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脱轨的情感
所谓冤家路窄,莫过于此。
上午时分,露维城东郊区方向,大片农田翻滚其中,这个时节,绿意正盛。
但是路边小道上,此刻却站了些许人。
壁垒分明,敌意明显。
穿着僧衣的正是自西藏远道而来的大法师和他的弟子们,而他们此刻正全神防备的,赫然就是青龙敖烈。
自积哀山得到蛩蛩妖怪的念镜之后,敖烈便从关家告辞,准备去找关晓鸥,只是一连数日,他却没有半分发现,这个事实实在让他恼火到了极点。
到底关晓鸥去了什么地方?
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而念镜里所显示的也不过是她跟阿七一起抓妖降怪的片段,所以他严重怀疑这个念镜根本不起作用!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正在他满心郁结的时刻,居然会遇到大法师一行人——
难道他们是老天特意给他送上门来的出气筒吗?
敖烈微微挑起唇角,带着一丝睥睨的神态看着他们。
大法师僵持半晌,终于沉不住气来,“青龙,上次被你逃脱,那是巧合,但是这次,我们不会再放过你了!”
“只是巧合吗?”敖烈一拂身上青袍,似笑非笑,“还是别再浪费力气了,你们抓不住我的。”
大法师朝后退了一步,金刚杵一扬,顿时虎虎生风,“想要离开,需得经过我的同意!”
“你如果拦得住我,便随意拦吧!”敖烈急着找关晓鸥,哪里有心情跟他废话,于是话音落下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大法师朝他的弟子略一示意,他们顿时将敖烈给团团围住,随即他便扬着金刚杵横眉冷对敖烈,“想要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我本无意为难大师,大师何苦一定要对我紧追不放?”敖烈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他背后却有风声乍起,空气中随即传来隐隐闷沉雷鸣。
“青龙,何必再说废话,你我一战,在所难免!”大法师冷冷看他,防备似的举起了手中的金刚杵。
“既然如此……就动手吧!”话音落下的瞬间,敖烈陡然出手,攻向大法师,预备速战速决。
就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大法师手中的金刚杵立即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与其他人手中的降魔棒呼应之后,金光顿时密密交织成,刹那之间便抵挡在他们身前,拦住了敖烈的攻击。
雷声乍起,“轰”的一声,惊得四野噤声,鸟雀疾飞,不远处的塘水陡然溅起大浪,“哗”的一下,打得四周农田一片狼藉。
大法师立时重重锁起了眉,伸手对自己的弟子一招,随即便再次将敖烈围了起来。
敖烈负手而立,即便被围困其中,依旧不疾不徐,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大师,即便他日我成魔,也是为你所迫!”
“你若甘心受缚,又何必惹来这么多事端?”大法师冷然拧眉,“你本来便困守在舍利之内,现在脱困而出,已经打破人世伦常,跳出天理纲条,如今束手就擒,才是正理,又何必让我们费那么大精神跟你在这里纠缠?”
“难道我是天生便被困在那颗舍利里的吗?”敖烈冷眼一扫,“龙为四灵之首,本该遨游江海之中,纵横九天之间,如果不是那位大法师妄为,将我封印在舍利之内,你们就是想要见我,也未必能够见到,如今居然要我束手就擒?”
他的笑容渐渐变冷,回想起困守舍利内的千年岁月,眸中顿时掠过一抹凄厉。
大法师心下顿时隐隐生出一丝恻然,但是他自有他的想法,所以脸色依旧严峻,“无论怎么说,我都应该将你捉回,并且找回舍利,免得继续闹出轩天大波,就因为你的逃脱,如今才无端引出这么多祸事来,令城市之内妖孽出没,百鬼夜行,闹到如今田地,你还有什么话说?”
“舍利不在我这里!”敖烈冷哼。
事实上,舍利现在到底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因为现在他不但找不到关晓鸥,连阿七也失踪了。
他有理由相信,是阿七带走了晓鸥。
虽然他那时昏倒在上丹山的山洞之内,但是带走晓鸥的人,除了阿七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
还有,虽然他很奇怪于如今自己为什么失去舍利依旧可以保持这么久的人形,但是他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现舍利的影子。
所以,舍利此刻应该还在阿七那里——
“看来,不拿下你,你是不肯说实话了!”大法师却很明显不相信他的话,于是金刚杵一扬,立即再度朝他攻去。
敖烈冷冷一笑,衣袖一拂,刚好压在朝他攻来的金刚杵上。
衣袖极软,金刚杵却极硬,但就是这样软的衣袖压在这样硬的金刚杵上,却逼得它攻势一顿,再也无法朝前逼近半分。
大法师的脸涨得通红,敖烈却犹有闲暇,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一眼大法师的弟子,本是想防备着他们突然袭击,但是他的目光却突然在那一瞬间穿过他们,看向不远处田边的另一条小径。
也许是因为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不不,也许是更远一点的距离,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突然看不清那田边小径上走过来的身影,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
因为四周俱是农田的原因,看得久了,仿佛那种绿意几乎能够逼进人眼睛里去,但是她从那片青碧中走来,整个人却仿佛带着一抹淡淡的白光,分外清晰,微风拂起她的衣带,恍然有种吴带当风的感觉。
她出现之后,周围的景色瞬间都成了陪衬。
即便此刻面临着被抓捕的危险,他却依然在这一瞬间放松了警惕。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几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雀儿?
居然是她?!
居然是她!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关雀儿于不经意间抬头,长睫在一瞬间微微朝上挑起,黑眸转盼,流溢出瞬间的华彩,却在看清楚他时一怔,立即便停下了脚步。
“雀儿!”敖烈心下蓦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立即朝她所在的方向飞掠过去。
“青龙,你又要往哪里逃?”大法师怒喝一声,抓着金刚杵立即追了过去。
“雀儿!站在那里不要动,等我过去!”敖烈根本不理会大法师的追踪,一径朝关雀儿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急切,又或者是太过惊喜,他并没有注意到关雀儿此刻脸上的表情。
之前面对成真时的那种冷漠全然消失,她慌乱而迟疑,仿佛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睡在她衣袖中生有翅膀的小蛇却突然兴奋起来,从她的衣袖里飞出来,激动地看着敖烈所在的方向,一副期待兴奋的模样。
它居然比她还要高兴?!
关雀儿看着面前不停盘旋打圈的小蛇,一刹那的茫然之后,她不知道是自己想起来了什么,还是只是她突然不切实际的请求,她看着它,毫无道理地急促请求:“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完全没想到会听她说出这种话的小蛇仿佛突然愣住了,停止了激动急切的盘旋,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发觉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它只得悻悻地垂下头,那两只肉肉的小翅膀拍打的速度甚至也缓下来不少——
可是刹那之间,它却陡然发出一声古怪的清啸,随即便昂首摆尾,腾到半空之中,在瞬间增大了数十倍,接着一摆长尾,便将关雀儿拦腰卷起放在它的背上,随即挥动翅膀,载着她飞快离开此处。
从它变身开始到带着关雀儿离开,也不过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快得几乎让人难以想象。敖烈猝不及防,飞掠过去的身形因它而顿了一顿,于是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关雀儿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
但是他也只不过是顿了那一顿,随即便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丝毫没有在意身后大法师的追赶,他只在疑惑,为什么她要离开?
难道……一别千年,她居然不想见到他?!
还是说就像上一次那样,她其实……并不是她?
会是这样吗?
树影婆娑,夜幕垂低。
幽蓝的狐火在草丛间生得一簇又一簇,倒是勉强起到了照明的作用。
萦夜瘫倒在草丛里,口腔里隐约泛起甜腥的血味。
刘过被她扔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此刻依旧昏迷不醒,而她,此刻也累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举起来的地步了。
太过大意了——
先是那几只水怪,再来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当然,她更是莫名其妙,居然笨蛋到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让自己再度受伤?!
恼怒地眯了一下眼睛,萦夜咬了咬牙,蓦地翻身而起,努力撑着自己走到刘过旁边,粗鲁至极地拍着他,“快点醒过来!”
刘过却依旧毫无反应。
萦夜心里焦躁得要命,扬手便要一巴掌拍下来,却在手指堪堪触及他时,停了下来。
月光半明,洒落一片浅淡光辉,刚好映照在他的脸上。
明明眉眼格外不同,但是此刻她心内的焦躁却莫名地缓缓平息,就仿佛很多很多年以前,听着某人说些无聊的大道理给她听那样,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会变得异常平静。
这个人……
明明跟他不熟,甚至才认识短短时间而已,但是他却带给她这种感觉……
真是怪异至极。
萦夜脸上表情不停变换,直到最后她还是一巴掌拍了下去,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刘过的脑袋,“你还不醒,要睡到什么时候?”
很显然,这一巴掌效果明显,因为刘过呻吟一声,随即便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及,是一张娇艳若玫瑰般的少女的脸。
他很明显呆了一下,但是随即便一跃而起,“妖怪……啊!”晕了许久之后突然爆发的后果就是脚下一软,结结实实地让某人当场摔了个大跟头,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萦夜立即换上防备的表情,冷哼一声,“妖怪?如果不是我这个妖怪的话,你今天哪里还能跑得掉?”
刘过趴在地上抬头看她,“是你救了我?”
“可不就是我?”萦夜睥睨地看着他。
“那你到底是谁?”刘过的视线落在了她尖尖的耳朵上。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想和我说话吗?如今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了?!”萦夜嗤笑一声,玫瑰般娇艳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你是那只狐狸?”刘过果然吃了一惊。
萦夜微微挑了下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原来你果然是只妖怪!”刘过感叹。
废话!
萦夜立即瞪他一眼,随手丢了簇狐火过去,刘过下意识想躲,但是没想到那簇火烧到跟前之后,居然爆了一下,随即从火光中现出一张脸来。
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过分秀丽阴柔的容貌在幽蓝的狐火中略略扭曲。
刘过惊疑不定地朝她看去,“这是……”
“你认识他吗?”萦夜冷冷地问他。
他……成真?
刘过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你问他干什么?”
“告诉我他的名字!”萦夜盯着狐火中那张跳动的脸,微微磨牙,“他三番两次跟我动手,我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成真,他叫成真!”刘过一句话匆匆代过,勉强坐了起来朝她看去,“你还好吧?”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萦夜嘲弄地勾了下唇,“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你,如果不是我在那里,只怕你现在就是一具死尸了!”
刘过听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狐火在草丛内跳动闪耀,幽蓝色的光芒微微地散发出来。
萦夜站了起来,看一眼刘过,“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刘过下意识问了一句。
“你是除妖捉怪的,而我是个妖怪,”萦夜的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难道你还想将我留在你身旁不成?算了吧,我既然已经现了身,自然不会笨到让你来收我!”
“我之前并没有怎么着你……”刘过觉得他有必要澄清一下。
萦夜眼波一转,说不出的嘲弄,“那么现在呢?你以前只是不能证实我的力量罢了,如今知道我能够幻化人形,你还能像之前那样待我不成?”
刘过看着她,只见淡白月光之下,她眉梢眼角都流溢出一种浓重的讽刺味道,隐隐带着嘲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他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初时只当她是一只寻常小狐,虽然口中一直念叨着狐狸精狐狸精的,但是因为没见过她变身,所以他几乎真的把她只当成一只普通的小狐狸了,但是如今,他还能够像之前那样对待她吗?
好像不太能吧……
面前的绯衣少女,不再是那只窝在他怀中的狐狸,而是一个妖怪——
只要这样一想,心下就会生起一抹怪怪的感觉。
不过……会对她动手吗?
刘过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不确定的感觉。
萦夜不着痕迹地扫了刘过一眼,却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眉毛都打结了。
他……在想什么?
他准备如何对她?
跳起来收了她?还是就这样放她一马,任由她随便离开?
不过说真的,即便这念头只在脑海里微微打了个转,却依然还是让她顿时生出满肚子火气及郁结来,所以她索性冷笑,“就算你念着什么救命之恩,也别真当我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只是顺手而已,就当是报答你当日带我脱困之恩,一报还一报,咱们这样也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她说着话,整个人的身影却已经渐渐淡化在刘过面前,随即便化为樱花,随风而去。
刘过下意识伸手似要挽留,但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失落了半晌之后,突然“嗐”的一声,随即便盘腿打坐,闭目凝起神来。
远远的地方。
却有林梢枝头一晃,绯色身影并未远去,在枝头悄悄隐现。
麓水河畔。
水平如镜。
风吹过,一片落叶悄然轻坠,落在水面上,激起细微涟漪。
水中倒映着满天繁星,每一颗星子都像是切割饱满的宝石,闪闪烁烁,格外美丽。
关雀儿坐在河畔,静静地看着对岸。
迷蒙夜色中,可以隐约看得见河对岸的远山轮廓,只是在此刻却是黑黝黝的一片,完全没有白日的秀丽景致。
那是什么山?
似曾相识,可是却喊不上来名字。
至于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原来所谓沧海桑田,果然,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长有双翼的小蛇此刻正盘缩在她膝盖之上,微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可是只要空气中稍微传来什么风吹草动,它就会立即睁开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
还好有它在……
关雀儿叹一口气,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她之前的逃避。
在看到敖烈的那一眼之后,她很没有出息地选择了躲避——
敖烈一定不会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做,所以他才一直追她,但是……她该如何说,才能够解释自己那一刻的举动?
要如何告诉他,某些……他并不太清楚的事情?
空气中突然传来异样的气息流动,关雀儿只觉得颈上汗毛一竖,有个熟悉的略显凉薄的声音便已经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原来你在这里。”
关雀儿蓦地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许久之后才淡淡开口:“怎么又是你?”
成真微笑,“呵,终于舍得开尊口,主动理会我了?不过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啊。”
“你是特意来找我,还是只是偶然路过?”关雀儿看他一眼,神色依旧淡淡的。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吧?”成真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扬手一指对岸,“河岸那边,三十六道结界之内,就是关家祖屋。”
“关家……祖屋?”关雀儿低低开口,下意识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关家,就是你这一族的关家,除妖师世家。”成真面带微笑,仿佛一个尽职的解说员。
“那又如何?”关雀儿看他一眼,不明白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值得他这样热心。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这一代的除妖师,据说……是你的转世。”成真的话平平道来,却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可是关雀儿却只微微蹙了下眉,“哦?”
不相信他的话?
成真再接再厉,“你没有复活之前,敖烈和七宿已经找到了她。”
关雀儿的目光在他脸上盈盈一转,随即便仿佛不怎么感兴趣地移开了。
“难道你一点感想也没有?”成真微微调高了眉。
“你想我说什么?”关雀儿脸色如常,“又或者,你希望我做出什么反应?”
“我希望你怎么做,那个无关紧要,关键是你,”成真朝她跟前走近了一些,微微弯下身子,脸上带着笑,“你想怎么做?”
关雀儿盯着他的眼睛,却没说话。
其实离近看,成真的容貌是极为精致秀丽的,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含情脉脉,但是因为他的容貌原本就流于阴柔,因此也正是因为那双眼睛,反倒显出几分邪气来。
半晌之后,关雀儿终于开口:“你为什么可以活这么久?”
成真脸色一僵,瞳孔顿时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就站直了身子,“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为什么让我复活?”关雀儿目光微微上移,落在他脸上,“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成真垂首一笑,“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平罢了,就算是转世,也不过只是你的替身而已,真正的那个你,却反倒被人遗忘了,难道你不觉得委屈?”
关雀儿淡淡一哂,“你替我抱打不平?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吧。而且算起来,我们不但没有任何交情,有些过节倒是真的。”
“现在终于想起来我们是有过节的了?”成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你之前那个样子,还以为千年的恩怨,对你来说,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是吗?只是过眼云烟?
也太高估她了吧?
关雀儿心内一阵迷茫,但是脸上神情却依旧淡淡的,“只是无所适从而已。”
成真微微一笑,“很快就会习惯了。”
“你有何目的?”关雀儿突然问他。
成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是随即便又恢复了常色,“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大法师呢?”关雀儿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他?”成真冷笑,“谁知道。”
关雀儿一直盯着他,所以他说话时,即便只是细微的感情转换,她也察觉得清清楚楚,于是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是吗?”
“你想知道什么?”成真防备地看着她。
“跟我没关系的事情,我没兴趣。”关雀儿淡淡开口,随即站起身来。
“你要走?”成真有些诧异。
“难道要我坐在这里和你继续谈天说地?”关雀儿轻哂,“我们的交情,似乎还没达到那种程度吧?”
她看他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去,留下成真一人,站在那里,对着满河星光。
许久之后,成真的唇角缓缓勾起,不无嘲弄:“不过只是个傀儡罢了!”
他若是有心,只要随便一个动作,便能让她再度恢复到以前的死人状态。
只不过……
没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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