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们走后,我又去找儿子的主治医生,想向他继续打听儿子的具体情况。
“钱交上了没有?”还没等我开口,医生抢先说道。
“交上了。”我说道。
“交了多少?”医生说道。
“三万。”我说道。
医生点点头,却咂了一下嘴。
“三万,也撑不了几天,烧伤和其他的伤病不同,这需要大量的营养药品来确保生命体征的稳定,所以前期的治疗花费会非常的大。你一定还要尽快的为孩子筹钱,我想如果顺利的情况下,两天后,孩子就可以进行第一次手术了。”医生说道。
“那这次手术需要多少钱呢?”我说道。
“最少要准备五六万吧。”医生说道。
“五六万?”我吃惊的问道。
“这还是保守的估计,要知道孩子的烧伤面积很大,第一次做手术的难度也大,所以费用就会高一些。”医生说道。
“可是,只有我和孩子在一起,如果我离开了,他一个人……”我说道。
“这个你就完全的放心,他现在在隔离病房,根本就用不着你在医院守着,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该找朋友帮忙,去找朋友帮忙,该筹钱,去筹钱,你真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真有突发事情了,我及时通知你。”医生说道。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的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离开了医院。
三万块钱,已经让我想尽了办法,此时我已经是毫无办法了,或许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彻底的失去尊严,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养活不了媳妇,让媳妇跟别的男人走了,到头来连儿子也养活不了,还需要腆着脸去求跑了的媳妇来帮忙,并且还要花她新男人的钱……
我无法下定决心去找宝宝娘,总觉得自己现在虽然窝囊些,但还是个男人,如果那样做了,讥笑,嘲讽,蔑视……世间所有的恶毒会伴随我一生的,我就觉得自己就失去活着的意义了。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是坐上了去出租屋的公交车。
一天一宿几乎没有睡什么觉,坐在公交车上,我竟不知不觉中迷糊起来,正在我不住栽头的时候,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立即惊醒,只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我面前。
“唉,你的钱包刚刚被人偷了,人已经下车了,穿蓝色T恤的那个就是。”中年男人低声的对我说道。
我急忙的摸摸子的口袋,钱包果然不见了,向车下望去,果真看到一个穿着蓝色T恤,行色匆匆的年青人。
我急忙的跳下车。
“站住。”我大喊了一声。
蓝T恤青年听到喊声,猛的回头,看到了我,他吃了一惊,撒腿就跑。我开始一边叫着抓小偷,一边追赶。我们两个的举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观看。
蓝T恤青年不敢再在大路上,他一闪身钻进一条胡同,我紧随其后追了进去,胡同里的行人稀少,也没有人愿意帮忙拦截,我索性也不再喊,只是拼命的追赶。我唯一的信念就是那是我的钱,我要拿回我的钱。
在胡同里七拐八拐之后,蓝T恤青年跑进了一条死胡同,他见再无法跑掉,索性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体,气喘吁吁的看了看我,又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钱包,冷笑了两声,从腰间掏出一把刀来。
“你******,为了这不到三百块钱,你追我这么久?你有病呀。你这样拼命的追我,我还以为有多少钱呢?”蓝T恤青年说道。
“那是我的钱。”我说道。
“现在不是你的了,我跑了这么久,这点钱算是我的劳务费,你一点都不冤枉。你也别拦着我,拦我,我放你的血,信不信,你敢拦我,我就弄死你。”蓝T恤青年恶狠狠的说道。
蓝T恤青年在说话的同时,把手中的刀在面前晃了晃,并向我走近了些。
“来呀,你放我的血,来呀,你弄死我。只要你弄不死我,拿钱就是我的。”我说道。
我说着的时候,同样靠近对方。
蓝T恤青年似乎被我的气势给镇住,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呀,为了这二百多块钱,你真不怕死?你别逼我,逼急我,我真弄死你。”蓝T恤青年说道。
“这是我的钱,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里的隔离病房里躺着呢,他看病需要很多钱,现在我找不了那么的钱,但是这点钱,你不能拿走,你弄死我,你也不能拿走。”我说道。
蓝T恤青年看了看我的表情,鼻子中哼了一声,把手中的钱包丢到我面前的地面上。
我弯腰捡起钱包的时候,蓝T恤青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走到胡同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着我,并没有离开。
“喂,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蓝T恤青年说道。
“是真的。”我说道。
“如果你儿子没病,你还会不会这样拼命?”蓝T恤青年说道。
我想了想,我是一个窝囊的人,换做平时,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不会。”我老实说道。
蓝T恤青年,嘴角挑动了一下,竟露出一丝笑意来。
“你儿子有你这样的父亲,他的命真好。”蓝T恤青年说道。
我不知道蓝T恤青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为了这二百多块钱,为了儿子,我可以真正的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想到了这一点,我完全的下定了决心,去找宝宝娘。我一直不愿去找宝宝娘的原因,不仅仅是她让我伤了心,而是我觉得那样做,自己就会没有所谓的尊严,我怕周围的人真正的看不起自己,确实就是面子。如今我为了保住儿子的命,我可以舍弃自己的命,那些所谓的男人尊严,和面子都变得不值一提,只要儿子能够好好的,我被人们的唾液淹死也认命了。