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她一睁开眼睛,就见执明坐在自己身旁,身上洒满了柔和的晨光。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真累啊,老是晚上打妖怪,白天又赶路,就算是道行高深的修行之人,比如她,也受不了啊!难怪做了噩梦……她伸了个懒腰,再次翻了个身,耳朵边上压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吓得她立刻跳了起来。
哦,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昆虫,只是昨天晚上的优昙婆罗花,经过了一夜,花朵已经完全蔫掉了,在白天的光线下看起来就是白白的一小簇,花瓣被她压得破破烂烂的,也完全失掉了昨晚的香味。
她把优昙婆罗花从耳边扯下来,见执明盯着她手里的花看,便笑笑说:“这是昨天晚上梓潼带我去看的,说是前天晚上我们在小溪边见到的花,竟然真实存在,不是獙兽制造出来的幻觉,还挺难得的。梓潼说这是优昙婆罗花,还说是惊鸿一现,婆娑什么的,我也不太明白,昨晚挺香的,今天全蔫了。”
她把优昙婆罗花递到他面前,他随意地将花捏在手中看了看,忽而往树下扔去:“不好看。”
梦章呆了呆,气结道:“被我压了一晚上了,当然不好看,昨天晚上从树上飘下来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再说了,就算不好看,你也不能随便乱扔东西啊……”
执明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毫不犹豫地催促她:“该上山了。”
梦章同梓潼、昀稚等人在山谷东面会合,梓潼仍然是神采奕奕的模样,看来昨天晚上他睡得很香,一点也没有被她提到的獙兽所困扰。郴烨、雁回和鹏举经过了一夜的休息,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就连昀稚也从那夜的噩梦中恢复过来,美艳的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看见梦章,还有心情嘲笑她:“你又迟到了!”
梦章踏着玉珥剑飞到最前方:“我虽然起得晚,但是我跑得快呀!上次的御剑比赛还没有决出胜负来,今日我一定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速度!”
其余五人纷纷发出了嘘声,御剑赶上,一时间姑逢山下风声大作,梓潼还在空中连续翻了三个跟斗,赢得了昀稚和雁回的连声叫好。
姑逢山之美,倒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山上郁郁葱葱,林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高大的乔木上垂下来青翠的藤萝,五颜六色的小花开满了微风吹拂的草丛和山坡。与他们此前停留的山谷不同,姑逢山上小动物不少,六人飞了一阵,见到草丛里有好几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还有从树上悠然飞下的野鸡。
六人看见兔子和野鸡都是眼前一亮,前些日子不是忙着赶路,就是在荒地里遇到妖怪,每个人出的力气不小,却一直没吃上一顿扎实饭。虽然大家是修行之人,按理说不应该耽于口腹之欲,可是年轻人火力旺,不多吃些扎实的肉,总觉得饭没吃饱,更不用说还要储备体力对付妖怪了。因此,六人一看到兔子和野鸡这种老少皆宜的美味食物,纷纷欢快地扑了过去。
梦章踏着玉珥剑,跟着两只蹦跶得很欢乐的兔子飞进树林,嗅着树林里特有的草木清香,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正微微眯起眼睛,搜寻刚才躲进来的两只兔子的踪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欢快的声音:“在找什么?”
看都不用看,熏衣服的花香气味明显得很,肯定是梓潼。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哎呀,你别离我这么近,我的兔子都被你的味道给吓跑了。”
梓潼被她一推,轻飘飘地转了个身,复又贴近了她:“真的吗?没关系,不就是兔子嘛,等下我赔你两只。”
他一直紧紧靠着她飞,偃蹇剑总是比玉珥剑快那么一点半点,堪堪压在玉珥剑前面,她几次想要绕过他飞到前面去,都被他挡了回来,若是她想要离得远一点,他又马上会贴上来。她就这样一直被他领先半个身子压着飞,他凉而滑的绸袍袖子贴着她的手背,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先前的两只兔子早就跟丢了,梦章和梓潼贴身飞着,他身上的玫瑰熏香笼罩着她,她身上不知为何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被热气蒸腾的香味像树林里随处可见的青藤一样缠着她,绕着她,拂过她的肩头和手臂。玉珥剑随着她悸动的心跳声越飞越快,直到眼前的树木和花草都掠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不知为何,她飞得有些心不在焉,几乎是一眨眼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长满了绿色跟褐色相间的苔藓,她飞得太快,来不及看清楚,收不住的身势就往巨石上撞去。
她吓得惊呼一声,避无可避,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猛地往上一提,偃蹇剑和玉珥剑都是勉强擦过山石顶部,玉珥剑甚至削下了一小片薄薄的带着苔藓的岩石,极为惊险地躲过了巨石。
梦章一把推开梓潼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惊魂未定,边笑边骂道:“你这是干什么!要飞就好好飞,哪有像你这样御剑的!差点把我撞成肉饼了!”
梓潼哈哈大笑,嗖地一声飞远了去,带着笑的声音在树林里回响:“那样正好!今天晚上不用打兔子了!”
姑逢山山顶有一处宁静的小湖,湖水清澈,还能见到湖底有不少大鱼游来游去。小湖旁边有一片平坦的空地,几块平坦又干燥的大石头,众人便一致决定在小湖旁边安营扎寨,等待六派掌门带着其他门人过来会合。
梦章与昀稚、雁回等人在小湖边的树林子里捕了几只兔子和野鸡,带回营地边上洗剥干净,昀稚和雁回、鹏举等人还在张罗着生火,梓潼拍了拍梦章的肩膀:“咱们修行之人,何必用那种凡人的办法烤兔子,梦章,你说是吧?”
梦章白了他一眼,手心上升起一朵小小的天蓝色火焰,将嘲风之火引到剥干净的兔子和野鸡身上。其余五人连声叫好:“这下子连火石也不用带啦!”
梓潼皱起鼻子,嗅了嗅烤兔子发出的阵阵肉香,一边向她竖起大拇指:“不错,你的技艺又精进了!”
梓潼用偃蹇剑穿起一只兔子,待得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时候,便让梦章帮他熄了火,偃蹇剑对于主人用自己来烤兔子有些不满,发出断断续续的低鸣声,似乎在抗议梓潼拿自己大材小用。梓潼却不作理会,一口咬在兔子的大腿上,嘴角溅出来的肥油喷得昀稚一身都是,昀稚发出一声尖叫,使劲捶了梓潼一把。
“抱歉啊昀稚……”他嘴里含着一大块兔肉,口齿不清地说:“没看见你……回头让郴烨给你洗衣服……”
他这么一说,郴烨马上跳起来抗议道:“你弄脏了昀稚的衣服,为什么要我帮她洗衣服?为什么不是你洗?”
“我看起来像是会洗衣服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