由于急切而产生的烦躁,看上去他象有些坐立不安。
终于听到了列车广播员那恬美的报站声:“尊敬的各位朋友,您乘坐的880次旅客列车前方到站,是平江车站,站台在列车行驶方向左侧,本次列车停车十分,有在平江下车的旅客,请您携带好自己随身物品,有去往……”他又一次听到这亲切的、熟悉的恬恬的声音,顿时驱散倦意……
走出车门两脚踏在平江地面上;那一刻的感觉;和走进他居住过十八年呈祥村老院子一样,他低沉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的是他的心声!
这种声音很难捕捉到它的信号,低于次声:“亲爱的平江,我回来了,我又走进您的怀抱了。您该用什么方式,迎接您出去服役五年的儿子胡喜胜啊?您想让您的儿子为您做点什么呢?
他是回到您的身边来尽孝的,好男儿要报效国家,我胡喜胜不算好男儿,算个次男儿,亚男儿也该对家乡有所回报啊……”
胡喜胜思绪万千,松松散散地走出检票口,他在四周打量,十八岁出去,今年二十三,整整五年没回来,变化太大了,眼前这些建筑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爹爹的去信才知道,天硕伯伯在商业发达一条街上,有个叫什么的?啊!想起来了,双燕服饰有限责任公司,是燕儿姐开办的,只好先找到双燕服饰才能看到关伯伯,他四周晀望着周围建筑,很懒散地走出候车大厅,时间在午后两点左右,阳光斜照在头顶,散发出热烈欢迎的光茫!他又自语:“嗯!够热烈的啊,好晒!”
“唉!这位兵哥哥,要车吗?”
貌似一个十八九岁小姑娘,戴着墨镜,叩着耳麦,发出带有稚气恬味向他打招呼,嘴里还嚼着泡泡糖,看她一副时髦打扮,在外当了五年兵的胡喜胜,整天在戈壁滩中驰骋,一年也见不到几位女同胞,偶尔去连队里做体检的女兵,都是一身葱绿,最多加上白衬衣打着条领带。
第一眼望见这位小女孩,马上把目光收了回來。秃领开衫她只是披着,一个钮扣不计,巴掌大个胸罩,紧紧的上提,显露出一条深深****,再往下就是肚脐眼儿了。內衣什么都没穿,小短牛仔裤头还露着内裤,胡喜胜让她这身打扮弄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尴尬的一摆手说:“对不起小妹妹,我还是另找别人吧!您忙您的,我沒打搅您吧?”
小女孩露出一囗白牙笑着说:“怎么的?退伍大哥,怕我把你当口香糖嚼了哇?是看见我这身打扮不顺眼呢?别当我没看出来,那种人不干这活,车里没空调,热的要命,你想象那种人,才不在这种车里开车拉别人呢?弄明白了再损人好不好?”
“唉!小妹妹,我可什么都没说呀?我坐你车里再解释行吗?”
“您随便,乘车一点五公里以内两元,超程打计价,坐就上,不坐我拉别人!不强迫,也不宰客,听好!听明白,不明白趁早问好,免得上车罗嗦!”
胡喜胜随手打开后排车门坐在里面和小姑娘道歉说:“小妹妹,生气了吧?我是想找个年岁大点司机把我送到双燕服饰公司去,怕年纪轻的不知道地址。”
“唉,坐好吧,我不用您给解释,我在这跑了五年多车了,哪里找不到呢?总共就这么几条街,几家商铺,闭上眼睛都能摸去。别解释了,正经人我见多了,又不是你一个,对我又不是第一次。当兵的,是退伍吧?今年多大了?是什么兵种啊?”
司机姑娘真生气了,她把车內后视镜拉起来,调到不工作位置,是不想让我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尊容,又一连串问了三个问号。
胡喜胜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的行为是伤害了一位自尊心很强的女性,防范过当也伤人,可是她不接受道歉,提出一堆问号必须正确回答她,不能用她的话说叫损人。
“小妹妹,我是在装甲部队退伍的,橡皮轮子、铁轮子摆弄五年,说起来咱都是一个行当,喝油跑路的。今年二十三岁整,不知道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哬,那你是小弟弟了,我今年二十六岁,儿子四岁了,小弟弟说啥做姐姐的都不该挑理吗?姐刚才说的气话收回,白送小弟一程路,算是给兵弟弟个见面礼吧……”
胡喜胜一晃走出去五年,冷眼看平江,还真得重新认识家乡生活风俗,他在入伍走那年,平江还没有轿车出租,载散客的都是摩托三轮,还有的就是倒骑驴和金牛脚踏三轮。
仅仅五年,也就是自己不在家这几年,家乡和大城市一样变化那么快。刚一踏上平江地面就出洋相,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愣没看出来,叫了好半天小妹妹,自己真是个傻家伙、呆头鹅,可笑,真可笑!
此刻胡喜胜没上车前那种对女孩不检点行为,又有另外一种认识,这种沒空调的轿车还不如坦克里舒服,他刚进车里还不到五分钟,车体在阳光下晒的燙手,车内温度有四十度以上,他的感觉不如下地走着去,可是已经上了车就不能再下去,那样更没面子。
这位大姐要一天常坐在这里,而且她就坐在发动机附近,那种难耐的热可想而知。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责在心里默然升起,随口说:“大姐千万别怪罪不懂事的兵弟弟,我们部队沒女兵,驻地离城市村庄又远,社会发展小弟真是五年才得一见,所以,见到姐穿的那么少,有点看不习惯,请姐原谅小弟无知,代我向姐夫问声好。”
“唉!你姐夫沒那些讲究,是个建筑钢筋工。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马上到了,你下车走人,咱又形同陌路,谁也不认识谁。好了,这家就是双燕服饰公司的门市,你到地方了。”
当他下车掏钱一刹那,那位司机大姐車开走了十多米远,从车窗把头探出来说:“别费事了,姐说了送兵弟弟一程,算见面礼,我叫龚日娜,以后会见面的!”
他向龚日娜大姐摆摆手大声喊道“龚大姐,我忘不了短暂友谊,小弟胡喜胜将来会看你来的,记住!我叫胡喜胜,我、会、来、看、您、的……”
胡喜胜站在服装店门前大声呼喊着,惊动了在店堂内帮忙的伯母翟新华,伯母听到他在提名道姓的大声呼喊以为有人闹事呢!周围也集拢来十几人。胡喜胜见势不妙,提起行李和旅行袋一边徍屋里走一边说:“大娘,快屋里说话,外面人太多!”
伯母翟新华随后进屋说:“是剩子,真是剩子胡喜胜乳名叫狗剩,意思是狗都不喜得吃的东西剩下了。唉呀!剩子啊,这咋的?是退伍啊还是探家呀?在外面喊啥呀?”
“没啥亊大娘,叫龚日娜的司机不要钱,我喊着说是以后一定会找她送去的!”
“剩子啊!那闺女是不是看上你了哇,你傻啊?人家那是一定看上你了,要不然咋还回头和你喊呢,你看她那笑咪咪的近便劲,一看就知道是看上你了!”
“大娘,不是那么一回事,人家儿子都四岁了,男人是建筑工地的钢筋工,哪有见面就看上的?大娘,我伯父在哪呢?我好想他啊!”
“走吧剩子,咱回家去,正好,你燕儿姐的对象也刚回家。”
“大娘,我燕儿姐结婚了吗?今天不在店里啊?”
“你燕儿姐去厦门开订货会都走两天了,再有三天也就该到家的,来回都坐飞机,快的很哩。剩子啊,你燕儿姐让丁家山这一脚踹出来,踹的好哇。踹出了呈祥村,还长不少能耐呢。去年花二十万买台轿车,又买两套住房,今年又扩大两处门市。这不是在前年订婚订个工人,今年把上班的事也辞了,去年正月结的婚,她们的小家离这不远,咱回自己家。也在这附近。
那是我们俩给自己留的养老房……”
“小野我老弟毕业了吧?他现在做什么呢?”
“关野呀,和齐琦两人结婚去了深圳,来电话说回长春发展。在南方不习惯那里的风俗。”
胡喜胜随伯母翟新华来到一幢小楼前,伯母打开防盜门,把他让进屋里,关伯伯正在搞卫生,家是一楼,出入方便。他进屋伯伯背对着他不知道是好朋友来访,顺口说:“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是不是又嫌你挡害呀?我说过,没事少进店房,上岁数人看不出眉高眼低来!”
“唉,天硕,说什么呢?你看看我把谁给你领来了?”
这时候关伯伯才放下手里抹布,回过头来看着我,愣住了!
他用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说:“唉呀!不是做梦啊,你小子是从哪里回来的呀?真把大伯懵住了。快,快做饭,准饿了吧?”
“大伯,别忙活,我不饿,在火车上刚吃完,今天不走了,陪大伯大娘说上一夜话,只要大伯不烦,喜胜不停嘴,怎么样?还有个重要亊请大伯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